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玄同：人到四十就该死，不死也该枪毙！ 狂人鲁迅的催生者

钱玄同，原名钱夏，字中季，号德潜，又号疑古。是五四运动的倡导者之一，“玄同”这个名字就是在五四运动前夕所改。他也是原子弹之父钱三强的父亲。

钱玄同

或许有读者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可如果没有钱玄同的话，可能就没有今天大家所熟识的鲁迅了。大家印象中的鲁迅充满了斗志与攻击性，可在钱玄同面前，鲁迅都不免显得有些“温和”。作为文字音韵学家，他主张废除汉字，又因为他觉得40岁以后的人多固执，不易变通，更是说出那句名言:“人到四十就该死，不死也该枪毙。”

新文化运动时期刊物

不改试卷的老师

作为民国时期赫赫有名的文人，钱玄同曾任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燕京大学讲师。他在判卷方面架子极大，坚守的原则就是绝不判卷，为此，北京大学还专门刻了一个木戳，上面写着“及格”两个字，每次考完试收到试卷后，便在试卷上盖上木戳，照封面姓名记入学分册就完事了。北大宽容的态度更是让他觉得此法极妙，于是便四处传扬这个方法。

钱玄同编写的讲义

这套方法虽然在北大和北师大通行无阻，可有时也会碰到钉子。钱玄同在燕京大学授课时，里面有美国人办事比较较真，说根据学校规定，不改试卷要扣薪水。钱玄同依旧没改试卷，交还给学校，学校又退给他，他还是退回去。于是学校根据规章制度，说如果坚持不改试卷，便要扣他薪水。钱玄同这次退回试卷，还附加了一些钞票，说：“薪水全部奉还，判卷恕不能从命。”

尽管他在判卷方面架子极大，但是在教学方面，却十分认真负责，每次上课前，他一定会先在课堂外等候，铃声一响，立即走上讲坛开讲。授课方面更是无可挑剔，他从不用准备讲义，一支粉笔即可，讲每一个字的起源，从甲骨、钟鼎、大小篆、隶书细致的讲解，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十分生动。在北大曾有一个口才排行榜，第一是胡适，第二便是钱玄同。

钱玄同是一个幽默教授，他讲课时，风趣诙谐，深受学生们的欢迎。讲到“开口音”与“闭口音”的区别，一同学请他举一个例子，他说：

北京有一位京韵大鼓女艺人，形象俊美，特别是一口洁白而又整齐的牙齿，使人注目。女艺人因一次事故，掉了两颗门牙，应邀赴宴陪酒时，坐在宾客中很不自在，尽量避免开口。

万不得已，有人问话才答话。答话她一概用“闭口音”，避免“开口音”，这样就可以遮丑了，如这样的对话：“贵姓？”“姓伍。”“多大年纪？”“十五。”“家住哪里？”“保安府。”“干什么工作？”“唱大鼓。”以上的答话，都是用“闭口音”，可以不露齿。

等到这位女艺人牙齿修配好了，再与人交谈时，她又全部改用“开口音”，于是对答又改成了：“贵姓？”“姓李。”“多大年纪？”“十七。”“家住哪里？”“城西。”“干什么工作？”“唱戏。”

狂人催生者

如果没有钱玄同的劝说，中国文学史上或许没有鲁迅这个名字。

北大文科国文门毕业合影钱玄同（前排左二）

1917年（民国六年）初，钱先生在向《新青年》撰稿期间，经常劝说周氏兄弟为《新青年》撰稿。周作人很快就有稿子交来，而其兄周树人却迟迟没有动手。于是钱玄同便去找鲁迅谈话，也就是有名的“铁窗子”谈话：

钱：“你抄了这些有什么用？” 答：“没有什么用处。”

钱又追问：“那么，你抄他是什么意思呢？” 答：“没有什么意思。”

钱玄同再一次建议说：“我想，你可以做点文章。”周树人说：“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从昏睡入死，并不感到就要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钱玄同立刻说：“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钱玄同这句话切中要害，打动了周树人的心，使周走出隐默，终于写出了震耳发聩的抨击旧礼教的白话文小说《狂人日记》，发表在《新青年》1918年4月号上，署名鲁迅。从此，周树人一发而不可收，小说、杂文等作品不断，在同旧世界的斗争中，冲锋陷阵，所向披靡，成为文化革命的主将。

钱玄同与鲁迅

语不惊人死不休

“五四”这代人身上，行事作风上常被人诟病的便是：偏激，易走极端，非此即彼。而钱玄同年轻气盛，为人刚猛，鲁迅评价他说：“十分的话，玄同必说十二分。”沈从文说他：“端午吃月饼，中秋吃粽子。”意思是他从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有些事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钱玄同主张彻底废掉汉字，改用拼音文字，甚至喊出了过激口号：“打倒古文！打倒汉字！打倒国粹！”他认为：“欲使中国不亡，欲使中国民族为二十世纪文明之民族，必以废孔学、灭道教为根本之解决，而废记载孔门学说及道教妖言之汉文，尤为根本解决之根本。”

又因为他觉得中年以上的人多顽固，不愿变通。他更是说出一句名言：“人到四十就该死，不死也该枪毙。”

钱玄同书法作品

当然，随着不断沉淀，钱玄同也认识到自身曾经的年少轻狂，在他三十多岁时也曾这样评价过自己从前的过激言论：“十之八九都成为忏悔之资料。”1927年，钱玄同四十岁时，朋友拿他曾经说的话开玩笑，说他应该在报纸上出个“成仁”专号（一些人去世后，亲朋好友会在报纸上刊登消息），钱玄同听到后一下子就答应了。他的一些学生跟朋友信以为真，纷纷写信吊唁，钱玄同看完大笑不已。

由于篇幅关系，钱玄同先生婚姻方面与教育方面的故事，会在下篇文章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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