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岁男子，买了套3室一厅的房子，腾出一间给同父异母的哥哥住了30年，这天，他对哥哥说：“我给你15万，麻烦你搬出去吧！” 不料，哥哥却说：“我不喜欢搬家，太麻烦！”

30年前的某天，马明一次性买断父亲单位的福利房，这天，大哥找上门来说：我和你嫂子准备在她娘家那里买套房子，有个楼盘马上就可以出售了，你能不能腾出一间房子，让我们住一段时间。”

你这个地方离我们单位近，租房子比较麻烦，再说我们买房子的钱还不够，马明答应和妻子商量一下，再回复。

其实这位哥哥和马明是同父异母，这套120平米的福利房，父亲原本是让三个儿子自己决定，大哥和二哥得知还要自己出钱，而且房子也比较旧了，没电梯都放弃了。

马明花15万元买了这套福利房，当时两个哥哥都没有什么意见，马明还给他们每人补偿了15000元。因此，这套房子跟两个哥哥就再没有关系。

马明的妻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想着是兄弟也不好拒绝，便很痛快地答应了。

当时，两家都没有孩子，三间房子也确实够住，父亲住一间，他们两兄弟各一间，马明和妻子都是面子薄的人，有修养，平时对大哥和大嫂很客气，虽然住在一起有很多不便，他们还是忍下来了，一家人和和气气。

很快，大哥住了一年，当时大哥承诺最多住6个月，却丝毫没有要搬走的意思。

马明总是在等，大哥主动提出来，但是大哥已经完全把那当成自己的家，后来，两家都有了孩子，马明总算找到了一个让大哥搬走的理由。

马明媳妇委婉地说：“大嫂，你们房子的事怎么样了？ 现在咱们都有了孩子，东西太多，孩子跟我们挤在一个房间，很不方便。”

大嫂连着说了几句：你放心，我们最多三个月就可以搬走了，其实我心里比你还急呢？ 弟媳听了心里还挺安慰的，这说明大嫂还是有这个觉悟。

马明两口子又继续等着，可是转眼又是一年过去，大哥还是无动于衷，总是找各种理由，房子迟迟没有买到。后来没有理由可找，他又说：咱爸年纪大了，我留在家里还能帮着你一起照顾他，我这个当大哥也要尽一份孝心。

马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继续让大哥住下来。他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可是他又不好意思撕破脸，只能是委屈自己。

几年后，父亲去世了，马明心想这下大哥该搬走了吧，可哪知道，大哥说那套房子有问题，总之，买房的计划泡汤了，还没等马明说什么，大哥又说：要是早知道我买了别的房子就好，现在房价涨了这么多，我已经买不起房子了。

他也不愿意出去租房子住，就这样又继续赖在弟弟家。希望弟弟体谅一下他们的难处，他们实在是没办法，出去租房子搬来搬去，太麻烦。

大哥一家不知不觉就住了20多年，双方的子女都已经成家了。

马明夫妻越想越觉得憋屈，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一次总算是摊牌了：“你们搬走吧，住了这么多年，我们现在就想两个人清静静静地过日子。”

谁想，大哥两口子此时却态度大变：这套房子本来就是父母的福利房，我们也有份的，当年是我让给了你。

见大哥这么说，马明也没有去跟他争，说道：“那我给你15万，你去外面租房子住吧！” 大哥却不为所动，这里交通方便，我们住了几十年，住在别的地方不习惯。

后来，马明又提出，如果大哥出去租房子，他可能承担一半的房租，但是即便是这样，大哥夫妻仍然不同意搬走，兄弟两人彻底翻了脸。

大哥住得理直气壮，夫妻两人认为住在一起没什么不好，相互还有个照应，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会给别人带去多大的麻烦，这是要别人早点发火了。

这天，两家人来到了调解室，大嫂还一脸委屈：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想寄人篱下，但是我们现在没钱买房子能怎么办呢？ 我们工作了一辈子，连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我心里也很难受。”

其实这夫妻两人每月加起来有退休工资8000元，这么些年，他们为什么连套房子也买不起呢？ 就是一直想着占弟弟家的便宜，每次有了房源，要么嫌贵，要么嫌太远，种种原因导致他们错过了很多机会。

调解员得知这其中的原委，都一致站在马明这边，律师说得很清楚，这套房子登记在马明名下，跟哥哥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愿意另外补偿15万，那已经是仁至义尽的事，他并没有这样的义务。

大哥被众人批评，他说只要弟弟能满足他一个条件，他就愿意搬走，那就是必须给他20万。

调解员气得都炸毛了，你还谈什么条件？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你必须搬走这是前提，弟弟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不要道德绑架，你们没有房子住，那得自己想办法，或者是找儿子解决，不能依赖弟弟。

你能有这么好的弟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不知足。

最后，好说歹说，大哥同意搬走，马明也愿意履行之前的承诺给他15万搬家费。

结语：

老大夫妻，这么做真是太不地道了，典型的“农夫和蛇”，对于别人的好，要心存感激，他们是得寸进尺。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马明夫妻真是太善良了，明明是他们有理，面对蛮不讲理的的大哥，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白给他们住了30年，还倒贴了15万，这真是卑微到家了。

善良要有底线，有时候也要学会说“不”，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很显然，这大哥夫妻可能就是觉得弟弟好说话，才会死猪不怕开水烫 。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穷要穷得有骨气。

我和我的校友，大学毕业签了同一家单位，共事三年，我们住一间宿舍，她一年四季衣服没超过15件，她的衣柜都给我用，没逛过街，没下过馆子。三年后，当我们的薪水从1800涨到3500时，她拿到上海一家大公司的offer，跳槽后的工资2万多一个月，成了我们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她要去新单位报道前，我们住在一起的几个女孩儿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东北饺子馆给她践行。点了好几样特色菜，除了饺子还有地三鲜、大拉皮、锅包肉，她夹起一块锅包肉放嘴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原来锅包肉是甜的啊，我老听你们说，以为是咸口儿的。”

