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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1948年11月19日，解放军在邳州碾庄圩，围困了黄百韬兵团，战斗进入白热化。

当黄百韬看到蒋介石发的电文后，绝望地叫了两声“完了”。等到邱兵团不日到达，黄花菜都凉了。

第二天凌晨，黄百韬司令部就被炮弹击中。外面枪炮声、解放军呐喊声四起。他和军长杨彦俊、副官李正文换了士兵服，带着几个参谋赶紧撤退。

（黄百韬碾庄司令部旧址）

在逃跑过程中，黄百韬被流弹击中，当场殒命。杨彦俊很快回过神来，让一参谋火速返回司令部，找来两条军毯和一个降落伞绳子。

他们把黄百韬裹严实、捆好，找了一块空地让他入土为安。还没忘掏出香烟盒，绘制了埋葬位置图。

他们逃回南京报信，黄妻柳碧云哪能忍心丈夫弃尸荒野，要求把黄百韬尸体运回来。于是，上演了一部黄百韬尸体偷运大戏。

一、副官李正文冒险偷运黄百韬尸体

当时黄百韬一行从司令部逃出来的时候，为了避免人多显眼，他们兵分两路，约定回南京见。副官李正文带着几部参谋在前面，杨彦俊和黄百韬在后面。

（黄百韬没来得及带走的胸章和照片）

哪知炮弹像长了眼，命中了黄百韬。杨彦俊吓傻了，使劲回过神来，开始料理后事。

在掩埋黄百韬时，还特别看了他的“来宾证十七号”，再把它和遗体放在一起。这是黄百韬出入蒋介石总统府的特别通行证，也是日后辨认黄百韬的重要依据。

刚掩埋好，天已麻麻亮。整个碾庄圩杀声一片，杨彦俊忙乱中扭伤了脚，很快就被解放军俘虏。那时解放军人手紧张，一个士兵要看管200个俘虏。

杨彦俊编了一个故事，谎称自己是部队伙夫，上有高龄老母下有娇儿。解放军新战士没经验，一同情就把他给放了。

这个人演戏还真是一把好手。知道自己这个样子逃不出去，就装成重病号，认了药店老板娘为干娘，认了干娘他才讲实话，承认自己是军长。

（碾庄圩战斗纪念管）

杨彦俊在干娘她们家吃住了3天，伤养得差不多了，才出发。药店老板的儿子陈明远真够兄弟情，把杨彦俊送出20里地才转回去。

杨彦俊一路艰辛回到了南京，他向蒋介石汇报情况后，就赶紧去黄百韬家报丧。意外发现副官李正文也在，他正不知黄百韬死活呢。黄家人一听黄百韬死讯，哭成一团。

黄百韬的妻子觉得丈夫是为党国尽忠，不能就这么埋尸荒野，要求把他的尸体运回来。杨彦俊哪里还敢回去？找个借口把这事推给了副官李正文。

杨彦俊前脚刚走，黄百韬的好友张进叶后脚来访，他也是听到黄百韬的死讯急忙赶来的。他见多识广，认为去偷尸体不能太多人，不能带武器，要智偷不能硬来。

（黄百韬和妻儿）

他和黄百韬妻子、副官一起商量了一个偷运黄百韬尸体的计划。

紧接着，张进叶和李正文坐火车到蚌埠，扮成商人模样，每人用被单包了两大包香烟带上，两个士兵把他俩一直送到武河县才回去。

那边就是解放区了，他们辗转来到碾庄。张进叶老家离这里不远，他回去雇人、借土车，李正文来到杨彦俊认的兄弟陈明远家商量买棺材之事。

一切准备好后，具体活由陈明远和张进叶侄儿张庆昌来干。按照杨彦俊当初画在烟盒上的地图，很快找到了埋葬黄百韬的地方，“来宾证”证明了此人确实是他。

遇到检查，他们香烟开路，尸体腐烂发臭也无法辨认，编个故事就可以一路过关。正当他们心里暗暗庆幸时，却被渡船老板敲了一竹杠。

（船夫）

船工得知搬运的是一个高官尸体时，非要10块大洋不可。李正文只剩下11条香烟，全给他，人家不要。好说歹说，先给11条香烟，外加他俩的大褂和礼帽，船工才开船。

过了河，对岸就是国民党控制区。船一靠岸，李正文赶紧跑向岗楼，带来了一个排的兵。这下船工没有好果子吃，一分钱没挣到，苦苦哀求才得以脱身。

到了这里，有国民党政府和黄百韬的关系网，就顺利多了。棺材上盖了红段子，南京派专列来运，接着转军舰、汽车，一路上武警开道，军乐齐鸣，还有两公里长的送葬军官车队。

陈明远和张庆昌偷运尸体有功，但他们拒绝了去台湾和黄太太家做事的待遇，每人得了一笔钱回了老家。

（黄百韬墓）

黄百韬的妻子柳碧云和副官李正文，在南京城外给他寻得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安葬，背靠紫金山，面朝玄武湖，与明朝开国功臣李文忠为伴。

