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传第六章:甲申易枢 慈禧训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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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甲申易枢 慈禧揽权

慈禧太后对以恭亲王奕訢为首的军机处越来越不满意。她感到奕訢太有主见,不太顺遂。于是,她突然发布懿旨,罢斥了以奕訢为首的军机处全班人马,换上了以礼亲王世铎为首的新的军机处所有成员。这就是“甲申易枢”。

光绪十三年(1887),光绪帝举行了亲政大典,名义上亲政了。但慈禧太后还要训政两年。慈禧太后还很恋栈,不愿意轻易让出政权。

在中法战争的紧急关头,慈禧有一个非常之举。为此,慈禧连续发布三道懿旨(谕旨)。

第一道懿旨。三月十三日,慈禧没有像往常一样召见军机大臣,而只单独召见领班军机章京,按她的意见,御前拟旨,朱书授出。全文如下:

谕内阁: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现值国家元气未充,时艰犹巨,政虞丛脞,民未敉安,内外事务,必须得人而理。而军机处实为内外用人行政之枢纽,恭亲王奕訢等,始尚小心匡弼,继则委蛇保荣,近年爵禄日崇,因循日甚。每于朝廷振作求治之意,谬执成见,不肯实力奉行。屡经言者论列,或目为壅蔽,或劾其委靡,或谓簠簋不饬,或谓昧于知人。本朝家法綦严,若谓其如前代之窃权乱政,不唯居心所不敢,亦实法律所不容。只以上数端,贻误已非浅鲜。若不改图,专务姑息,何以仰副列圣之伟烈贻谋?将来皇帝亲政,又安能诸臻上理?若竟照弹章一一宣示,既不能复议亲贵,亦不能曲全耆旧,是岂朝廷宽大之政所忍为哉?言念及此,良用侧然。恭亲王奕訢、大学士宝鋆,入直最久,责备宜严,姑念一系多病,一系年老,兹特录其前劳,全其来路。奕訢著加恩仍留世袭罔替亲王,赏食亲王双俸,开去一切差使,并撤去恩加双俸,家居养疾。宝鋆著原品休致。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李鸿藻,内廷当差有年,只为囿于才识,遂致办事竭蹶。兵部尚书景廉只能循分供职,经济非其所长,均著开去一切差使,降二级调用。工部尚书翁同龢甫直枢廷,适当多事,唯既别无建白,亦有应得之咎,著加恩革职留任,退出军机处,仍在毓庆宫行走,以示区别。朝廷于该王大臣之居心办事,默察已久,知其决难振作,诚恐贻误愈深,则获咎愈重,是以曲示衿全,从轻予谴。初不因寻常一眚之微,小臣一疏之劾,遽将亲藩大臣投闲降级也。嗣后内外臣工,务当痛戒因循,各摅忠悃。建言者秉公献替,务期远大。朝廷但察其心,不责其迹,苟于国亭有补,无不虚衷嘉纳。倘有门户之弊,标榜之风,假公济私,倾轧攻讦,甚至品行卑鄙,为人驱使,就中受贿渔利,必当立扶其隐,按法惩治不贷。将此通谕知之。

这道懿旨,将以恭亲王奕訢为首的军机处全班人马一律罢斥。罪名是“委蛇保荣”“因循日甚”“谬执成见”“昧于知人”等。奕訢被罢免所有职务,家居养疾。宝鋆原品退休。李鸿藻、景廉降二级调用。翁同龢革职留任,退出军机处,仍在毓庆宫行走。对翁同龢的处分是最轻的,因为考虑到光绪皇帝离不开这位老师。

第二道谕旨。同一天,慈禧又以光绪帝名义颁发上谕:

谕:礼亲王世铎著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毋庸学习御前大臣,并毋庸带领豹尾枪。户部尚书额勒和布、阎敬铭、刑部尚书张之万,均著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工部左侍郎孙毓汶著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大臣初入军机处,谕旨为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一两年后奉旨实授。也有行走多年未实授的。如果奉旨在军机大臣上行走,不用“学习”字样,是特恩。

这就组成了以礼亲王世铎为首的,包括户部尚书额勒和布、阎敬铭、刑部尚书张之万、工部侍郎孙毓汶在内的新的军机处。

因为这次变动发生在甲申年,史称“甲申易枢”或“甲申朝局之变”。

第三道懿旨。三月十四日,慈禧又发一懿旨:

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军机处遇有紧要事件,著会同醇亲王奕譞商办,俟皇帝亲政后再降懿旨。