听她说完，再抬头看时，看到她边嚼着锅包肉，眼睛里含着眼泪，憋住没掉下来。我们几个都没说话，知道她这是第一次吃锅包肉，虽然不知道她大学四年是怎么过的，但毕业后这一千多天，想必会像电影一样，一直存在她人生的记忆里。

毕业后要上班了，我们都坐卧铺车去公司所在的城市，她坐的绿皮车，到的时候灰头土脸的，背个洗得发白的书包，手里提个塑料袋，还能看到一个没吃完的馒头，再没别的行李，不像是来工作，倒像是小住两天。从包里掏出的床单竟然是一块窗帘。

记得那年大三，我们在学校就签了三方协议，单位是一个国企改制的民营企业，是轨道交通行业，虽然是在一个四线城市，但还是挺有前途的。

公司对单身员工，是提供宿舍的，不是学校里那种宿舍，是公司在附近租几套房子，一般都是租三室一厅，每个房间有两张床、两个书桌和两个布衣柜，一个房间就住两个人，一套房子住6个人。男女生是分开的，男生和男生一套房子，女生和女生一套房子，我们所在的那套房子，住了6个女生。

公司人力资源部安排车去火车站接那一年的新员工，直接拉到安排好的宿舍，在车上念分配名单时，我们宿舍5个女生都到了，就差她一个人，后来才知道，因为坐的绿皮火车慢一些，她得晚一天到，那是2010年。

我先到宿舍后，因为知道是校友，就自然我们住一间，直到第二天晚上，我才看到她。

进门时，看到她灰头土脸的，一脸油光，感觉刮下来都能炒一道菜了，可能是坐了几天绿皮硬座憋的，起色很不好，她羞涩地对我说了句“你好”就跟我进屋了。

进房间后，我才注意到她没啥行李，不像我们都拖个大行李箱，还提前邮寄了一些。她就背上背了一个洗得已经发白的书包，塞得很鼓，手上提了个超市的塑料袋，是我们学校门口的红旗超市。透过袋子，看到里面应该是两件格子衬衫，还有半个啃剩下的馒头。

“你的其它行李是不是邮寄了还没到啊？”我见她东西太少了，自然想着还有的可能在路上。

“没……没有，我就这些东西，没别的，”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边从书包里拿东西准备铺床。

由于公司宿舍的床都是简单的铁架单人床，并没有床垫，就一层薄薄的棕垫，我们都是新买棉絮铺上，否则太硬了。但她明显没有棉絮，也没有买的意思，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一块“床单”铺上，仔细看其实不是床单，像窗帘，条纹的，但洗得很干净。

她看我疑惑地在旁边看着，可能猜到了我的想法，就主动说起来了。

“这个是我们大学宿舍的窗帘，因为太晒开学时辅导员老师送给我们的，毕业的时候老师说不要了，我看挺好的就拆下来洗干净了，”“那你怎么不直接用学校发的床单被套就好了啊？”她边整理边角，低着头回了我：“学校发的那两套我头两天请老乡带回去给我妈了，我们家没用过那么好的，我就用这窗帘将就一下，等发工资了再买新的。”

那一刻，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大家都同龄人，挺心疼眼前这个姑娘，好不容易啊。

可她话是这样说，直到三年后她离开，床单一直都是这块窗帘布，每次洗了晒的时候，都要凑合睡两天光床，除了看她冬天去菜市场附近买了一床小棉被，根本没有买床单。

我过生日，请宿舍的女孩儿们一起吃饭庆祝，大家都送我礼物，她给我的礼物让我终身难忘。

上班后没过俩月，是我生日，在大学时，我们每个人生日都会寿星做东请室友们吃饭，大家在一起乐呵乐呵，然后室友们都会送礼物，有可能一起凑钱送，有可能单独送，都是一些觉得平时需要的小东西小玩意。

我也在那天请宿舍的女孩们吃饭，就是宿舍小区旁边的一家小馆子，炒了几个菜，大家一起吃吃聊聊。那天我叫她时，她有点迟疑，支支吾吾的，好像想拒绝又不好意思，有点为难的样子。

我连忙拍了她一下：“就带着肚子来吃啊，不许送礼物，我可不收礼，”说完她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我的邀请。吃饭那天，大家很高兴，都在谈论着这两个月入职培训和车间实习的事情，还笑着说起自己所在车间和部门有没有小帅哥。

整晚我们几个都嘻嘻哈哈的，就她没怎么说话，好像显得跟我们有点格格不入，我们看她没说话有点尴尬，就问她下班后常看不见都在干嘛。她有点害羞地小声说在看书，我们就打趣说毕业后好不容易不用看一堆书了，她没看够啊。

回到宿舍，其他4个女孩陆续跑到我屋里，给我送来了礼物，有睡衣，有吹风机，还有口红，果然还是女孩了解女孩啊。

她看到我收礼物时，场面有点尴尬，她脸都红了，我也没说话，就怕一开口就像是催礼物一样。直到睡之前，她好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开口：“生日快乐啊，我今天没有买礼物，过两天补给你哈。”

我笑着回应她，竟不知道是说“好的”还是“没关系”，毕竟这两个月我是看出来了，她家里应该挺困难的，连包子都没见她吃过，我还真不好意思让她为了送我礼物“大放血，不忍心。

接下来的两天，她晚上到宿舍后都会去阳台上坐好久，我也没注意她忙什么，有点神秘。

两天后的晚上，她拿了一双蓝色的拖鞋放我桌上，说给我的礼物，没啥好送的，她自己做了一双鞋子。

“这是你亲手做的？你好厉害啊！”她听到我的夸奖，脸又红了：“没啥的，我高中毕业时跟村里大妈们学的，那时钩这个一双能赚几块钱，我就这样学会的。你别嫌弃啊，毛线是我的一条围巾拆的，你放心，做鞋没问题的。”

那天晚上我拿着那双鞋抚摸了无数次，一时难以将贫困、好学、节俭、心灵手巧等结合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还天天在我身边，觉得难以置信，那双鞋我现在都还保留着，一直没舍得穿。

