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武帝卷22-狗咬狗一锅粥，两大外戚势力正面开杠

通俗易懂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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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到灌夫大闹田蚡的酒宴，闹得不可收拾……大家要有个意识，这是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狗咬狗的那种，跟菜市场两个大妈对骂，相互问候对方家人一样一样的，因此没有对错，没有谁正义一点，谁卑鄙一点，我们这些屌丝穷逼们，吃瓜看戏，不要有代入感，更不要站队！

田蚡大怒，命令侍卫截住企图乘乱溜的窦婴、灌夫；在场的明白人意识到要出事了，不慌不忙捧起瓜品了起来；有的人眼皮跳得严重，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纷纷劝和，老灌老灌，给丞相道个歉，敬个酒……灌夫嘴硬，死活不肯道歉，田蚡说大家伙作个证蛤，是这厮逼我滴嗷，那就别怪我了，都别拦着我，我要变形了！

“籍福起为谢，案灌夫项令谢。（灌）夫愈怒，不肯谢。——史记”

籍福，前面出过几次场——这人，简单讲，周旋于京城大佬之间，很有点水平，言辞总让人眼前一亮，知道在各家间维持平衡，不惹事，懂得息事宁人，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里，籍福赶紧站出来，替灌夫道歉，丞相息怒，老灌他喝大了，你知道他就这毛病，一喝就大、一大就耍酒疯，平时他不是这样滴……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丫一般见识。

籍福摁着灌夫的脖子，让他道歉，老哥你快服个软啊，说一句大哥大嫂新年好会死么——今天这个局面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不低头、不道歉就想一走了之，你不能真这么天真吧！

灌夫说，我小名就叫天真，我特么牛逼惯了，道个鸟谦！

“武安（田蚡）乃麾huī骑缚（灌）夫置传舍，召长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诏”劾灌夫骂坐不敬，系居室。遂按其前事，遣吏分曹逐捕诸灌氏支属，皆得弃市罪。——史记”

灌夫始终不道歉，还一脸牛逼，京城顶级大佬们近距离围观，田蚡仿佛被放在放大镜下观察，浑身滚烫……灌夫当头拉屎撒尿，田蚡实在忍不住（换谁都下不来啊），勃然大怒，这个外戚不做了也要把面子挣回来——不做外戚也得做个人，对不，给脸不要脸，我忍你很久啦，你挑好了日子故意上门打我的脸是吧……当朝丞相的愤怒，是要杀人、死人的！

田蚡命令手下将灌夫捆绑了羁押在传舍，然后召来长史，这是相府长史，相当于相府大管家、秘书长这个角色。

田蚡向大家解释说，今天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你们作个证蛤，不是我小田，不对，老田，有意为难灌夫，今天兄弟我举办这个宴会，是依诏办事，这是老姐、太后的命令，灌夫在宴会上闹事，这是对太后大不敬，拘了先……然后一一案查他以前的不法行为，并派出多个小分队，搜捕灌氏分支，全都弃市，杀头！

这是啥，这不叫灭门，这叫灭族！

“魏其侯（窦婴）大愧，为资使宾客请，莫能解。武安（田蚡）吏皆为耳目，诸灌氏皆亡匿，（灌）夫系，遂不得告言武安阴事。——史记”

搞到这一步，大出窦婴意料。大愧，愧啥？是觉得对不起灌夫，害了他一族，后悔带他来？还是懊恼不该把局面搞僵，彻底坏了自己在长安的人缘关系网和个人形象？

窦婴这老伙计，乍读史书，此人挺有点意思，对他还颇有好感，但细读，不咋滴——这个人，始终摆不正心态、姿态，只能踢顺风球，一旦落后了、吃了红牌，心就散了，总是处于懊悔懊恼忿怨之中，无法再凝聚战斗意志，没救了！

此时的窦婴，内心十万匹草泥马来回踩踏，卧槽卧槽，咋搞成介样啊，介咋整啊……窦婴拿出好多钱，让门客在中间活动调解，劝说田蚡放灌夫一马。

田蚡这会儿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断然拒绝，这TM是钱的问题么？你们以为我没见过钱是不？虽然我爱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当众抽我俩大嘴巴再啐我一脸狗屎，然后给我两毛钱和解……我也要面子啊！灌夫必须死，你们不要劝了……至于你们担心灌夫整我黑材料，不要怕，我自有安排，抓了灌夫，单独关押，没人敢跟他说话；另外，我已经安排人四处搜捕灌氏人员，抓住就连坐弃市，这些灌家的人都躲起来不敢冒头，没人能拿这些黑料攻击我。

“魏其（窦婴）锐身为救灌夫。夫人谏魏其曰：“灌将军得罪丞相，与太后家忤，宁可救邪？”魏其侯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无所恨。且终不令灌仲孺（灌夫）独死，婴独生。” ——史记”

灌夫本不想去宴会，窦婴硬拽着他去；灌夫一直就有喝大了闹事的毛病，大家都知道，窦婴不防着、盯着。

现在事情真闹大了，田蚡发飙了，豁出去，不管不顾，必须要灌夫、灌氏一家一族全部掉脑袋……窦婴这才紧张起来——景帝评价窦婴啥了，大家还记得不？嗯，容易骄傲自满、轻率、自以为是！

现在这个局面，或许不是窦婴想要的，但绝对是他自找的！一个失势的外戚，如同过气的明星一样，害怕被大众忘掉，被时代抛弃，不甘心被冷落、不愿意做冷板凳，对现实心怀不满，对社会满是怨望——所以交朋友要睁大眼睛，灌夫这种火药桶朋友固然要谨慎，窦婴这种金玉其外、一肚子不合时宜、摆不正心态的更要小心！