他们选择了一个没有月光之夜下葬。这么低调行事也是为了黄百韬墓的安全。虽然黄百韬深得老蒋信赖，但也惹人嫉妒。

这次碾庄之战，本来老蒋让他做诱饵，引诱华野来攻，其他几路人马内外夹击消灭华野，无奈那几个老蒋心腹乐见黄百韬被灭，见死不救。

二、黄百韬当鱼饵钓鱼不成，反被鱼吃

1948 年11 月7 日，黄百韬兵团奉命，从陇海路新安镇向西撤，两天后已有四个军进到碾庄地区。而驻守该地的李弥军队却撤到了徐州一带。

（黄百韬戎装照）

正当黄百韬兵团准备向徐州方向开进时，蒋介石命令这个能打的爱将退守碾庄，以吸引华野主力去围攻。并命令邱清泉兵团从徐州东进，配合黄百韬决战华野主力。

蒋介石企图以此钓到华野这条“大鱼”，并吃掉之。黄百韬随即进入防御布局，满心欢喜地等着邱清泉前来和他共歼华野。

此时华野还没有意识到黄百韬固守碾庄的意图，蒋介石对黄百韬和邱清泉会师信心十足。当时李弥在此驻防时修了很多工事，都觉得这是易守难攻之地。

其实华野主力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围歼黄百韬兵团。杜聿明到达徐州后猜出了华野的意图，提出了两个建议方案，徐州剿总司令刘峙采纳了东进方案。

（淮海战役解放军决心图）

11日，华野在曹八集全歼了黄百韬44师和第8团，致使徐州到碾庄成真空地带。而刘峙发给蒋介石的电报都是好消息，虽然战斗激烈，华野又被歼灭3万。

蒋介石因此信心百倍，致电黄百韬爱将，他已命大军增员，一天内可以里外夹击消灭“残匪”。他命令邱清泉、李弥13日与黄百韬会师。徐州方面给他的战报也是形势大好。

黄百韬等待的援军迟迟不来，南京报纸却充斥着徐州大捷，华野被击溃的消息。国防部郭汝瑰飞抵徐州才了解到真实情况，随后又接到黄百韬的告急电报。

5天后，蒋介石才发现情势不妙。派顾祝同、郭汝瑰去前线督导，同时敦促杜聿明想法解黄百韬之危。

（淮海战役中主动投诚的国军士兵）

此时在碾庄附近，国共双方一直在斗智斗勇，都想歼灭对手。经过多次试探，华野放弃了诱使邱清泉、李弥部队增援，一起全歼的想法。他们把目标集中在歼灭黄百韬兵团上。

蒋介石一面收到碾庄无恙的报告，一面收到黄百韬的告急电报。当蒋介石知道黄百韬核心阵地被突破时，真着急了。可一切都来不及了，下面的人还有自己的想法。

这时蒋介石还命令想突围的黄百韬，坚守碾庄，他坚信从河南来驰援的黄维兵团，可以让华野放弃攻势。谁知他们还被阻隔在一百多里外，过不来。

就在黄百韬军团覆灭的当天，邱清泉和李弥援军才到达大许家附近，他们11天才前进了20公里。

（前来救援的黄维兵团自身难保）

黄百韬兵团确实表现出极强的战斗力，致使华野的全歼计划从3天延长到了11天。如果邱清泉和李弥积极增援，行动迅速，战局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三、愚忠黄百韬最后被自己人害死