有一天在她床下发现一个纸箱子，拖地时我瞄了一眼，瞬间热泪盈眶。

我们宿舍几个女孩儿都不太会做饭，也懒得做，中午饭是公司管饭，就在食堂吃，不用花钱。早饭我们一般都会买点面包牛奶，晚饭要么一起到小店嗦一碗粉，要么AA点几个炒菜一起吃。但她从来没跟我们在一起过，也没看到过她吃早饭。

因为我们住一屋，她可能因为家庭困难，平时挺卑微谨慎的，我怕她难堪，也从来不提这些，我挺理解她的。

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了她的秘密。

那天我拖地，拖到她床下的时候，拖布怼到了一个箱子，我想把床底也拖一下，就拉了一把那个箱子挪个地方，箱子没盖严实，我拉出来才发现，是一箱子榨菜，一小包一小包的，我在附近超市看到过，批发一袋不到5毛钱。

我大概明白了点什么，瞬间热泪盈眶，赶紧把箱子放回原位，后来我偷偷观察了她一下，发现她每天晚上都会买两三个馒头，晚上馒头就着榨菜，剩下的馒头留着早上当早饭，早饭她都舍不得吃榨菜，就啃个馒头，喝杯水就去上班了。

她从来不在饭点上跟我们碰面，早上走得很早，晚上回来得很晚，都是找地方匆匆解决自己的伙食，就是怕我们问吃饭的事情，怕我们觉得她太寒酸。这是后来她告诉我的，她说话时那个卑微的样子，我每次想起来都特别难受。

公司福利很好，每年三八节组织女员工去周边旅游三四天，每年夏天最热的时候组织疗养，三年时间，我从来没在人员名单上看到过她的名字。

我们公司福利待遇很好，很温暖。每年三八节前后，工会和女工委员会都会组织所有女员工到周边旅游三四天，开两辆大巴车带上女员工，吃喝玩乐几天，以犒劳女性朋友们为公司和为家庭的辛勤付出。每年夏天8-9月份，还会分批次组织所有员工出去疗养，每次大概四五天，一般会有两个地方选择，周边的就免费，远一点去海边啥的，就一个人象征性交三四百块钱，其它部分公司负担，大家可以自由选择，定好名单和时间就出发。

每一年，这两拨旅游都是我们女员工最期待的，因为可以不用上班，有家庭的可以不用管老公孩子，正大光明地跟着公司出门休息几天。

但这三年，我从来没见过她的名字。

第二年，工会的张姐问她为什么不参加呢，多难得的机会，要是不去又不能在家休假，也不算加班，多亏啊。

我那天正在旁边，听到她说工作很忙，正好那两天要考试，就不去了，然后笑着赶紧走开。

其实我知道，她不参加是害怕花钱。虽然三八旅游不要钱，疗养也可以选免费的景点，但到了总要在景区买点吃的喝的，有的自费项目总要一起参加，哪怕就真的可以不单独买东西不玩，到时肯定很多人会问她劝她，与其跟人解释，还不如直接不去，省了很多麻烦。

后来，果然听到过有人背后议论她为什么总不参加集体活动，我都会主动帮她解释，说她上进，一直在看书在考试，时间不凑巧。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保护她，保护她的自尊，保护她的脆弱，不想任何人看到她卑微的一面，卑微又柔软的一面。

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加班就是看书，除了公司吃饭有油水，都是馒头榨菜，却在弟弟上大学时，给他配了台电脑，花了2500块钱。

大学毕业后工作，虽然刚毕业一个月只有1800的工资，但总算脱离了父母的管束，可以自己挣钱花了，哪怕花光了下个月10号又发了，本来是多姿多彩的新生活，她却过得苦行僧一样。每天早早站厨房咽下一个馒头喝杯水，跑去上班，下班后不知道在哪里看书到很晚，再到房间悄默声拿一包榨菜，到阳台就着馒头当晚饭。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没有其它花销，因为没有买过护肤品，皮肤总是感觉黄黄的，不透亮，天天吃馒头确实也很难透亮，冬天还会干得起皮，有一年生日，我送了她一盒平价面霜，她特别感激，像宝贝一样捧着，眼睛里有光。

那三年时间，我从来没见她买过衣服鞋子，一年四季都是穿帆布鞋，她跟我说过，是夜市买的，35一双。裤子就是两条牛仔裤，衣服就两件格子衬衣，冬天就在衬衣上加件很旧的毛衣加个外套，听说毛衣和外套还是她舅舅家表姐送给她的旧衣服。反正春夏秋冬所有衣服加起来不到15件，就叠得整整齐齐放枕头边上，因为看我衣服很多，布衣柜太小了，她还主动提出她那个布衣柜也给我用，自己的衣服放床上就可以了。

尽管如此，她从来没跟家里说过一点苦。因为她没用手机，每周到公用电话亭去给家里打一个电话，都是说自己很好，领导很器重，工资不错，食堂的饭好吃。

2011年下半年，她弟弟考上大学了，是邻市的一所二本学校，学的软件工程。开学报到前，弟弟在妈妈的嘱咐下，准备先来看看姐姐，再去学校。那天周末，她要去接弟弟，一大早起来就仔细梳了头发，格子衬衣是头天叠好压在书下面的，这样穿的时候会平整一些，出门前还不忘涂了我送她的面霜。

快出门时我叫住了她。

“你就这样去啊？哪像参加工作的能干姐姐啊。”我边笑着边拿出一只豆沙粉色的口红递给她。“快涂一下，气色好一些，弟弟看着姐姐更漂亮。”

她不敢接，手来回搓了几下，“不行不行，不卫生的，我不能涂你的，别给弄坏了”，“快点过来吧，别墨迹”，我说着一把拉住她往我这边一拽，示意她坐下别动，我小心给她涂了口红，担心她觉得太红了，又用纸印了一下。涂好后，她对着镜子看了好久，然后回头对着我笑，那笑里，是感激，是惊喜，更是高兴。

