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家人头发那些事

老武家人头发那些事

文:我是素颜

父母亲一辈的亲人，现在唯一活在世上的，只有九十有三的四姑妈。我们的父母，两个舅舅，还舅妈，一个姨妈、姨夫，一个大爷、大娘，两个姑妈、姑夫，全部离世。四姑妈是家族中唯一在世的老人。姑夫早已去世，育有三个儿子的四姑妈，一个人住在养老院，为了安静，她比别的老人多花一辈的钱，包了一个单间。

每年只有在正月的某一天，我们兄妹几个会去省城的养老院探望姑妈，今年比较特殊，因为疫情的故，一直未曾相约。

四姑妈的房间在养老院五层最后一个房间，原本可以住两个人的床位，一生爱清静爱独处的四姑妈用出租老房的钱包了下来。房间有独立的阳台和卫生间，地面上还铺着厚实的木地板，到处都被年轻的服务人员收拾得一尘不染。

每年探望姑妈的对候，都会被阳台上盛开的花吸引。有一年，姑妈的儿子买来几百元一株的蝴蝶兰，正月里我们来见到的模样，不知是不是植株最好的状态，一长串紫蝴蝶连在一起，翩翩起舞，美伦美奂。当然，吸引我们的除了阳台上的花，还有别的，那就是四姑妈的一头黑发。

记忆中只有三个姑妈，大姑妈、三姑妈、四姑妈。二姑妈好像一直未曾有过，许是年幼就夭折，排序还留着。三姑妈六十出头早逝，大姑妈在九十二岁时过世。

我的三个姑妈都是出了名的大美女，皮肤白皙，气质如兰，长得特别出众，一点不像村里出来的姑娘。她们都嫁给了在外地有工作，吃公家饭的男人。不过，三个姑父的长相真不敢恭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又矮又胖，长相都挺难看。以至于我们所有的表哥表姐，没有一个是跟了姑妈们的美丽，只能勉为其难地说不丑。

前些年九十三岁的大姑妈过世时，头发是黑色的，一如既往，短短的，极其利落。去年见到九十二岁的四姑妈，耳朵稍微有些背，眼睛有一点浑浊，记忆力明显下降，她老人家的头发却依然是黑色的，是从没有染黑过，天然的黑。当然，年迈老人头发的黑，再黑也不能与头发广告里女模乌黑锃亮的秀发比美，但与现实生活中其他老人比，肯定是甩她们几十条街的。

四姑妈聊起八十多岁时的一件往事。有一次她去一位老中医家抓药，老中医看到她满头黑发，自信满满她猜测:你是不是天天吃带皮的苹果？

这事确实有，到目前为止，四姑妈一天三个苹果，带皮吃，天天不间断。但这是四姑妈没生黑发的根本缘由吗？我的大姑妈过世时，头发也是黑的。而且，我们惊奇地发现，我家五十五岁的大姐，五十二岁的二姐，四十九岁的老三，四十六岁的我，头发全部都是黑的。今年听得大姐说，她偶而会长出几根白发来，不过不多。

半辈子毛寸短发示人的我，年初突发奇想，想留长发，梳一条马尾辫。爱好锻炼身体的我，想在日日不间断地甩动腰肢时，让洋溢着青春和活力，没有一根白发的长马尾热情奔放地甩起来，让自己这个从小就少年老成长相的老女人，精彩奕奕地活过后半生。

想来，我们姐妹和姑妈一辈人的黑发，与连皮吃苹果关系不大，应该与遗传基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来也怪，我们老武家，女人的发质如此绝佳，男人便没有那么好命了。我已经仙逝的老父亲四五十岁就开如秃顶，头顶光光如也，只有四周凌乱着一些难看的花白头发。唯一的兄长也在同样的年纪开始秃顶，曾经的大眼睛帅哥一下子苍老了十几二十岁。

好幸运我们老武家女人能长长久久拥有一头黑发，说来也怪，儿子小小年纪早已少白头，外甥也是，侄女和外甥女却不见有白发。难道，这个好运传女不传男。

好期待我的长发快快长出，梳一条黑黝黝的马尾辫装嫩，这是我后半生众多梦想之一。

此为武家头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