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前,四十六岁的养父,把我这个“弃婴”捡回家

文:赵茜茜

图:部分来自网络


我的父亲是一个菜农,今年71岁,我25岁,虽然我是他捡来的孩子,但在我心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据父亲说,他经历过的苦,是前所未有的,一时难以精准描述,当然,我也不是刻意地要倾诉什么苦难史,我的用意,旨在言明父亲一生的不易。


父亲说,老奶奶共生了六个儿子,可他却几乎都没有含过她的乳头、喝过她的乳汁。老奶奶在他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将他送人了。


父亲过继给丰县一户姓赵的人家当孙子。这户人家是个年过五旬的老人,无儿无女,孤身一人,父亲连当儿子的过程都省略了,他也没有实质意义上的父母。


25年前,四十六岁的养父,把我这个“弃婴”捡回家


父亲没上过学,懂事时就开始做田地里的活,风里来雨里去,经常连热饭热茶也享用不到一口,光脚板常年走在泥地里,也没人为他做一双鞋,更没有穿袜子的概念。


年迈的老爷爷病歪歪的,自顾不暇,任凭父亲像野地里的一株无人管束的庄稼自我成长。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父亲的未来可想而知。


父亲也有过波折的相亲史,但他个子矮,身高才1.61米,又加上天然的驼背,以至于最终与婚姻无缘,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光棍之一。


在父亲24岁那年,老爷爷不幸病逝,从此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后来,从1992年开始,父亲开始自己种菜卖菜,几个地方轮流赶集,有时到鱼台,有时去沛县的朱王庄,也有时去丰县的欢口或师寨镇。



我和父亲的相遇,是在1996年的8月13日凌晨四点半左右,那是父亲去鱼台卖菜的路上,在快要行至红卫河时,忽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他赶紧把载着两个筐的自行车停靠在路边,把我带回了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那年,父亲46岁。


25年前,四十六岁的养父,把我这个“弃婴”捡回家


父亲除了种菜,没别的手艺。当时,村里的一位近邻,被儿子接到了城市生活,他家的九分多地,无偿让父亲种了,加上原有的一亩半,父亲一人侍弄着。


父亲说,在最初的一年多里,他没睡过一次安稳觉,半夜还要起来给我喂奶两次。我能体会到他的艰辛。


我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总的说来,我算是个听话的孩子,上学的事,他基本没操过什么心。在我上初二下学期时,患了关节炎的父亲,放弃了多年的卖菜生涯,去了离家几公里的一家预制板厂干活。


父亲在窑厂跟着师傅烧砖,活儿虽苦,但每月可挣一千多元钱,还不耽误种地。他还说,预制板厂距学校近,他抽空的时候,可经常去学校看看我。


记得在一天中午放学之后,我和几个同学准备去食堂吃饭,这时父亲拎着一个饭盒冷不丁闯进我的教室门口,他打开盒盖,温和地喊我:“茜茜,我们预制厂今天改善伙食,我就给你留了点,可香哩,你尝尝。”


我走过去,发现是一盒辣子鸡。当着同学的面,我接了。他往外走时,有同学问我,那个人是你爷爷吗?我低低地说是我爸爸。父亲显然听到了,猛地回头看看我,双目放光,很兴奋。


说真的,十三四岁的年纪,内心已经有了一点虚荣,同学们的问话,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太自在,但父亲对我的爱胜过一切,我不能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此后,隔三差五,父亲总要给我送菜送饭,或给我足够花的零用钱,而他自己,一年到头,也难得买件像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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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初三时,父亲依然来学校看我,但他瘦多了,还不住的咳嗽。问他,他说估计是干活出汗受凉了,过几天就会好了……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我暗暗发誓要好好学习,快点长大。



我上高一那年,父亲干活的那家预制板厂最终关门歇业,他又再次重操旧业,开始种菜。我上学的开支越来越大,为了让我不在学校被人轻视,父亲更加的操劳,更加的辛苦。


有时周日或假日返家,早上我不知道父亲何时起床的,有时晚上要忙到饭菜凉了,他才带着疲倦的身躯回家。夜半,他的咳嗽声有时会把我吵醒,我劝父亲去医院检查一下,但他每次都是“晚几天空了再说吧”,一次次地搪塞过去。


每次我要到田间帮忙,父亲总是严肃的制止,他总是送给我一句话: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走出农门,赚了钱,爸爸也可以跟着你享福。


2016年的高考,我考的并不是很理想,勉强走了个二本,我的班主任想让我再复读一年,但再三考虑,我没有给父亲开口,因为,他太累了。


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流泪了,一年两三万块钱的费用,父亲该如何承担?


