19岁美国留学生独白:我那没有选择的大学offer和异乡读书的三年

随着今年美国高中录取大学的尘埃落定,又一群朝气蓬勃的十二年级学生即将告别稚嫩的高中,走向自己心仪又曾经有过幻想的大学生活。

曾经的不安与努力,一道化作了收获时的坚定信心与对未来的憧憬。然而,远在异乡读书的他们,不仅仅只有收到著名大学录取的喜悦,更有作为“过客”身份即将与自己曾经熟悉的生活进行告别的惆怅,与面对人生选择的挣扎与不舍。


稚嫩的外表之下,都是鲜活而绚烂的青春。不妨跟着敏敏老师一起,走进他们的内心,触摸他们在被人艳羡与远观之下,最最真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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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岁美国留学生独白:我那没有选择的大学offer和异乡读书的三年

虽然大家还在上着网课,赶着作业,但是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承认自己已经高中毕业了。在三月接踵而来的offer里,高中的日子好像一点一点远去了。


我最后的选择落在了前十五的大学Vanderbilt和排名在一二晃悠的文理学院Amherst之间。这其实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但是对我而言,却莫名的沉重。


我的高中在田纳西查塔努加,一座我从来没有听闻的城市。


学校的走读生比例很高,相对于东北的学校而言,无论是国际住宿生还是国内住宿生,多样性都相对有限。这是一个我夏天Waiting list转正的学校,我最后的没有选择的选择。


彼时,我不知道在这里住三年意味着什么。


当我十年级刚刚来到这所高中学校的时候,我在新奇之余又摆脱不了一种悠长的怅然。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这种怅然来源于什么:我们这一群国际生,从五湖四海来,将要到五湖四海去。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是这座美丽的小城市的过客。


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像幼时的玩伴,有着一样的土壤为根,还一起生长了许多年;也不像三十岁左右稳定下来之后认识的人,知道彼此往后的几十年都要作伴了。三年之仓促,好像什么也来不及深刻。




拿到Vanderbilt的offer是在拿到Amherst的offer之后。那一天,我就收到了轰炸式的祝贺。


我的管乐队老师是Vanderbilt的校友,她在回复我报喜的邮件里发了好几个激动的感叹号。


我们学校一位一直对国际生照顾有加的中文老师专门发了一封邮件:“今天听说了你拿到Vanderbilt的offer,我们一家都非常开心,因为Vanderbilt离我们家很近。”


我的Facebook下有各种美国朋友和他们的家长评论,一位太太评论了一颗很大的爱心:“看到了吧,田纳西希望你回来呀。”


恍惚之间,我似乎有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在异国他乡求学的留学生,而是查塔努加的孩子。就像我的走读生朋友那样,上了大学,家长开开心心又充满感慨地把他们送出这座小城,然后等着他们下一次回家说说自己在外的见闻。


我仿佛能看到假如我选了Vanderbilt之后的大学生活的模样。


身为国际生的我似乎也可以有一个常常回去的家——我和好多查塔努加的家庭都联系紧密,就像他们自己的女儿一样。我可以预见到有谁会愿意开一两个小时的车去纳什维尔看我,就像看自己的女儿一样。而这个甜蜜的特权对从小孤独的我充满了诱惑。


而选择东北的Amherst,则意味着我下一次回查塔努加的时候,就是过路的客人了。




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渐渐在查塔努加扎根的。


好像一开始是因为在合唱队的朋友。在All-East荣誉合唱节的车上,我们几个热爱唱歌的伙伴结下了很深刻的友情。其中,只有我是住宿生。


我们絮絮叨叨地讲着走读生圈子的八卦,从走读生、查塔努加人的角度讲着校内校外的琐事:A喜欢B,昨天晚上和她出去约会啦;数学不会明天要早起自己开车来找老师问问题啦;后天晚上要去打工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用走读生的视角看到了学校里外的这么多事。


然后我开始常常去走读生们的家里玩,并认识了他们的母亲。他们的母亲从美国长辈的角度问我问题,给我做美国的甜点和午餐。


Senior year的万圣节前,我想做一件明制汉服,去朋友家借用缝纫机。朋友的母亲是一个小学老师,她的家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听说我想做衣服,她手把手地教我用缝纫机,还邀请我在春天他们讲到中国历史的时候,到她的小学课上穿着这一身衣服帮忙讲解。我开心地答应了下来,还把以前两年万圣节做的“一次性”汉服都捐给了她。