这就是说,醇亲王奕譞成了幕后首席军机大臣。

这一大变动出乎人们意料,奕訢于咸丰十一年(1861)入值军机处,至今已二十四年。在人们的印象中,他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不至于一撸到底。

这三道懿旨的公布,满朝愕然。

慈禧此举,是巧妙地利用了清流党人左庶子盛昱奏参奕訢等军机大臣的奏折。盛昱奏参的结局竟是如此,实属始料不及,也懊悔不已。因为两相比较,新军机处远不如旧军机处。盛昱感到为慈禧所利用,于是又上一折,内称:“恭亲王才力聪明,举朝无出其右,只以沾染习气,不能自振。李鸿藻昧于知人,暗于略事,惟其愚忠不无可取。国步阽危,人才难得。若廷臣中尚有胜于该二臣者,奴才断不敢妄行渎奏。惟是以礼亲王世铎与恭亲王较,以张之万与李鸿藻较,则弗如远甚。奴才前日劾章请严责成,而不敢轻言罢斥,实此之故。可否请旨饬令恭亲王与李鸿藻仍在军机处行走,责令戴罪图功,洗心涤虑,将从前过举认真改悔,如再不能振作,即当立予诛戮,不止罢斥!”

恭亲王奕訢青年正面肖像

盛昱建议慈禧将恭亲王奕訢和李鸿藻仍然留在军机处,让他们“戴罪图功”。

这个幼稚而天真的盛昱,他还真的以为军机处的大变动是由于他的一纸奏折!其实,他的奏折只是个导火线罢了。没有他的奏折,也会有别的奏折。什么奏折都没有,也会变出一个上谕来实行这次大变动的。因此,盛昱的第二次奏折想要挽回第一次奏折的影响,除说明了他在政治上愚钝外,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果然,慈禧将此折搁置一旁,不予理睬。

但是,清流党人仍不肯善罢甘休。三月十九日,左庶子盛昱、右庶子锡钧、御史赵尔巽等奏,认为醇亲王奕譞不宜参与军机事务。他们表面的理由是祖训不准亲王入值军机,即“本朝自设立军机处以来,向无诸王在军机处行走者”,即或有,也只是权宜之计,不能成为定制。而骨子里,他们则认为醇亲王奕譞是光绪皇帝的本生父,这样安排,对国家不见得是幸事。因此,他们运用堂而皇之的祖训,企望达到使奕譞不能参与朝政的目的。

他们的上奏倒是提醒了慈禧。虽然慈禧对这个亲妹夫是非常信任的,但是,她也不想给他以恭亲王奕訢那样大的权力。慈禧给奕譞的是有限的权力。

为此,慈禧郑重地发布一道懿旨:“本日据左庶子盛昱、右庶子锡钧、御史赵尔巽等奏,醇亲王不宜参与军机事务各一折。并据盛昱奏称,嘉庆四年十月仁宗睿皇帝圣训,本朝自设立军机处以来,向无诸王在军机处行走等因。钦此。圣谟深远,允宜永遵。唯自垂帘以来,揆度时势,不能不用亲藩进参机务。此不得已之深衷,当为在廷诸臣所共谅。本月十四日,谕令醇亲王奕譞与诸军机大臣会商事件,本为军机处办理紧要事件而言,并非寻常诸事概令与闻,亦断不能另派差遣。”

这就说得非常清楚了,给予醇亲王奕譞的权力要小于恭亲王奕訢的。平常事务不用他过问,只有重大的“紧要事件”才找他商量。这样做,既可避免权力失控,又可保证协商有人。这是慈禧的神机妙算。

然而,以后的实践表明,醇亲王奕譞实质上成了幕后的首席军机大臣。这又是慈禧没有完全料到的。

慈禧对以奕訢为首的军机处的撤换是晚清政治史上一个重大事件,其影响所及十分深远。

前文提到,醇亲王奕譞是道光帝的第七子,是奕訢的异母弟,是光绪帝的本生父,其福晋又是慈禧的亲妹妹。慈禧对这个胞妹“颇亲亲”。爱屋及乌,对奕譞印象亦颇佳。奕譞在辛酉政变中功绩卓著,密拟上谕,亲捕肃顺。光绪帝继位,他又乖觉地上疏乞罢诸职,词颇悲楚,情亦感人,得以旨准。自是闭门谢客,作出不问政事之姿态。这一切都足以说明他在政治上的敏感与成熟。他的行为充满了中国王朝的历史感。他十分熟稔急流勇退、明哲保身的哲言。但事实上,他一直在关注着政坛的变动。他对外坚持强硬立场,主张对外敌“不能使彼不来,要在虽来而不惧;不能遏彼不战,要在虽战而不虞”。但他的能力终究不如奕訢。

