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施舍长大的男孩儿——永远的“原生家庭之痛”(二)

被施舍长大的男孩儿——永远的“原生家庭之痛”(二)


欲说还休——永远的“原生家庭之痛”


原创 | 雪青

前情回顾:

“不是每个父母都希望孩子过得好的”


他带了些许的悲壮说:即使我不得已长成了一棵躯干扭曲的歪脖子树,我的树冠依旧可以很美丽,因为我能自己做主了,以后我可以让树冠上的每个枝条都肆意地尽情地生长。


他刚过而立之年,事业未成,婚姻无果,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标准的失败者,没有丝毫要活下去的动力了。

在一个个焦虑失眠的漫漫长夜,玩游戏玩到恶心时,他给自己写自传。

其实,是写着写着才变成自传的,一开始他的界定是留给这个不值得留恋的世界的遗书

也就是在“遗书”不知不觉微妙地变成“自传”的那一刻,他走进了咨询室。

所以,后来,我一直心悦诚服地告诉他:“你生命的那一束晨曦之光是你自己开启的。”

他在我的询问下一点点拼凑出他三十年的生命历程。

用他大伯母的话简单概括一下他的父母,就是他的爸爸嗜赌好酒,他的妈妈水性扬花,是一对没有丝毫责任心的父母。

他百口莫辩,因为自懂事起他的生命中就是没有父母的

被施舍长大的男孩儿——永远的“原生家庭之痛”(二)

对于父母的形象,他有着一点点模糊的幼年记忆,那时他大概四、五岁的年龄,应该已入了镇上的幼儿园,但他属于一学期去不了几次的小朋友,因为父母都不记得要接送他,所以,如果要找寻所谓的发小,他是没有幼儿园时的玩伴的。

父亲在家时十有八九是处在醉酒状态下,父亲不在家时,睡在里间床上的他不止一次被外间一些奇怪的声音惊醒,是妈妈和别的男人发出的动静。

后来,爸爸外出,说是打工,其实是躲赌债去了,好多年不知所踪。

妈妈愤而离婚远嫁,是真正的跨省的远嫁。

一开始的前几年,妈妈还给他寄过衣服鞋子,后来渐渐不再联系,而爸爸在他参加工作的那一年,孑然一身穷困潦倒地回来了,理直气壮要求他尽人子的赡养职责。

这是后话。

父母从他生活中先后消失时,他尚不到上小学年龄,当时还在世的爷爷作主,将他过继给了大伯父。

爷爷的两个儿子,小儿子不成器远近闻名,大儿子老实懦弱,也是亲友们有目共睹的。在当时物质匮乏的城郊小镇,强势的大伯母有多么不情愿接收他可想而知。

记忆中,小学时代,他是穿着堂姐剩下的花布衣度过的,受了同学多少耻笑,多少恶作剧的捉弄,是历数不清的。

他记得自己故意将墨水浸染在棉衣上,只为了使得衣服上那枣红色的花朵不那么红,他偷偷用小刀割掉了方口布鞋上斜跨的绊带,情愿拖拉着比脚大的鞋歪歪斜斜地走路。

因为这些让大伯母感觉不可理喻的败家行为,他也没少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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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初中,堂弟的个子比他高了,他又开始穿堂弟剩下的衣服,虽然已算得上是男装了,但对已有了明显自我意识的他,依旧是强烈的耻辱。

他也曾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学习,出人头地,但事与愿违,他的成绩毫无起色,到了初二下学期,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始逃学,混迹社会。

大伯母认定“有其父必有其子”的铁论,生怕自己的亲儿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毅然让他搬回父母留下的两间旧房子里独住,伯父每月供给他一些勉强可以维持生活的费用。

他也乐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整日天昏地暗地游走在不同的网吧和游戏厅。

是一个远方的姑姑不忍心看他就此堕落,努力挽救当时的“不良”少年,多方周旋努力,把他送入了一所职业高中。

他说,上了职业高中后,不知道为什么,有过一段的痛定思痛,竟然努力考上了一所专科学校,毕业后靠那位远方姑姑帮助,又找到了一份虽然普通但还算满意的工作,同时也断断续续走在相亲的路上,似乎生活就这样平静地往前走了。

一切的痛苦从亲生父亲回来后爆发了,并呈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他苦恼地看着我说:“您说奇怪吗?我当了很多年的不是孤儿的孤儿,按说,他回来了,我和他可以组成一个名义上的家庭了,但是我对他却提不起丝毫亲情,甚至还有厌恶。包括对伯父伯母,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不一定能活下来,但是我也讨厌他们,我满脑子里冒出的都是他们小时候对我的不好,我好像对所有人都充满怨恨,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我不知道内心的恶气该冲谁发。”

他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每次谈起这些,他都难以自抑,愤恨难平。

被施舍长大的男孩儿——永远的“原生家庭之痛”(二)

有一次,我试着问他:“长大这么大,记忆中你还有过这样强烈的愤怒怨恨的情绪吗?”

他茫然地摇摇头:“我有什么资格恨别人呢?我无依无靠,靠人施舍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来了一句:“还真他妈的是被施舍长大的啊。”

这是一个没有被好好爱护,也不敢有怒火的生命,生平第一次他咬牙切齿地爆出了粗口

我们一点点又去重新复盘这个生命存活下来的全部历程。

最初,被一对没有爱情的成年男女带到这个世界上,这不是自己的选择,当然,人世间每个生命都是被动出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出生之前是被征求过意见的。

幼年时,父母生而不养,这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因为那个幼儿太小了。

过继给伯父伯母,是爷爷的决定,没有人征求自己的意见,因为当时的自己是没有力量有意见的。

伯父伯母养育的过程,自己也是被动地接受,因为寄人篱下的日子也就只能那样过。

然后,慢慢的,这个生命开始有了一点点的自主性,比如,初二后期的自我放逐,谈不上是好的,是正确的,但是自己开始挣扎着扭曲着自主了。

到了上职高的阶段,虽然听上去是远方姑姑的决定,但是如果自己执意不去,那位姑姑是不能绑架了自己的,所以最终其实是自己的决定。

更不用说后来的上专科学校,找工作了.......

然后我问他:“你试着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看,这个生命在那么糟糕的处境下,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他一路挣扎着长大,还上了大学,又有了工作呢?

他沉默一会,回答:“本能吧,也可能是不甘心,想要活出个人样来。”

我接话:“听起来,像是这个生命自己的选择,他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他不能选择,但他长大了后,他就想选择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

他良久地思考着,迟疑着:“也就是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接过他的话:“也就是说,比如,你可以选择暂时或者永远对你突然回归的亲生父亲没有亲情,因为感情这个事即使能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那你就不需要强迫自己喜欢他,但你作为三十岁的成年人,你可能需要选择为他尽法律上或者道义上的赡养义务。当然你自己也可以有不一样的选择,这些权力现在在你手上,在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手中。”

他再次陷入了长长的沉默,我并没有主动去打破他的沉默。

后来,他在自己自传的扉页是填上了一句格言:“真正牵制着大象的,并不是木桩上的绳子,而是它内心的枷锁。”

在这句格言下又写了一段注解:“即使我不得已长成了一棵躯干扭曲的歪脖子树,我的树冠依旧可以很美丽,因为我能自己做主了,以后我可以让树冠上的每个枝条都肆意地尽情地生长。”

让我突然联想到甄士隐对《好了歌》的诠释,他应该也具备甄士隐般的慧根吧,也许我们每个生命都有,只是很多人太忙碌给忽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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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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