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性自性追寻的五个阶段」第一章 男性心理发展的五个阶段 6

第四圈 自性:传道人的时代

在第四圈,我们从英雄时代转化到成熟男人时代,这里由自性提出了主要挑战。在这里,我们所讨论的是人格发展已经达到第四阶段的男人,这些人的层次已经相当领先了。在平常的生活里,大多数的男人都没有走这么远。一般来说,大部分都以某种方式困在母亲或父亲的圈子中,或者在英雄的身分认同中被固定住了。如果这在心灵中有着某种程度的注记,就会是以无意识和投射的形式,或许会是类似于电影或电视的方式,让心灵世界在他们眼前呈现出来。他们对内在世界及其特征是少有自我觉察或清楚意识的。他们不关注自己的梦境,从不花时间试着去理解梦境对自己的人生所带来的意义。他们只生活在二维的世界,而非与无意识接触所提供的三维面向。

我们现在将谈论的是生命的下半场和朝向第五圈的移动,这与生命最终的超越意义有关。进入个体化后期的男人已经拥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并获得相当大的自我觉察和意识。一般来说,他们在专业上和社交上都非常成功。他们能了解内在的现实,也意识到许多的情结,包括母亲、父亲、阿妮玛等等吸引的力量,因为他们已经与这些情结分离并且可以与之相处了。这样的男人有着自我控制,同时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掌控自身的命运。自我开始与更崇高的人格,“自性”,建立起顺从关系。

从第三圈与阿妮玛的对抗和互动之中走出来,于是在第四圈有了精神指导者的诞生。此时呈现的心灵功能有几个典型的特征。一个与内在向导保持连结的男人,无论是在个人生活的选择或是公众地位上,他都不再从集体或是团体的共识(人格面具)当中汲取重要的线索。他是由自性引导的,是透过对自己的个人愿景和不断浮现的自我认识来找到方向。他有自己的神话。他的人生愿景不一定要立基于像“通往大马士革之路”①如此戏剧性的经验。这可能不是很明确表现出来的,而是如同自身的直觉感受般运作而导引着他。引导的功能对他来说可能部分还是无意识的,而操作的方式就像是内在有个定位的陀螺仪一样。[①保罗归信,指《新约》中使徒保罗(天主教译为圣保禄)在往大马士革路上,决定改信基督信仰一事。根据《使徒行传》记载,当时扫罗(后来的保罗)被击倒,眼睛因受比太阳更强的光刺激而暂时失明,并听见耶稣的声音,几天后在大马士革被治愈并受洗加入基督教,并成为基督教对外邦人宣教的主要使徒。“通往大马士革之路”被用来指心灵的转变。]

精神指导者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向导。这是因为如果依照平常的标准来说,它看起来不是理性的。它的指示和讯息暗示着对生命有着无意识层面的大计划或视野,是生命历程的预设过程,这并非由文化决定,因此也不可预测。经由基于强烈的直觉和对自性的体会而做出的选择,无意识的生命计划于是浮现,随着时间而显现出来。苏格拉底称这是他的守护神代蒙②的声音,在诸如雅典法院要他选择喝下毒堇汁或流亡国外的这种须作出生活重大决定的时刻,可以提供咨询。代蒙只会对负面的有所回应,其他的则是保持沉默。当苏格拉底问是否应该接受毒堇汁时,代蒙沉默了。因此,他毫不疑问或犹豫地喝下。在这基础上所做出的选择,在一般的认知里是非理性的,苏格拉底如果要捍卫自己的决定确实是困难的,因为这看起来是在自杀。然而,他的选择依循自己生命的计划:如果他离开雅典而流亡国外,他就没有忠于苏格拉底之所以为苏格拉底的基本意义。他就不再会是苏格拉底了。[②Daimon这个词来指引导人类发挥天赋的心灵本能与力量,也有个人内在精灵或者是神魔的意涵,一般翻译成代蒙、戴蒙或内心精灵。荣格及其后继者认为:人人生而拥有代蒙,这个内在心灵代蒙拥有强大的能量,驱使着每个人追求实现自身的天赋潜能,成就自己的天赋使命。]

精神指导者给人“这就是我”或“这不是我”的感觉。作家们经常会说,他们花了好几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们可能在学生时期就已经发展了写作技能,但他们知道,要找到个人的风格则是另一回事。这种风格,也就是他们的“声音”,涉及了独特组织事物的方式,表现出忠于自己的言语表达节奏和模式。例如海明威(Hemingway)和福克纳(Faulkner)两人的风格是相当不同的。这并不是由他们各自的自我凭借意识打造出来的。海明威不是从一开始作为作家就相当有意识地决定以简短句子来书写;他发现当他通过这种方式来书写时,他就是海明威——沉默寡言而十足男性的男人、英雄般的战士等。作家的风格将会与他性格的其他面向一致,足以表现出他的本质。这个独特的风格是精神指导者给予的礼物。