礼亲王世铎乃平庸之辈,但待人谦恭,“终身无疾言厉色”。他毫无主见,任首席军机后,经常到奕譞处讨指示,“不以仆仆为苦”。颇好货,收取贿赂多少不拒,一律照收不误,因此“富甲诸王”。

新军机处的组成人员,在见识、威望、能力和人品上与原军机处相比,相差甚远。他们是一些不谙国际事务、不熟国内政情的顽固腐败的官僚。真是一蟹不如一蟹。有人认为,这次易枢是“易中枢以驽产,代芦服以柴胡”,即是说,用劣畜代替了良马,用芜草代替了佳药。这真是一语中的。

奕譞朝服像

新军机处从某种程度上讲,成了任慈禧摆布的装饰品。甲申易枢后,慈禧拥有了不受任何制约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清朝更加腐败。有人认为:“枢垣大为调动,时局一大变。然所用者,似非戡乱之人,恐恣意更张,国事日坏。”

此时的慈禧在处理政治事务上的手腕已是十分高明了。

当然,在处理政务上慈禧是不必也不能征询少年光绪帝的意见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光绪帝还年少无知。从《翁同龢日记》看,在三月二十一日,光绪帝在读书时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想不上课,翁同龢加以劝阻,光绪帝“则大怒,排门而出”。翁同龢百般耐心劝说,他才“还座,讲他事以移之,稍定”。但过了一会儿,“不知作何语,则又大怒”。这使翁同龢十分惶恐,“天心如此,令人战栗”。

光绪八年(1882),奕与亲属摄于适园,右起刘佳氏、奕譞、九公主、叶赫那拉氏(坐者)

此时的光绪帝在学习上还不是自觉的,还需要翁同龢循循善诱的教育与引导。但不管怎么说,其本生父奕譞的角色变换,对以后的他是有深远政治影响的。

二 慈禧训政 推迟交权

光绪十二年(1886),光绪帝十六岁,已经到了亲政年龄。按照清朝祖制及臣民心态,慈禧太后不得不考虑归政问题。

经缜密思考,慈禧于六月初十日,分先后两次召见醇亲王奕譞及军机大臣礼亲王世铎等人,表示光绪帝典学有成,明年即行亲政。

头起召见完毕,奕譞便急匆匆地来找翁同龢,想同翁同龢商量对策。奕譞说:“方才召对时,不料太后说皇帝典学有成,考虑明年正月就亲理政务吧。我说皇帝还年少无知,不谙政务,还是等几年再说。我让皇帝也恳求不必这么快就归政,皇帝跪拜请求,但太后不为所动,坚决不肯。”翁同龢听罢说:“这可是件大事,不是少数人能定下来的,王爷多请几位御前大臣、皇帝的诸位老师,让他们当面向太后恳请,也许能使太后回心转意。”

听着翁同龢的建议,奕譞暗自思忖,怕不是那么容易使太后变动成命的,还是等召见完军机大臣后再看情况办。

一刻钟后,军机大臣等满面焦虑地退到直庐。礼亲王世铎说,我们都恳切地尽力劝说太后缓降懿旨,给我们些许商讨的时间,以便找到一个最佳方案。但是,这些劝说不能使太后有丝毫动摇,“圣意难回”。不得已,军机大臣便遵照圣意承写懿旨了。当日懿旨公布:“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前因皇帝冲龄践祚,一切用人行政,王大臣等不能无所秉承,因准廷臣之请,垂帘听政,并谕自皇帝典学有成,即行亲政。十余年来,皇帝孜孜念典,德业日新。近来披阅章奏,论断古今,剖决是非,权衡允当。本日召见醇亲王及军机大臣、礼亲王世铎等,谕:以自本年冬至,大祀圜丘为始,皇帝亲诣行礼,并著钦天监选择吉期,于明年举行亲政典礼。皇帝闻谕后,当即长跪恳辞。醇亲王及军机大臣,亦以时事多艰,万几巨繁,皇帝日就月将,学无止境,如蒙从缓,将来躬亲庶务,必更能贯彻无遗,益臻上理,实为天下人民之幸。再三吁恳,情词亦出于至诚。惟念垂帘之举,本属一时权宜。皇帝继统御极,仰承穆宗毅皇帝付托之重。当此典学有成,正宜与内外臣工勤求治理,宏济艰难。自应钦遵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七日懿旨,即行亲政,以慰深宫期望之意。坛庙大祀,均应亲诣行礼,以昭诚敬。即于本年冬至大祀圜丘,躬亲致祭,并著钦天监于明年正月选择吉期,举行亲政典礼。所有应行事宜及应复旧制之处,著各该衙门敬谨查照成案,奏明办理。将此通谕中外知之。”