我想，一天忙忙碌碌的她，估计都没想过自己那么好看。都是女孩子，不爱美是假的，只是她早早因为生活，压迫得不敢有太多想法而已。

那天回来，她说给弟弟买了一台电脑，是自己配的台式机，2500块钱。因为弟弟学的是软件工程，肯定有很多作业是要用电脑的，没有电脑不方便。她后来将弟弟和电脑一起送去学校，想必嘱咐了很多，才回到了宿舍。

想着她平时牛奶都舍不得喝一杯，省吃俭用还是给弟弟买电脑，她心里肯定承受着责任和关爱，平时的卑微和给弟弟买电脑的豪爽，鲜明的对比，也是她做人做事的原则。

她也谈了一段短暂的恋爱，小伙子带她去看了自己买的毛坯房后，她就再也没出去约会过。

她也是花样年华，在我们那种男性占大比例的大工厂，没有人追是不可能的，也有过一个小伙子喜欢她。

那个小伙子也是外地人，是山西人，好像家里也不富裕，还有一个妹妹在读高中，小伙子早毕业三年，平时同样很省吃俭用。当时的房价很便宜，那种小城市，一平方才2000多块钱，小伙子攒了三年，加上自己的公积金，按揭了一个不太大的房子。

俩人可能因为都不是富贵家庭，彼此心心相惜，也一起工作有感情，确实谈了一阵子。可没过太久，就不见她出去约会了。有一天晚上，我忍不住问她是怎么回事。

“我们分手了，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啊，挺好的啊，那小子房子都买了，以后一起还贷款，一起过小日子呗。”

“算了，我没钱，分手了挺好的，不耽误他。”

“怎么，他嫌你没钱？我看他也不是啥有钱人啊，这什么人啊，真讨厌，”我听完，替她生气。

迟疑了一会儿，她跟我说起分手的原因。“有一天他带我去看了他买的那个房子，新房嘛，是毛坯。我以为带我看就是肯定我了，认定我了。看着看着，他兴奋地跟我说他们车间有两个师兄也是买了房，对象出钱装修和买车，年底就结婚了。他这话，我听着就是暗示我出钱装修和买车，别说小汽车，我现在电动车都买不起，我还要给弟弟寄生活费呢。总不能让我父母卖血吧，”说完她苦涩地笑笑。

从那次起，一直到她离开，再也没谈过恋爱，不管是男孩子追她还是有人介绍，她不见也不理，统统拒绝。

她离开这个城市前一晚的践行餐，她夹起一块锅包肉，笑着说：“锅包肉原来是甜的啊，我一直以为是咸口儿的。”这是她第一次吃锅包肉，也是在这个城市三年为数不多在馆子里的一顿正经饭。

我们知道她辞职其实挺突然的，因为平时没听她说过，原来她这三年比大学四年学习还刻苦。不断上班时钻研技术，下班后每天都学英语，后来她的英语已经到看电影不用字幕的水平了。

就因为专业基础扎实，有工作经验，还英语好，她投了上海一家很大的合资公司，对方的一个基本要求就是英语听说读写优秀，感觉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工作岗位，很快就收到了offer。

听说工资高多了，一个月2万多，晋升空间也大，她就这样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呼吸着一样的空气，上着一样的班，就蜕变了。想着以后她一个月拿的工资比我们半年总和都要多，我们几个女孩都无比羡慕。

走之前，我们决定给她践行，选在公司门口的那家东北饺子馆。那天晚上我们点了很多菜，有酸菜饺子，地三鲜，大拉皮，酱骨头，还有锅包肉。只见她夹起一块锅包肉放嘴里，然后又惊又喜地笑着说：“原来锅包肉是甜的啊，我一直以为是咸口儿的。”

边嚼着锅包肉，我们给她倒了一杯可乐，只见她咽下一口可乐后，破天荒地健谈了起来，开始跟我们聊起来了。

在你们眼里，是不是觉得我过得很苦啊？没漂亮衣服，没化妆品，人生第一次涂口红还是那次接我弟弟那天，小雨给我涂的。其实你们觉得我苦，我却一点不觉得，因为我父母在老家更苦。我的苦嘛，是有尽头的，只要我认真工作，努力赚钱，我就肯定能过好日子，但他们的苦却是没有尽头的，今年的稻子收了种小麦，小麦收了种土豆，土豆卖了又要种水稻，就这样年复一年，没有尽头。

我从来不参加公司旅游和疗养，谈个短暂的恋爱都草草收场，我知道你们都明白怎么回事，但你们都不说不问，我懂，你们是保护我的尊严。谢谢你们啊，都是好姐妹。

在某种意义上，我确实挺卑微的，因为困难因为没钱，啥场合都不敢往前凑，只能默默看书学习以求改变命运，现在的工作虽然稳定，但毕竟还有更广阔的天地，我虽然是一只小家巧儿，但我希望飞到更远的天空。

你们是不是奇怪，我每天啃馒头，钱都去哪里了，是啊，我每天啃馒头，说实话，我啃得舌头都木了，感觉肠胃都要生锈了，我也好想吃肉啊，哈哈哈吃锅包肉红烧肉。其实我的钱是攒着给我弟弟交学费和生活费的，只有他读了大学，出来找了好工作，才有可能过好日子，才不用回去跟父母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成功了呀，我弟弟在学校可乖了，今年刚拿了一等奖学金，我爸妈其实根本搞不懂我们姐弟读什么专业干什么工作，甚至我们上的大学名字他们都搞不清，就因为这，就是我拼命的理由啊。

我爸妈没坐过飞机，没吃过火锅，没有出过那座大山，等我去了上海，我一定努力工作，接他们去玩，去上海去北京去海南，让全村的人都羡慕他们，让曾经看不起我们家的人都羡慕我们。

她就这样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我们几个的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了。

仿佛在那一夜，我们才真正地了解她，了解这个卑微又倔强的姑娘，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坚强。