精神指导者的展现并非仅仅局限于知识分子和有成就的艺术家。每个人都有能力成为自己生活的艺术家。当男人在下半生做出了关键的选择后,这些选择开始勾勒出他作为成熟男人的基本特征。他们不再模仿父亲或母亲的风格。到了中年,他开始超越那些早期的影响力。

一个人如果没有在精神指导者所赋予的整合性情况下生活,问题就会出现。他能拒绝或推翻它提出的方向,依循常规的行为准则来生活,根据人格面具的要求来决定自己的方向,而不是依循内在自性的声音。我们旋即注意到,这样的男人缺乏活出真实的勇气。实际上,这样的人在任何文化中都是很容易找到的。这些人可能在社会上过着成功人士的生活,在文化上也过着周全的生活,但他们并不是得到个体化的男人,所以当与他们相遇的时候,你不会对他们留下任何独特的印象。他们是愿意为公司赴汤蹈火的人,是依刻板印象而剪裁出来的。然而,像是荣格和佛洛伊德这样留下独特个人意象的人,则都是基于他们的本质。他们各自遵循精神指导者异乎寻常的指导,而演化出独特的风格。这个因素贯穿了各层次的活动,就连日常生活中最具体的决定都包括在内。他们是原创者,不是模仿者。

这种指导是非理性的,但并不意味就是疯狂或荒谬的。这表示生命中决定性的选择,是没办法很简单地从先例衍生而来。如果有人对某人的基因组成、所属文化和心理社会史全都明白,他还是无法预测精神指导者对他下一步的引导会是什么。如果我们对一个人的背景有足够的了解,一开始的时候多少可以预知其一般个性,但对他个体化过程的细节还是无法预测的。一个人性格里的神秘本质在生活当中展现开来之前,是不可知的。只有随着他离开母亲的怀抱和父亲的家,然后遇到阿妮玛并发现了自己的个性,一路发展到可以透过适应精神指导者的微调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一个人才会在人生的下半场慢慢在心里深处明白自己是谁。

随着自性的本质越来越被男人有意识地提取,它在心灵中的位置也就慢慢从无意识走向意识的层面。就像太阳的升起,虽然遥远但十分明显。自性在意识中的诞生是更早以前与阿妮玛建立关系的结果,这种关系打开了一扇通往无意识的门,让精神指导者可以成为意识层面的功能。现在,阿妮玛成为了中介的心理功能,不再拟人化或意象化成女性形象,而是作为与自性之间进行沟通的枢纽。这阶段的阿妮玛,已让位给精神指导者。她开辟了通往自性的道路,创造了内在空间的领域。这结果产生了一种儿童般的新能力,可以以成人的方式,自发地玩耍游戏并发挥创造力。想想晚年歌德的状态就是这样。

有时,也许是经由灵视,也许是大梦,也许是印象深刻的积极想象,由于与无意识的强烈相遇,发生了对男人余生志业的召唤。我在《中年之旅:自性的转机》一书中描述了这种体验。当奥德修斯降临到冥间,去与提尔西亚斯(Tiresias)见面,并询问如何回到他心爱的伊萨卡(Ithaca)的建议时,这位盲人先知告诉他如何回家,但也说他不能永久待在那里,直到他完成另一项任务。他指示他带着桨,然后往内陆开始一直走,直到找到了不知道桨是什么的人们,在那里才把桨种在地上。简而言之,奥德修斯被要求成为海神波塞顿(Poseidon)的传道者,奥德修斯因杀死了这位海神的儿子,独眼巨人波利菲莫斯(CyclopsPolyphemus),而得罪了祂,因此祂透过迫使奥德修斯在公海四处寻找回家的路来迫害他,无望返乡。他必须承担这个使命才可能向这位愤怒的神请求赎罪。

换句话说,在中年之后,一个男人并不是去寻找永久的休息场所或舒适的家。相反的,当务之急是要做更多的事情,而且主要不是为了自己而做。当务之急就是服务,这服务因其目的远远超过个人自我实现而有了光环。这样的服务也就是为神服务,即成为自性的代理人。