黄百韬非黄埔出生，却深得蒋介石这位黄埔校长赏识，实属难得。虽然没进黄埔，但他还是个读书之人。

他曾在江西陆军一学兵营受训，托妻子的关系，得以去江苏省军官教导团学习，后来随老师张宗昌部下投靠了蒋介石。

蒋介石为了解除黄百韬军权，送他去中央陆军大学学习。他因一篇论文获奖，受到何应钦关注，推荐他去给顾祝同当了参谋。

（年轻时的黄百韬）

黄百韬在1941年的皖南事变中，也是最积极的角。他没有靠山，靠冲锋陷阵，吃苦在前，任劳任怨，终获蒋介石信任。

他1900年出生于天津，48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却被他一生愚忠的党国一杆子人害死了。说起打仗，他没得说，连粟裕都佩服他，还说一对一单挑，他不是黄百韬的对手。

在1947年的孟良崮战役中，张灵甫为了争功冒进，被粟裕率领的华野部队包围在石头山上，蒋介石下令附近的几支部队不惜一切代价救援张灵甫。

其他人都做壁上观，只有黄百韬拼命营救，虽然没能改变张灵甫被消灭的命运，但他尽了全力。在解放军占领山东的过程中，黄百韬给解放军制造了不少麻烦，多次立功。

在华野发动的豫东战役中，就在国民党军快全线崩溃时，黄百韬出其不意率部进攻侧翼，弄得粟裕部队不得不往后撤。

（青天白日勋章）

蒋介石还为此给他颁发了青天白日勋章，同时破格晋升他为第7军团司令。可惜他这么尽职尽责，关键时候被同僚的私心所害。

淮海战役中，他在困境中待援，其他人在盘算自己的得失，更可恶的是他们还发布假军情，让蒋介石以为他安然无恙，一再对他发布错误命令，让他错失突围机会。

一群猪队友误了黄百韬的性命，也葬送了蒋介石的铁七军。

四、两度死里逃生，遗世通行证惹哭国军将领

黄百韬战死后，被草草掩埋在碾庄野地。妻子柳碧云派人偷运他的尸体时，他的那张特别通行证也作为遗物留存，他的同僚们见后，莫不潸然泪下。

这是一张进出总统府的通行证，编号为17。能经常出入总统府的国民党高官何其多？能排在17，已经相当靠前了。

（黄百韬与蒋介石）

尤其是像他这样非黄埔出生，非蒋介石同乡或嫡系，能得到蒋介石的宠信，非常不容易。

一开始，蒋介石并不待见他。尽管他率领的整编25师战斗力很强，但蒋介石眼里只有整编74师和整编11师和第五军。

孟良崮战役，黄百韬拼尽全力没能救援张灵甫，做壁上观的将领没事，他差点因救援不力被蒋介石革职查办。他在军事会议上陈述救援真相，据理力争，才免去一劫。

他在此后山东的几场战役中，把华野打得很狼狈。坊间流传他打仗不要命，不惜一切救友军。他曾经为了救胡琏、李弥这两支部队，自己人死伤比他们还多。

可事后这两人还在蒋介石面前告黑状，让蒋介石对他陡起杀心。幸亏他的上司顾祝同出手相救，才死里逃生。

（解放战争）

豫东战役中，他再次拼了老命救援欧寿年兵团。从数百里外赶去，战场上不计代价进攻，可害苦了粟裕部队。

此后，他才引起了蒋介石的注意，把第七军交给他来指挥。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蒋介石的嫡系将领仍然对他另眼相待，他的快速升迁也让一些人心生嫉恨。

淮海战役中黄百韬被围困，刘峙、邱清泉、李弥都是蒋介石心腹，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杂牌出身的黄百韬，就能理解他们为何找各种理由不去救他了。

李弥本来应该掩护黄百韬兵团西撤，结果他自己撤走了不顾黄百韬，让华野得以顺利杀过来，切断了黄百韬退路。这种暗地里使坏，还无法去台面上讨公道。

（追歼黄百韬军团经过图）

他受够了派系争斗，那么积极地和共产党军队作对，也许并不是想消灭共产党军队达到什么理想高度，更多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和忠心。

他在碾庄圩造成了粟裕5万人的伤亡后阵亡。他的死让同僚们震撼，标志着他那种奋斗模式的破灭。

一个人再努力，再有能耐，即便通了天，也无法挣脱体制的枷锁。十六兵团刘汝明也像黄百韬一样的出生，他看了黄百韬的遗物后，对着通行证发呆良久，泪流满面。

他认为不是陈毅消灭了黄百韬，而是他们自己的国防部消灭了黄百韬，也消灭了自己。

参考文献

于伟鹏. (2019). 黄百韬被围碾庄圩.[OL].世纪风采(3), 5.

王春华. (2018). 粟裕将军在淮海战役二三事[OL]. 档案天地(7),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