第二天，她坐火车去上海，坚决不让我们送她，一大早就走了，给我们五个人每人买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还附了一张卡片：一定要幸福啊，我亲爱的姐妹们！

11年后的重逢，她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曾经的辛苦在脸上没了痕迹，只留下精彩。

前阵子我去上海出差，提前联系了她，约着一起吃饭。

她已经是公司的高管了，工资高得我都不敢问，早已没有当年的丑小鸭模样，穿着合身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裤子，一双中跟的高跟鞋，头发还是短短的，精神又干练。

虽然多年未见，我们依然没有陌生感，拥抱后俩人都差点哭了，可能是想念，也可能是感叹这11年的岁月变迁，大家都不一样了，都更好了。

她说她已经结婚了，孩子刚上幼儿园，老公是一次商务活动认识的，开了个小贸易公司，在上海离富贵还远，但还算不错。

“至少现在实现锅包肉自由了啊，”她说完我们俩都笑成了一团。

如今，我经常用她的经历讲给我孩子听，讲给公司那些新员工听，她就是逆袭，就是不信命的励志范本。

听她说起她现在还在网上写文章，分享自己的职场经验和生活感悟，晚上回到酒店后，我特意要了她的账号看了下，她文章里为自己从大山走到尽头，从卑微走到骄傲，她说她有几点坚定的信念。

1、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不能选，但走什么样的人生路可以自己做主。出生的家庭是天定，不能怪父母，不能怪老天，从呱呱坠地那天就定了，不埋怨不抱怨，但人生路怎么走却可以自己决定，努力拼搏，永不放弃，就肯定能越来越好。

2、对于普通人来说，读书是改变命运最简单的渠道。普通人没有 背景没有关系，通过高考上大学，通过不断学习提升自己，是改变命运最简单便捷的渠道，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渠道。

3、帮助弟弟不是扶弟魔，一个人好不是真的好，一家人好才是真的好，家人过得好，自己可以更少操心，未来可以更放心更舒心。支持弟弟完成学业，有原则地提供帮助，对弟弟好，其实也是对自己好。

如今回头看，她那些年看似卑微，其实不是自卑，是笃定后自我选择的平静，用沉默和努力，向命运抗争，也向希望奔去。

哪有那么多人出生就喊着金钥匙，都是在人生路上，努力赚钱给自己打一把金钥匙而已。她将是我一辈子的榜样和力量，也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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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受某电器店老板的邀请，到他的一个客户家里检修一台二十一英寸的平面直角彩色电视机。
故障现像是不开机。经过一番检查后，发现电视机电路板湿了一块。但是一来闻着无异味，二来各个大电解电容都正常，没有一个破肠开肚的。那么电路板上的水渍从何而来？
带着疑问，我向卖电器的老板说了说情况。老板摸摸电路板上的水渍，对颇为不满的客户说这不是我们的质量问题！而是你们使用不当，进水了。
女主人听到这种说法，明显有些惊慌。她急忙问道那能修好吗？得多少钱？边说边拿眼瞅瞅丈夫的脸，一副随时准备闭口的样子。
丈夫则满面怒气，掉头大声斥骂：滚一边儿去！还在保修期间的电视，出什么修理费？女人一听，赶紧低头，拉着跟前那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进了厨房。
男主人和卖电器的老板交涉：你说的保修一年。这才半年不到就坏了，在保修期内就得免费修。老板则说人为损坏的不予保修。虽然发票上没写这句话，但是谁都知道这样是不保修的的……俩人又因为进水问题争论了一会儿，最后又叫岀了厨房里的老婆和小男孩。稍加咋唬，作势要打。就吓得男孩浑身哆嗦。女人则抱住孩子的头，跪在地上。哀求男人不要打孩子。并说是她把一杯水放在电视机上，孩子够不着桌子上摆着的电视上的水杯，碰翻了，水就进去了……她愿意岀钱修好这台电视，只是不要打侄儿了。男的又骂了几句，气哼哼地走了。
原来男孩是她哥哥家的孩子。因为家贫，哥哥三十多岁了，才从云南娶了个媳妇。自己钻窑下井，在煤窑上工作。突发急病，撒手归西了。媳妇没了活路，扔下两岁的儿子跑了。因为无人照料，只好由她收养哥哥的骨血了。这就导致了丈夫的不满，对她和孩子从没个好脸儿。她恳求卖电器的老板少收点儿钱，可怜可怜她，也可怜可怜这个苦命的孩子……要是电视机修不好，她和孩子的这顿打肯定是跑不了……
一番话，听得我心下戚然。和店主商量后，决定先清洁电路板，再找个电吹风烘干一下。看看能不能开机。我又用无水酒精把M50436-560Sp这块遥控集成块清洗了一番，再仔细检查了各关键点对地电阻。无误后，开机。“唰”的一声！有高压了。
把趴着的电视放正了，接上天线。开机，工作正常！心里惴惴不安的女人和小男孩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问多少钱？我说算了吧……
谢绝了女主人留下吃午饭的诚心邀请，骑上自行车返回维修部。虽然没挣钱，但觉得没白跑……

2018年，我还在上海一家知名修造船央企任职，是工程主管，有一段时间经常能看到一群云南人。他们多数是油漆工或者清油/泥工，一般就是240块钱一天，这个工价在修船行业是我接触民工中算高的了。

其中有这样的两口子，黑不溜秋的，就30多岁，看起来得有40多岁，甚至可以说有50多岁。因为我小时候在昆明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云南话也是说得还行。

在船上的时候也跟两口子打过几次照面，跟大哥也是聊过几次天，算不上熟悉，只能说是认识。

大哥两口子也是才来船厂上班，当时大哥是刷油漆，他老婆是清水清泥，工价很低，只有210块钱一天（8小时）。

突发情况，大哥老婆生病，求助无门，便找到我

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上海风吹得很大，在食堂吃完晚饭，我刚一走进宿舍外面大门，灰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人，有点慌张，有点胆怯地说：“王主管，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可不可以开车带我老婆去附近的大医院瞧瞧病。”

