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五四有限公司总农艺师 顾巧英

光明集团、五四农场、农工商……在现任光明食品集团上海五四有限公司总农艺师顾巧英的解读下，我终于理清了他们之间的从属关系。光明食品（集团）有限公司是一家大型食品综合型国有企业，上海五四有限公司是光明食品（集团）有限公司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前身就是上海第一家国营农场——五四农场；而我所在的上海农工商现代农业园区开发有限公司又是隶属于上海五四有限公司的一家农业企业，是上海市政府批准的十三家市级现代农业园区之一。

“这块地方原来是杭州湾的一片湿地，潮来一片汪洋，潮退一片芦苇荡。”顾巧英指着眼前一栋栋排列整齐的连栋大棚感叹道。1988年，从江苏农学院毕业的顾巧英被分配到五四农场，见证了这片基地从粮食作物到蔬菜再到葡萄的发展历程：“我们农工商现代农业园区的葡萄园是从2003年开始建的，当时的基地面积只是16.5亩，其中限根栽培是1000平方米……”

排列整齐的连栋大棚

“一建园就搞限根栽培？”我好奇地问。

“对，那年刚好是上海交通大学王世平教授从日本回来，带回这项新技术，就选到我们作为示范点。”顾巧英介绍说：“当时我们还申报了一个科委项目叫《葡萄有机型栽培技术的研究与集成示范应用》。”

“啊！还做有机葡萄啊！”我又震惊了，一幅大惊小怪的模样。

“我们还是南方第一家获得葡萄有机认证的基地，2005年就拿到证书了。”顾巧英自豪地说。刚好我们参观到的是休闲园，里面竖着一块标志牌，上面写着“我国南方第一家葡萄有机栽培示范基地”“上海市安全优质信得过果园”“上海市经济作物（葡萄）标准园”等代表果园档次的标识。

休闲园中的标志牌

“因为当时上海市民对食品安全有恐惧感，不知道吃什么好，我们就创造了‘心心’有机品牌，让健康有信心，让安全更放心。而且我们连续10年在上海市的葡萄评比中都拿到金奖，‘心心’牌有机葡萄被评为上海市著名商标。”2016年，时任上海农工商现代农业园区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职务的顾巧英升任上海五四有限公司总农艺师，离开了她工作了十余年的150亩有机葡萄基地，其中让她最觉得欣慰的事情就是创造了这个“心心”有机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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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觉得上海的消费者愿不愿意为有机多花钱？”我提了一个一直困扰我自己的问题。

“这是看人的，有的人是非常认的，至少现在大家觉得吃‘心心’牌葡萄是放心的，但愿意为有机多花钱的我觉得不会很多。”顾巧英回答道。

“假如我是消费者，我可能会选择无公害或者绿色的，有机的太贵了。”现任上海农工商现代农业园区开发有限公司技术部经理的宋献策在一旁以普通消费者的身份解释道。

顾巧英（左）和宋献策（右）在查看葡萄的品质情况

“我们的葡萄价格还没有体现有机的价值啊！”宋献策的这番话显然戳中了顾巧英曾经的痛点：“晁无疾老师曾经跟我说，人家不是有机的葡萄都卖到50元一斤，你有机的还卖35元一斤，太便宜了吧。我说这不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关键得有人愿意出高价来买。如果单纯从经济效益来讲，我觉得做到绿色食品就可以了，做有机太累太累了。”

“我们因为是国企，经济效益是一方面，社会责任是一方面，相比之下，我们所承担的社会责任更大。” 宋献策对我说。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从经济角度去考量，于是就问从植保员做起、现在负责技术的宋献策：“做有机在植保上有没有什么难点？有没有出现过像灰霉病控制不住的情况？”

葡萄架上的鸟巢

“有发生过，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用什么有效的药来控制，只能通过地膜覆盖来减少空气湿度，但花期如果碰到连续阴雨就麻烦了；现在我们用木霉菌防控，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做有机主要是监管很严，从生长期的叶片检测，到成熟期的果实检测，再到采收结束后的土壤检测，而且是多部门监管，所以对企业来说，这个压力是很大的。有时候我真的想放弃，但是又觉得我们已经做到有机了，而且南方第一家做到的，再说我们是国企，不管做得多累，都要坚持做良心企业。”顾巧英在这家企业里从技术员一直做到总经理，对其中的酸甜苦辣都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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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限根栽培的好处和难点呢？”除了有机，限根栽培也是这家葡萄园的亮点。

“我们是国内第一家做葡萄限根栽培的，2005年在这里开了一场全国性的葡萄限根栽培现场会。”顾巧英先亮了一下曾经的荣耀，接着说，“葡萄限根栽培有几个好处：首先是可以提早成熟7~10天，提高糖度1~2度，然后是能促进着色，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是从栽培管理角度来说，可以让整个生长势变得稳定了。最大的缺点是对水分管理的要求特别高。”