窦婴没有退路，必须救老灌，否则怎么做人啊，今后谁还跟他来往啊。他老婆想阻止他，老灌得罪丞相，就是跟太后过不去，跟太后过不去就是跟朝廷过不去，这怎么救，这救得了？老窦你要冷静啊，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怎么还这么轻率！

窦婴说，这个侯爵，我挣来的，我放弃掉，没啥遗憾的，我不能让老灌一个人死，而我一个人活着……有一种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你们女人不明白，那就是人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

窦婴这个时候仍然没意识到这一轮赌局的底在哪，他竟仍轻率地认为，仅仅是丢掉爵位、在家安稳做个富贵散人这么简单！

“乃匿其家，窃出上书。立召入，具言灌夫醉饱事，不足诛。上（武帝）然之，赐魏其（窦婴）食，曰：“东朝廷辩之。”——史记”

于是老窦瞒着家人给皇帝写邮件，老大，我，窦婴，有急事向你汇报。

武帝对窦婴印象不错的，我以为，如果局面还能维持下去，斗而不破，不久，武帝还得重用窦婴，毕竟对匈奴战争要开打了，需要人才。

武帝立即召见窦婴，窦婴将灌夫在酒局上发酒疯闹事的经过详细描述了一下，认为的确有罪，但罪不至死。武帝然之，灌夫之前是太仆，就是为皇帝赶车，武帝对这个人肯定是有所了解的。

武帝赐窦婴食物，没吃饭了吧，吃完再走，明天东朝，东边会议室，廷辩，正反双方辩论。

““魏其（窦婴）之东朝，盛推灌夫之善，言其醉饱得过，乃丞相（田蚡）以他事诬罪之。武安（田蚡）又盛毁灌夫所为横恣，罪逆不道。——史记”

次日，东朝，廷辩。

窦婴说——

1、老灌这人，非常十分极其得很好，对朋友好对家人好、对领导好对下属好，总之，没有一点不好；

2、至于那天不礼貌的事，真的真的是因为喝得忒大、吃得忒饱，撑坏了，没有控制住自己，惹出事来；

3、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大，不够杀头的，是丞相把其他事情扣到老灌身上，这才攒够了杀头的罪名；

田蚡反驳——

1、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氏族……你们没听过？

2、灌夫一族，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祸害百姓，人民群众苦灌氏久矣；

看司马迁的用词——

窦婴，盛推

田蚡，盛毁

生动逼真，情境全出……双方都气急败坏，狗咬狗，一嘴毛！

“魏其（窦婴）度duó不可奈何，因言丞相（田蚡）短。——史记”

也就是说，狗咬狗的过程中，窦婴不占优势，不用怀疑，窦婴又轻率了，他以为简单讲两句就能将田蚡驳倒，哪知道田蚡是做好了功课来的！

当然，我们必须意识到，灌夫一族肯定是干得坏事忒多了，黑料满满，小辫子一抓一大把——田蚡显然身边有高人，做了充分准备，要办就一定办成铁案，让丫永世不得翻身！

窦婴轻率地来参加廷辩，结果被驳得站不住脚；但是，不能认输，要翻盘啊，这可是廷辩啊，当着皇帝的面，这要是输了就真的没救了——窦婴轻率的毛病又犯了，竟然调转枪口，不再为灌夫辩护，而是，攻击田蚡，你收了谁的钱，霸占了谁的地，睡了谁家的闺女……主动揭田蚡的短！

轻率啊，景帝说的没错，真的真的轻率，辩论一旦到这一步，你已经输了！

“武安（田蚡）曰：“天下幸而安乐无事，蚡得为肺腑，所好音乐狗马田宅。蚡所爱倡优巧匠之属，不如魏其（窦婴）、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桀壮士与论议，腹诽而心谤，不仰视天而俯画地，辟倪两宫间，幸天下有变，而欲有大功。臣乃不知魏其等所为。”——史记”

田蚡这一番话很有水平——

老窦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你攻击我受贿，这个我是赖不掉滴，索性我就不否认，而是抬高枪口，换个角度反击你——我，田蚡，没啥出息也没啥本事，就是沾了太后的恩宠、皇帝的光（谁叫我是太后的亲弟弟、皇帝的亲舅舅呢，不服？一边憋着忍着），做了丞相。所幸天下无事，我有幸做个太平官，喜欢钱、房子、良田、美女啥的……而老窦你呐，你与灌夫聚集天下亡命之徒，天天日以继夜的议论、谋划，就等着两宫之间有啥事情，天下有变，你们就可以大干一场。

两宫，长乐、未央二宫，武帝和太后各用一处。

田蚡这个反击非常犀利，自古皇帝怕你贪污么？皇帝是没见过钱吗？贪点钱算个屁事啊！皇帝害怕的是你们这些高层，面忠而心诈，冷不丁搞点事，小则动摇权威，大则改朝换代！

这一拳黑虎掏心，窦婴捂着胸口直冒冷汗！

双方撕逼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彻底撕破脸了，这要再撕下去，朝廷体面就保不住了……武帝赶紧挥手叫停，可以了，STOP！

“于是问朝臣：“两人（窦婴、田蚡）孰是？”——史记”

武帝问旁听的高官们，听这俩货唠叨一上午了，你们都说说，他俩谁说得对……怎么都不说话，都哑巴了？——那谁，韩安国，你是御史大夫，你先讲！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大汉帝国这些高官们的贞操——不对，节操……

用古人智慧

武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