慈禧的此道懿旨,态度不可谓不明朗,措辞不可谓不诚恳。但这不像是真的,也可以说是一种假象。慈禧召见奕譞等人,目的既是抢先一步做出归政的姿态,又是对他们真实心理的一个政治试探。在近三十年臣事慈禧的政治生涯中,奕譞早已深谙慈禧的权术。如果慈禧诚心归政,载湉真的亲政,作为载湉本生父的奕譞当然求之不得。因为那时他的权势比现在要更加煊赫。

但他深知这只是梦想。

而且这一梦想稍露端倪,他就得家败身亡。这是一次不动声色、不着痕迹的心理较量。王公大臣们不敢怠慢,都全身心地投入了这场不容稍有差池的劝进行列中去。

在这个关键时刻,有谁愿意做个后进者呢!当晚,帝师翁同龢便急切地走访了军机大臣孙毓汶,两人绞尽脑汁地商议到底以何种政治体制为好,是马上训政,还是暂缓归政?商议结果,还是劝说慈禧暂缓归政,认为这样更为“得体”。议罢,当夜翁同龢便草拟一折,准备“明日商之同人”。

六月十一日,王公大臣们集中精力、集中时间进一步展开讨论。翁同龢将他连夜起草的奏折进呈醇亲王奕譞、礼亲王世铎、庆郡王奕劻及诸位军机大臣,经反复商酌,都认为提法妥当,并当即决定联衔上奏。翁同龢再经修改,然后请醇亲王奕譞最后定稿,奕譞首肯。这就敲定了应上奏的折稿。

他们共同议定的主题是恳请太后“训政数年”,以此来代替“垂帘听政”。

经紧锣密鼓的准备,六月十四日,王公大臣们或单衔,或联手,分三次先后向慈禧郑重上奏。

第一份奏折是醇亲王奕譞上奏的。因其地位崇隆,身份特殊,故单衔独奏。奕譞奏道:“王大臣等,审时度势,合词吁恳皇太后训政。敬祈体念时艰,俯允所请。俾皇帝有所禀承,日就月将,见闻密迩,俟及二旬,再议亲理庶务。”

很明确,奕譞奏请慈禧训政两年,然后再行归政。同时为了示之以诚,又建议归政后,“必须永照现在规制,一切事件,先请懿旨,再于皇帝前奏闻”。也就是说,即使归政了,目前的政治格局也要永远保存下去。

第二份奏折是礼亲王世铎等以军机处的名义上奏的。世铎奏道:“窃愿皇太后光昭前烈,训政数年,于明年皇上亲政后,仍每日召见臣工,披览章奏,俾皇上随时随事亲承指示。”

他们恳请慈禧“训政数年”,先不要归政。

第三份奏折是伯彦讷谟祜等以御前大臣的名义上奏的。伯王奏道:“皇太后体祖宗之心为心,二十余年忧劳如一日。倘俟一二年后圣学大成,春秋鼎盛,从容授政,以弼我丕基,匪特臣民之福,亦宗社之庆也。”

他们没有运用“训政”的字眼,但其中心意思十分明显,即恳请慈禧太后暂缓归政。

这三份奏折几乎异口同声地请求太后训政数年或暂缓归政。关于这一点,《慈禧外纪》说:“凡太后所用之人,皆有不安之意。恐帝亲政之后,不能保其权位也。以是之故,太后下谕归政,而上奏请延长垂帘之期者甚众。”

这是说,慈禧在长期执政的过程中已形成了一个稳定而牢固的势力圈。这些既得利益者不愿意慈禧归政,以免失去他们的“权位”。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

面对诸王大臣的哀哀恳求,慈禧不给面子,发下懿旨,明确表态:“该王大臣等所请训政数年及暂缓归政之处,均毋庸议。”并且坚决重申,“皇帝亲政典礼于明年正月十五日举行。”这是第一个回合。

奕譞自知火候不到,便“重申愚悃”,“再行沥陈”。同时上奏队伍中又加上了锡珍、贵贤等人,一时在朝野上下形成了一片恳请训政的呼声。

这是朝廷上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帝师翁同龢当然十分关注。他在日记上作了连续而扼要的记载。王公大臣们都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很怕遭致误解,以致危及自身。