因为疫情回家的时候,她专门托人给我送了一张卡,告诉我她听到停课的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收留我,只是学校不允许。她还安慰了我因Senior year无疾而终的难过。而她在前一年十二月的时候刚刚丧夫。


我曾经有一个本地的男朋友。周末的时候,我常常去他家玩。和他一起布置后院,做甜品,组装一些稀奇古怪的电子工程的玩意儿。有的时候,我跟着他们家一起“run errand”,采买各种各样的东西,或是去给家里的先人的墓买花。他毕业之后,我和他的妈妈还常联系。


我的一位黑人朋友毕业之后就在当地读书。他的妈妈每周二送我去市中心实习,周末也偶尔接我出来玩。他的妈妈说她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却生了一个儿子。


当我拆开她送的圣诞礼物的时候,里面是各种各样不贵重却一应俱全的女孩子用的东西:棉手套,袜子,化妆品,卸妆巾,沐浴露……那时我忽然意识到,她是像给女儿买礼物一样给我买礼物的。




我写给合唱老师的邮件里,我的录取结果和决定,是和我的各种近况混在一起写的。


我写到了我对查塔努加的留恋和不舍,但我对田纳西深深的牵绊和爱,正是我离开她的最主要的理由。


我引用了我写给查塔努加男童合唱团的歌《我用半生寻找一座山峰》的歌词:“我也留恋故乡和母亲,我也想念春天和花朵。但是人生太短,世界太大,而我还年轻——”


而那没写出来的最后一句歌词,这位帮我改了很多遍作曲稿的合唱老师大概是烂熟于心的:“什么也不能阻挡我去向远方。”


这首歌,原本在今年五月份,会在查塔努加男童合唱团的年终音乐会上表演的。




我开始在查塔努加合唱团的实习,是在我十一年级的秋天。


从此,每周二下午,就多了一群喊我“夏洛特小姐”的小男孩们。


作为他们的"小老师",我的任务是在每次排练的时候帮助薄弱的声部唱对音和组织分声部的练习,以及在每次表演的时候维持好后台的运作。一开始,我也是其他老师的小尾巴,在需要的时候偶尔当一下小助理。


直到某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也能独当一面了。


两年下来,孩子们已经和我很熟悉了。他们在排练的时候听我的话、在休息的时候也会叽叽喳喳地问我问题。因为合唱团的缘故,我也在查塔努加音乐教育界有了比很多新的老师都坚实的人脉基础。


好多时候,我静静地欣赏着他们在台上认真地唱歌的样子,隐隐约约地觉得,如果我的一生就是这样了,也不错。但是随即而来的又是深深的心酸:对于我的“同事们”而言,他们的生活就是这些孩子——单纯而快乐。而对我而言,这不过是我转瞬即逝的两年而已。


在我毕业的这一年,我给孩子们写了一首叫做《我用半生寻找一座山峰》的歌。


我写道人生就是寻找一座山峰而后去攀登它。无论是艰苦的困难还是令人眷恋的温暖都不会让我停下。这首歌是我在这一刻最真实心态的写照,是我对他们的人生最单纯的期望,也是我因为不能再陪伴他们的最深的歉意。




当一个月后,我开始和大学同学联系上,并且幻想着以后的大学生活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所有和“田纳西”有关的东西,已经从我的人生中淡去了。就像神仙的一场转世,回到仙界以后,凡尘只如一场梦。


就像很久之前我所预料的那样,我们从五湖四海来,到五湖四海去。


所有的拼尽全力的深刻,所有努力扎下的根,都随着三年的落幕,好像轻飘飘地烟消云散了。我再也不是这家和那家的女儿,我再也不是孩子们的夏洛特小姐。无根无凭的三年,没有什么是真正割舍不下的。


但我也知道啊,这三年不仅仅只有一个影子而已。


就像我在《我用半生寻找一座山峰》里写的一句:


“但是我永远感激这些回忆,它们让我成为了如今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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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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