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说:“茜茜来,这些事你不要担心,有爸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读大学的几年,我是班级最节约的人,我知道父亲赚钱不易,课余或暑假的一些日子,我都勤工俭学,从大三开始,我自己的创收,已经足够维持我全年的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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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慢慢老去,每次打电话,父亲第一句就说:“茜茜来,你不要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爸爸在家存了两千多块钱了,不够我让邻居给你转过去!”


大三那年的寒假,我给父亲买了一套新衣和一双棉鞋,花了700多元,那是父亲有生以来,穿得最昂贵的衣服,父亲试穿时,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穿上之后,就走到村里到处“显摆”。但等我开学之后,他就马上叠好,放进了衣柜。


父亲把我养大,虽然他没有多少钱,但他却给了一个温暖的依靠。



去年8月,毕业后的我,正式在南京一家外资企业做FQC,转正之后,每月除了扣除缴纳五险一金,到手4400元左右。


我努力地赚钱攒钱,很多次我劝父亲,家里的地就不用再种了,我如今可以为你养老了。但父亲却是充耳不闻,依然不停地忙碌着,因为我知道,他不想拖累我。


由于种菜过于辛苦,在我多次的苦苦劝说之后,他才开始种那些省事的小麦和玉米。


25年前,四十六岁的养父,把我这个“弃婴”捡回家


这是我的父亲,他没有读过书,甚至都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但这并不妨碍他爱我。我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他对我的好,却是发自内心的。


这些年,那些所谓的什么亲情、友情,在我的经历之中,我觉得根本不值得一提,我有时也会追问: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如此狠心的抛弃我?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我现在的父亲,我的命运又会是如何?


我在想,将来有一天我找到了自己心中的如意郎君,他首先要答应的一件事,就是我要带着父亲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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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憧憬着,也向往着。我盼望有一天,能够让父亲真正过上幸福的日子。


但在8月11日,我们村书记的一个电话,却将我的梦彻底击碎。书记说,我父亲赶集买农药回来的路上,在一个路口被车撞了,人伤势严重,车子已经逃逸,周围也没有监控,目前你父亲已经送到徐州的医院抢救,让我赶紧回家。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先是脑际一阵阵晕眩,随后眼泪再也无法遏制的奔流。我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上了去徐州的高铁,我旁边的一位大姐看着我红肿的双眼,一路上几次关切地问我:孩子,你没啥事吧!?


25年前,四十六岁的养父,把我这个“弃婴”捡回家


我赶到医院时,父亲还是昏迷不醒,任凭我怎么呼唤,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父亲,我的泪水不住的流淌,上天为何这样对我和我的父亲,他省吃俭用辛劳了一生,如今我们的生活刚有一点起色,却又直接把父亲抛入了人生的绝境。


经过观察之后,主治医生告诉我,你父亲的身上有四处骨折,颅内积血比较多,如果不尽快做开颅手术,可能会危及到他的生命。随后,医生又对我说,你至少要准备15万元。


我一听顿时吓懵了,这么大一笔钱,我该如何在短时间内筹备,我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就三万八千元,我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我想到了自己的同事和昔日的一些同学,但大家都刚刚走上工作岗位不久,打了半天电话下来,与我预期的目标大相径庭。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一贯坚强的我,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孤立无援。

25年前,四十六岁的养父,把我这个“弃婴”捡回家

父亲手术的日期初步定在8月15日,今天上午,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在手机写下了这些,我觉得父亲对的爱闷在我心里,我必须写出来。

父亲的腰身不再挺拔,他的皮肤更黑了,眼眶也更深了,他既穷又丑。可我始终认为,他是世上最伟岸的男人,因为他给了我其他人都不曾给予的一切。


我如今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能够救他,我不住的祈求:上天啊,求求你,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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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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