当时觉得有点好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去医院看病还要人带吗？随口说了一句：“晚上我还要上船值班，你问问你们带班或者老板有空没有。”

随后我就朝宿舍里面走，大哥直接也就跟着我走到了宿舍，借着走廊的灯光，看见大哥双眼都有点湿润了，他也没有说话。

“是不是没有钱呀！先从我这里拿2000块钱去吧！”主要是晚上约了朋友喝酒，也是想着快点把他打发走。

大哥有点木讷得拨动着头发，有点啜泣地说：“主管，我有钱，但是我真不找不着地方，就算你做件好事，送一下我两口子去医院嘛！”

想着送到医院也不是很远，就算是帮个小忙，连忙问：“嫂子在宿舍吗？我开车就在门口等你们。”

拿上钥匙，在宿舍大门口等了小一会儿，还不见人出来，就朝他们车间农民工宿舍走，也不知道大哥名字，连问了好几个人，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大嫂还是穿着厂里的厂服，整个人脸色惨白，完全没有精神，呆呆坐在床边，大哥又在给一个凳子拴绳子，用这个背大嫂出来。

大嫂看这个样子已经走不太动了，我连忙招呼大哥不用弄了，我把车开进来就行了，后来慢慢悠悠两个人把大嫂搀进车里。

随后大哥做了一个让我很惊讶的动作，找了一个干净的塑料口袋垫在他老婆作为下面，随后又拿了一个干净的塑料口袋，准备垫在自己作为下面。

我连忙招呼大哥：“不用这样，不是什么好车，就是个烂凯美瑞，随便坐！”

大哥也是连忙不好意思笑着：“怕弄脏了嘛！怕给你添麻烦，听说洗车挺贵的。”听完这话，再看看反光镜，大哥也是强颜着笑容。

医院总是能够看尽世间百态，我也是看到了大哥的无奈和心酸

一路上，我从后视镜看着大哥两口子，都有点生怯，大嫂也不说话，就大哥勉强说几句话。

小两口是云南曲靖人，是第一次来上海，也是第一次进到船厂里上班，他们两口子做的也是刷油漆，清水，清油/泥这样的活，不仅工作强度大，而且工作环境也是一塌糊涂。

大哥两口子初到上海，加上那段时间上海一直在下雨，气温骤降，整个就是相比较云南旱季是很湿冷的，大哥老婆就表现出严重的水土不服，整天就是吃不下饭，还上吐下泻的。

最开始两口子也只是以为轻微的症状，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也没有放在心上，最开始连药都不买，继续上班，后来实在严重了也就是在厂里医务室拿点药应付着，还是坚持去上班。

这一次大哥老婆实在是受不了了，下班回来走回宿舍都是迷迷糊糊的，整个身体也是感觉精疲力尽，走路的走不动的样子。

大哥两口子都是比较怕生，其他稍微熟悉一点的工友还在船上加班，施工队带班和老板，对这新来的两口子也是没有多上心，可以说是不理不睬，就预支了500块钱，叫他们自己去看病。

大哥两口子没来过上海，也不知道大晚上怎么去看病，他也是说：“我从来没有喊过救护车，村里以前有人叫过救护车，说都是按公里来算钱的，很贵的！这才麻烦主管你了。”

刚准备开口问他怎么不打120，叫救护车，这句话本来已经在嘴边，就有点心酸地憋回去了。

很快到了医院，大哥搀着他老婆，我随后跟在他们后面，大哥一下子立住了，十分懊悔，埋怨自己道：“这医院都关门了嘛！还怎么瞧病呀！”

原来大哥盯着的是门诊，当时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快晚上8点了，门诊当然是关门了，看着大哥急得快哭出来了，连忙给他指了指旁边的急诊。

带着他们两口子到急诊前台直接挂号，也是尽可能给大哥说清楚在医院看病的流程，如果他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护士，也告诉他急诊和门诊的区别。

大哥似懂非懂，尽管他的脸庞黝黑，但是还是可以看出那种胆怯的脸红，让人意外，也是心酸。

当时也是出于好意，也可能是做工程做久了，这大声说话已经根深蒂固了：“以后凡事不要怕，问了嘛，你呢不开口问，咋个整。”（当时是直接用云南话跟大哥说话）

大哥脸红得不行，整个脸已经不是黝黑了，是红黑红黑的，用很浓重的云南口音说：“我呢初中没上完了嘛！有些字我认不着呐，我呢说话，又怕别人认不得，我怕了嘛！”

我有点严肃地，也有点凶着给他说：“有哪样好怕了嘛，整了嘛！好心人多呢，一个不说呢，再问一个了嘛！”

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有点重，现在不是上班在船上呵斥不听安排的工人，这是一心想照顾好老婆，安顿好老婆的一个男子汉。

立马反应过来，也是舒缓自己说话的语气，尽量能帮忙的地方帮帮忙，想着我是重庆人，云贵川渝不分家，也算是个老乡，这个要给大哥扎起了（支持）。

卑微的人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都会直接导向到没钱，或者说穷

挂了号，后面医生也来看诊，也就是各种交费，本来以为大哥可能没什么钱，他却是也没什么钱，付钱的时候别人都是微信、支付宝，就唯独他一个人从钱包里逃出一沓钱。

我也是出于好心，连忙问大哥：“钱够不够，如果不够我这边有的。”

大哥连忙道谢，连连说了两句：“谢谢，谢谢！看病的钱还是有的。”听着这句话，有看看大哥本分的表情，突然觉得此前说扔2000块给他是多么地不应该说。

大哥一边沾口水，一边一张一张钱数着，小心翼翼地把钱递进收费窗口，这一幕让人很难受，也是很无解。

就只有走廊上的铺位了，大哥老婆也是很难受，输了一会水，面色稍微好一点了，想着嫂子输水还要输很久，他们也是舍不得打出租回宿舍的，那时候公交也停了，转公交也挺麻烦，就等着他们。