但是,年轻的光绪帝却始终没有明确表态。这可急坏了作为老师的翁同龢。经一再考虑,翁同龢终于在六月十七日,乘上课的机会,“于上(光绪帝)前力陈一切,请上自吁恳”。翁同龢劝说光绪帝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恳切地挽留慈禧训政。经翁同龢提醒,光绪帝也向慈禧表明了心迹,情词恳切地挽请慈禧训政。翁同龢认为光绪帝这样做,是很得体、很适当的。

慈禧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王公大臣的请求。六月十八日,慈禧降下懿旨:

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醇亲王奕譞奏,重申愚悃,吁请勉允训政。礼亲王世铎等奏,再行沥陈吁请训政数年。锡珍等奏,揆时度势,亲政尚宜稍缓。贵贤奏,举行亲政,关系綦重各一折。览奏均悉,垂帘听政,历稽往代,皆出权宜之举。行之不慎,流弊滋多。史册昭昭,可为殷鉴。前因皇帝典学有成,特降懿旨,及时归政。此深宫十余年来殷殷盼望之苦衷,天下臣民自应共谅。故于十四日王大臣等合词吁陈,均为允准。数日以来,皇帝宫中定省,时时以多聆慈训,俾有秉承,再四恳求,情词纯挚。兹复披览该王大臣等章奏,沥陈时势艰难,军国重要。醇亲王折内,兼以念切宗社,仰慰先灵等词,谆谆吁请。回环循览,悚惕实深。国家值此时艰,饬纪政纲,百废待举。皇帝初亲大政,决疑定策,实不能不遇事提撕,期臻周妥。既据该王大臣等再三沥陈,何敢固执一己守经之义,致违天下众论之公也。勉允所请,于皇帝亲政后,再行训政数年。尔中外大小臣工,务当各抒忠赤,尽力劻襄,以期力振委靡,共臻郅治,于诸臣有厚望焉。

慈禧终于“勉允所请。于皇帝亲政后,再行训政数年”。

平心而论,慈禧此时是不想让权的。但为了符合祖制及照顾舆论,她不得不做出让权的姿态。然而,她心中有数,王公大臣们是会按照她心里的想法来办的。这是不言而喻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慈禧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慈禧为使训政制度化,面谕礼亲王世铎等人:“将应行酌复旧制或变通办理及暂缓举行各事宜,公同酌议。”

世铎心领神会,同奕譞商定数款,史称《训政细则》,其主要之点是:

凡遇召见引见,皇太后升坐训政。拟请照礼臣会议,暂设纱屏为障。

中外臣工呈递皇太后、皇上安折,应请恭照现式预备。奏折亦恭照现式书写。

近年各衙门改归验放验看开单请旨及暂停引见人员,拟请循照旧制,一律带领引见。仍恭候懿旨遵行,排单照现章预备。

乡会试及各项考试题目,向例恭候钦命者,拟请循照旧制,臣等进书恭候慈览。择定篇页,请皇上钦命题目,仍进呈慈览发下。

内外臣工折奏应行批示者,拟照旧制均请朱笔批示,恭呈慈览发下。

这里的“恭候懿旨遵行”“恭候慈览”和“进呈慈览发下”等语,明确昭示一切权力仍归慈禧,光绪帝不过是一个十足的傀儡而已。

从这个《训政细则》可以看出,太后训政、皇上亲政是并行的体制,其实与皇太后垂帘听政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区别只在于光绪帝在名义上是亲政了,但事事仍必须听命于慈禧太后。慈禧把训政制度化、程序化和规范化了。

德龄说:“光绪帝的亲政便成了一句面子上的空话,全部的政权依然牢牢地握在太后自己的手掌里。”

慈禧安排妥当,便准备为光绪帝举行亲政典礼了。光绪十三年正月十五日(1887年2月15日),这一天,天空格外晴朗,碧蓝一片,无一丝云彩;夜晚一个黄澄澄的圆月,犹如金盆一般悬挂在空中。翁同龢说:“入春第一日,亦数年来第一日也。”

养心殿东暖阁垂帘听政处

十七岁的光绪帝于早晨四时许,亲诣大高殿、寿皇殿行礼。七时三十分,光绪帝来到慈宁宫,率王公百官向慈禧太后行庆贺礼。九时许,他又来到太和殿受贺,并召见大臣。十一时许,到保和殿,筵宴蒙古王公。一直到午后一时许,才庆贺完毕。这一天,光绪帝兴致勃勃,神采奕奕。翁同龢记道:“仰瞻天颜甚精采也。”

从此,清帝国的臣民便都知道光绪帝亲政了,但这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亲政而已。

然而,此时慈禧最关心的是光绪帝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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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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