荣格在中年危机以后说,他知道自己不再只属于自身,而如今是属于一般性。他感到有必要去分享自己的经验并加以谈论,才能进一步地去引导他人的意识。他剩余的一生都是根据他在《红书》中所提到的中年经历,来撰写相关的心理学书籍;《红书》是他的《新约》,他将这书命名为Liber Novus(拉丁文,新书的意思)。好好去阐明心灵的现实,已经成为他的人生使命。从圣保禄的信仰转变及其对他一生的影响,也能看到同样的情形。当圣保禄在通往大马士革的路上被明亮的光线盲了双眼的那一刻,他经历了自性的戏剧性召唤,这让他能够撑下去,并且为他的余生赋予了生命意义。他将所有能量投入到自己的使命中,并成为我们从他后来的信件中而认识的圣保禄(使徒保罗)。他透过对这神圣体验之意义的理解和体现,发现了自己的神话。

在我们此处的反思里,出现了一个重要的伦理问题:一个人如何分辨我称之为“真正的使命”与被误导的使命之间的差异?误导的使命是由骄傲、受伤的自尊、早期的创伤和怨恨等等所启动。误导的使命也是无意识情结的非理性驱动,可以称之为神圣命令的陷阱。就像希特勒一样,“内在的声音”所劝说的可以是邪恶。一个人因此落入邪恶之手,受到邪恶掌控如受善良掌控一般,并且有着被精神指导者指引的感觉。这是为谁服务或为何服务的问题。希特勒将永远代表一个被邪恶之灵所附身的人。有时,唯一可以帮助人们区分光明与黑暗的,是道德和伦理的传统所提供的种种。

精神指导者所带来的愿景,是一种让生活计划更有意识感的形式,可以帮助一个人好好组织有关未来的能量。它提供了一般的方向感,尽管通常不是特定的。它提供了一个象征,暗示心灵能量可能的流动途径。没有指导视野或个人神话的男人,将会不知道该将能量放在哪里,因此只能依靠他人或文化来指导他。由精神指导者的行动而逐渐浮现对更大自性的意识觉知,对于下半生以个别的方式来疏通能量是至关重要的,因为这表示有意义的活动还是可能的。因为精神指导者是心灵中活生生的存在,它是方向感和灵感源源不断的根源。一个人可以透过内在的对话而回到这里,并在它的愿景中得以更新。这象征受到了阿妮玛,即生命力的支持,因此充满了活力。

一个人的基本计划,只要是好好听精神指导者的讯息,并诚实地遵循它的方向,这样计划对他来说,就会再清楚不过。诚实是真实性。我们可以说这是存在主义者所说的真实生活,或者是荣格所表示的宗教般的生活。

丹麦伟大的哲学家和神学家齐克果将个人发展的阶段分为三个时期:美学、伦理和宗教。第一阶段基于快乐原则,莫扎特歌剧《唐•乔凡尼》是典型的呈现。这阶段的男人被关在心理发展的母亲圈子中,是个永恒少年。第二阶段引进了道德价值观。在这个阶段,个人透过法律和对错的相应观念来指导自己的生活,并发展出如同律师般的方式来做出困难的道德决定。他在父亲圈子中,信守法律原则,过着伦理生活。这个阶段透过齐克果所说的“信仰之跃”,由宗教阶段接续或超越。此时,这个男人是英雄,一位“信仰的骑士”。当生命的某个时刻,法律对他所面临的挑战显得不充分或不相关,他就会站出来。在这个阶段,精神指导者的声音占主导地位,它要求服从。自性的声音并非从法律衍生出来,而是根植于心灵的原型深度。此时,一个人的意义感不再取决于快乐或本能欲望的满足,也不是取决于对法律的服从,而是取决于实现自性意志的优先考虑。此人被愿景所吸引,引领他超越了法律的界限。齐克果的圣经榜样是亚伯拉罕,他听到上帝的声音命令他要牺牲儿子艾萨克(Isaac),而这违背了父权的法则。他已然离开了父亲原型的圈子,进入了自性的圈子。这是跨入服从相当基进的一步,是对订定法律的人的服从,而不是对法律。

虽然精神指导者在平常生活中提供的只是许多平凡的指导,但跟随精神指导者进入宗教的这一步骤,等于是进入了另一个存有的领域,也就是精神世界。从法律的角度来看,伦理命令被精神命令所超越的时刻是相当模棱两可的。这是不能以规则或法律来进行评估、证明或辩护的;它是它自己的命令。

前期的阶段并不需要因为进入这些较晚的圈子,就被丢在一旁。这些可以透过一些重要的方式得到对应,但是一个人不会放任不管自己的阴影,也就是他人性的缺陷和弱点,那些他与母亲、父亲和阿妮玛之间尚未解决的问题。前期的圈子现在也许不是那么明亮,但也还未完全被删除。那是在每个生命中,即便是一个伟大的人也总是无法解决的残留

「 男性自性追寻的五个阶段」第一章 男性心理发展的五个阶段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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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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