大哥老婆也不怎么说话，也就是一会睁着眼睛看看吊瓶，一会儿眯着眼睛，大哥也是一脸心疼地看着他老婆。

跟大哥攀谈起来，才知道大哥和老婆以前都是在云南老家种地，偶尔去工地干干活，但是钱不好拿，因为同村的在上海这边船厂上班都是月月发工资，而且工资还可以就跟着到上海来了。

他们两口子有3 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留在云南老家上学，他和老婆到上海来苦钱（云南人基本叫挣钱为苦钱）。

最开始两口子满心欢喜能够跟着他们同村的到另一个船厂去上班，因为那个船厂是民企，工资要高很多，后来是因为油漆工这些太多了，辗转是跑到我们厂来上班的。

大哥一边跟我说着话，一边拿出自己屏幕已经摔得很碎的手机，打开计算机算着今天他老婆的医药费，本来前一秒还愉快的脸庞变得严肃起来。

他有点心酸地说到：“买买，这钱还没苦着呢，看病是花了不少呢，大城市看病是贵呢！”就看见这个男人强颜欢笑，但是仔细看他这明明是干涩的笑容，而且带着茫然和失落。

大哥的老婆比大哥还认生，到医院这一路都没有说过话，跟大哥也就不怎么说话，躺在病床上，只是有点茫然张望这过道上的天花板。

大哥有点苦闷和无奈地说：“我老婆生着病了，这一两天估计都上不了班了，我去上班又担心我老婆，她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钱是苦不完的！”

急诊这边走廊人来人往，有点压抑，也是想出去抽烟，连忙给大哥说：“出去抽烟！待会就回来！”大哥很不好意思：“主管，麻烦你了，你有事先走，后面我们坐公交车回克（去）呢！”

在医院外抽烟，大哥和他老婆那种自卑的慌张在我心里一直挥之不去，我很难想象在2018年，也是很意外，为什么大哥他们一是可以保存着我小时候在农村那种质朴和纯真，二是还有这么这么多东西没有接触过。

随后看着路旁边有我很喜欢吃的生煎，想着大家都没有吃饭，就打包了三份生煎，三份粉丝汤，隔壁是一家饮品店，我买了一杯咖啡，怕他们喝不惯，给小两口买了两杯烧仙草。

又回到医院，大哥还是守在他老婆身边，一直推辞，说不饿，我假装有点生气：“你不饿，嫂子饿了嘛，多多少少吃一点。这个汤和奶茶都是热的，这么冷的天，暖哈了嘛！”

大哥很勉为其难接过吃的，放在床上，就掏出钱包，硬生生摸出了钱包中唯一两张100块的钞票，要硬塞给我。

我吃着东西，连忙躲着大哥说道：“我是重庆人了嘛，本来云贵川渝一家亲，我也是算个云南人了噶，不要紧，不要惹到祖公鬼火绿了噶！”

看我很生气，大哥才把钱满满塞回邹邹巴巴的钱包，转头小心翼翼一勺一勺喂着他老婆吃点东西。

清油队伍老板，也是捡着软柿子捏，把大哥骂得一塌糊涂

大哥老婆输完液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人精神很多了，随后回到厂里已经是快两点了，临下车的时候，大哥非常不好意思，又把那两张100块扔到我座位上。

连忙解开安全带，追上去，假装十分生气：“苦钱不容易了，收回去，收回去。”

也是好说歹说，大哥才很不情愿地把钱攥在手里，扶着他老婆回到宿舍休息了。

就在我回到宿舍不久，楼下一阵喊：“王主管，王主管！”隔壁宿舍的这些主管已经睡觉了，打牌或者喝酒回来的，都是怒气冲冲呵斥：“大晚上，叫魂呢！”

我也下楼来了，就看见这个大哥肩上扛着一麻袋圆鼓鼓的什么东西，随后他跟着我上楼了，打开一看是一蛇皮口袋苹果。

那是大哥他们家里自己种的苹果，个头都很小，最开始我还以为是山楂呢，大哥十分不好意思，我不收钱就想着把他从云南老家带过来的苹果都送给我。

“昭通小苹果，自己家种呢，甜呢！”大哥很热情介绍着，这是他来上海就带的，也是不想让大哥这情谊白费，就果断收下了。

第二天一早，在宿舍大门口，正好碰见大哥给他的带班和老板请假，结果带班和老板都是没还脸色。

“还干不干得下，干不下就滚蛋，后面等着干到的人还多着呢！”

“你们两口子才来几天，又是预支工资，现在又是要请假，都是云南人，你们队上其他人都请假，我怎么办！”

“现在本来就是加班加点抢节点，你老婆身体不好，你身体又不是不好，不能上船吗？干不下早点说，我早点换人。”

听着这些话，心里真不是滋味，这些带班和是施工队老板，遇到横的工人或者缺工人的时候，哪个不是轻言细语，恨不得跪下来求着干活的。

这些带班和施工队老板虽然不是一个部门的，但是也是经常在能碰见，偶尔还会喝个酒，连忙上前帮忙说个话：“人家老婆确实病得很厉害，我昨天送他们去医院看的，需要照顾，现在也确实是忙，能不能让他明天上班，这样一两个人能待物多少工期，对不啦！”

“你们队敲铲我船体这边也不追你们主管了，好不啦！”，这带班和老板一听，也是不再说什么。

反倒是大哥，一直都是像个犯错的孩子，最开始听着他带班和老板训斥，最后也是怯生生说：“今晚连班他去上船。”

他的带班听这话，也是眼前一亮，本来他们对就是一个小队，本来说没人，船上的几个油舱都是不给他们清的，他们队上基本上一个人也是干两个人的活。

随后大哥就回宿舍去了，我也是跟着他带班和老板去食堂吃饭，这两个人对大哥的工作还是很肯定的：“云南人还是吃得苦，这两口子干活还是可以，新来的人还是要压着压着！”

“那工时还是不要亏待人家，该加系数就加系数，这是我云南的亲戚！”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不是重庆人吗？册那，怎么会有云南的亲戚的啦！”