休闲区中的限根栽培

“有没有出现几年后树势衰弱的问题？”这两年我对这种栽培模式了解得比较多，非常清楚问题所在。

“有，一般到第四年之后就会出现这个问题。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更换基质的方法来解决，比如像我们这种2米见方的种植槽，一般从第四年开始，每年需要更换四分之一的基质，四年一个轮回，更换了就没事了。”顾巧英解释道。

每四年更换一遍基质的方法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你觉得是这种方形的种植槽好，还是条状的种植槽好。”我继续问道。

“如果是观光园，方形的好；如果是生产园，条状的好。”顾巧英应道。这个园区就是安排她说的这种方法设计的，休闲区用的是方形槽，而生产园用的是条状的种植槽。

嵌入式的种植槽

“那这种嵌入式的是因为成本会更低吗？”我指着生产区中基质低于地平面的条状种植槽问道。

“同样是条状种植槽，我觉得是嵌入式的比砌砖式的要好。比如我们这种种植槽的设计是宽度1.2米、高度50厘米，地面上20厘米，地面下35厘米，现在基质低于地平面是因为基质沉降的缘故。相比砌砖式的种植槽，这种种植槽的基质温度会更加稳定，不会出现因为太阳直射造成槽壁温度过高、烫伤根系的问题。”

“底部封不封？”我问的是葡萄限根栽培的另一个重要槽点，我了解到的在江浙沪一带搞限根栽培的葡萄园基本上都否定了最初的那种全限根的栽培模式。

“我们现在底部也不封的。”顾巧英说：“我们最早种的1000平方米是采用全限根模式，底部封好的，旁边也没有出水孔，结果浇水如果浇得多，葡萄就容易裂果；如果浇少了，叶片就容易枯萎。所以后来就改成底部不封的半限根模式，这样水多了自然就排出去了，水少了可以通过毛细管吸收。”

包装中的有机证书

“你觉得这种半限根模式在上海还有推广价值吗？”我想听听最早实践葡萄限根栽培的专业技术人员的意见。

“我们能接受限根栽培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是盐碱地，连栋大棚的薄膜又是一盖上去几年不拆的，没办法，否则的话谁要搞这个东西。”宋献策抢先应道：“优点：早熟，可能还要其他方面；缺点：粒子小，管理麻烦，水浇多了裂果，水浇少了果子软掉，对管理的要求太高。”

相对于顾巧英的科学论述，我似乎更喜欢宋献策这种直言不讳，能将优缺点以最简单的言语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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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感很不错，香味特别浓。”我尝了几个品种，对他们种出来的“阳光玫瑰”尤其称道，尽管穗形有点大、外观并不咋样，但单从口感和香气来讲，可以超过我今年尝过的所有“阳光玫瑰”。

我估计跟他们做的有机栽培和限根栽培都有关系。

园区的主栽品种：“阳光玫瑰”和“桃太郎”

“我们这里的葡萄，不管什么品种，都比外面的品质要好。因为我们是盐碱地，钾含量高，我们的西瓜和旁边乡镇的西瓜的口感就不一样，葡萄也是这样子的。另外，我们五四农场有奶牛场、养猪场，有机肥多得很，像我们这个葡萄园在建园的时候，平均一亩地将近用了50吨的牛粪，铺了厚厚一层，然后用挖机散开，大型旋耕机翻耕……”宋献策这一番分析似乎在推翻了我的估计，而且让我怀疑园区里是不是还有一块不做限根栽培的基地，否则用这么多有机肥无疑画蛇添足。

“卖什么价格？”我没细究好口感的终极原因，问了一个市场的问题。

“采摘价是45元一斤，零售价是30~35元一斤，给商超的批发价是25元一斤。” 顾巧英介绍说：“在‘八项规定’出台之前效益还是挺好的，平均亩产值也能达到2.5万元。因为规模大，不可能像10亩地的葡萄园，亩产值做到5万元以上……”

农场人的坚持与信念

“我们现在的难点在销售。”宋献策一语中的。这个难点差不多已经成为目前上海果园的共性问题，除了几家转型特别快的。

“我觉得主要原因是还是没有做到精致。上海的葡萄要取得比较好的效益必须要发展精致的产品，特别是我们国企，一定要走精品道路。”顾巧英非常肯定地说。

作者简介

清扬，1991年毕业于浙江（农业）大学园艺系，南京农业大学硕士学位，高级农艺师，《中国果业信息》专栏作者，2014年12月创办《花果飘香》微信公众号，2017年11月入驻《今日头条》，2018年11月获“2018年度十大三农头条号”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