“真是我亲戚，以后出什么事我要找你呀！该发的劳保用品要给的呀！”大家有点开玩笑就这样结束了。

写在最后

后面也接触了很长一段时间，时常能在船厂看到大哥两口子，说实话，我不知道大哥的全名，只知道他姓罗，多的也不知道了。

现在回想起这些事情，反正给我的第一感觉还是，他和他老婆在整个工程生态圈里，觉得是属于卑微的层面。他不可能像有技术的焊工、管子工那些工人，带班或者老板都不怎么甩的。

其实生产生活哪有那么多人情冷暖的事发生，很多都是虚张声势，当我们细致观察生活，往往生活中都有很多卑微的人或事正在发生。

我原来也一直觉着社会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是觉得社会就是弱肉强食的，但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大哥这件事情为出发点，作为人的本心关怀应该还是得有的。

去医院流产，老公陪着送到医院开车就走，她的钱不够哀求老公，她老公第一句话就是你的钱呢？她解释了一通，最后她老公生气吧啦的给转了500元，就把她拉黑了。

表妹晓彤不说我们都不知道她老公这么绝情。大年初二，我们去表哥家聚餐，表哥的亲妹妹晓彤也带着孩子去了，新年大节的都很高兴，表哥问晓彤她老公什么时候到。

晓彤躲到卫生间给他打电话，用很卑微讨好的语气说让他给个面子，还说不来不好看，给他发一百元红包加油钱，能不能再把自己的充电器给拿来，谢谢了。在电话里求了好久，她老公才同意来。

空手开车来的，上桌之后也不喝酒，只吃了几口菜，没坐二十分钟就说吃饱了，直接在客厅看电视，看了十分钟左右找个借口就离开了。连晓彤的充电器都没给拿，态度也很冷淡。

大家都看出了不对劲，晓彤伤心的哭了。说自己真的快受不下去了，不说出来会憋死的。

晓彤的娘家条件很差，表姨有些残疾，每月有几百元的低保，姨夫身体不好也不正干。表哥好不容易娶到老婆，工资也不高，生了一个儿子。表嫂是家庭主妇，因为表哥家庭条件不好，老是吵架。表哥很听表嫂的话，家里的钱都交给她打理。包括表姨和姨夫的钱也在表嫂手里。

平时表姨和姨夫的花销很少，再加上村里每年也有分红地保，几千块钱够花了。

就这种家庭，表妹很自卑。她找的这个老公根本就看不起她。包括她的公婆，嫌她娘家穷，很丢脸。又怕晓彤贴补娘家，从她结婚后，她老公根本不给她钱花。从来不去她娘家，嫌掉价嫌他们家穷。

晓彤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上班赚钱花，一直到怀孕五个月，她老公才不让她上班，每月给1000元，还得做饭洗衣服。这些事情大家都不知道，晓彤也觉得娘家没有靠山不够强势，也不愿添麻烦，从来不说。

就这样，除了生两个孩子休息几个月，其余时间都要上班，不然就吃不上饭，人情礼节都分开，男方是他出钱，女方需要晓彤出钱，两个孩子的吃穿住行有时候还要贴补娘家，所有的钱都是她上班赚的，回到家还要伺候一家人的吃喝，洗衣服做饭都是她的。

她老公一分钱不给，问他要就被打一顿。公婆还要教训她，说过不下去就离婚，净身出户。她带着两个孩子都没地方去，只得忍了又忍。

后来无意中发现老公有外遇，给那个女人转账1314，520元，她的心都碎了。原以为自己够卑微的了，为了他们一家人累死累活的，没见过他一分钱。这钱都被他养别的女人了，还那么大方。对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没有这么舍得。

自己过的什么日子真没劲，太可怜了。刚想理论，又被男人打了一顿，公婆还说这是他儿子的本事，想找几个就找几个，看不惯就离婚滚蛋，没人留着她。早离婚给人家腾地方，不然就老实的呆着，就当没看见。

晓彤真的想一死了之，又怕两个孩子没人照顾可怜，她老公都不管孩子，公婆也不疼两个孩子，所以说在婚姻生活中，公婆对儿媳妇的态度，取决于男人对媳妇的态度。本身她老公就看不起她，对她就不好，公婆就更看不起她了。

还有一件事是晓彤的哥哥买房子问她借一万元钱，哥哥从没开过口，晓彤没有钱，就求她老公帮帮忙借给他，自己的哥哥第一次开口，她也想帮帮他。最后她老公借给她一万块钱，晓彤又把钱给了哥哥。

还没过一个月，她老公就逼着她去要钱，还说要不来钱就打死她，不行就到她哥哥家去要。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就跑到她老公的姐姐家去，她姐姐可怜她的遭遇，自己私下取了一万元钱给她，她又把这个钱还给她老公，这件事才算完。

这几件事让她彻底死心了，她老公的做法太绝情了，根本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等熬到孩子大了，就离婚。活的太下贱，一点尊严都没有，过的就像丧偶的生活，整天还挨打受气。

晓彤的哥哥气的要去找他算账，被她嫂子拦下说两口子的事不要瞎掺和，人家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去逞什么能，自己家的事管好就行。一番话说的他不敢去了。

唉，晓彤和我们在外面说，你们看到了吗？所以我根本就不想说，说出来也没有用。

我们很生气说她，不要顾虑孩子，直接离婚，两个孩子都给他，让他尝尝带孩子的辛苦。看有谁愿意当后娘给他伺候两个孩子，让他看看没有你，日子好不好过。

没有用，他说过离婚就让我净身出户，如果我敢把两个孩子丢下不养，就跑到我娘家天天来骂，让我妈他们不得安生。公婆也这样说，只要离婚不管孩子就别想好过，天天到娘家来吵来闹，别想安生。

所以，怎么样都不行，只能自己受着，这才30多岁，看面相都像40的人了，有苦难言，只能委屈自己。等以后孩子们大了，她没有顾虑了，就离婚过自己的日子去，再也不想过忍气吞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