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们苏北农村吃水的变迁

文：沙漠之舟

图：来自网络

图四：大俗摄影

2013年夏天，我婆家那个苏北小村庄，家家都开通了自来水。村民们不用出家门，在院子里或厨房里轻轻拧开水龙头，清澈卫生的自来水就会“哗哗”地流出来。

看着此情此景，听着哗哗的水声，不禁让我想起村民们往日吃水用水的历史变迁：

1977年我走进了婆家这个巴掌大的小村庄，全村只有40多户人家，人口不足200；村子东西长不足400米，中间还隔着一条10米多宽的南北大沟；村子中间是一条凸凹不平的土路，路两旁分别有两排低矮的房舍。

那时村子里有两口井，一口在村东头王奶奶家的门东旁，一口在村西头生产队办公室的门西旁。这两口井都是大口井，井口直径都在1米以上，井壁是用青砖砌的，井口四周用几块不规则的青石平铺着，显得有点龇牙咧嘴。

据老人说，村东头的井水清澈好喝，适合烧茶做饭；村西头的井水太咸，烧出的茶水都有一股咸味。因此村西头住着的人家平时挑水就要舍近求远到村东头去挑。

我婆家就住在村西头，因此烧茶做饭用水，我也要跑到村东头去挑。即使我身怀六甲，也是不顾雪后路滑，穿着木底茅窝小心翼翼地去村东头挑水。有时会引来老年人的惊呼：要是滑倒了，了不得！

每年干旱的春季，井里的水位较低，村民们天不亮就会起来抢水。早到的打出的是清水，晚到地提上来的是浑浊的泥水，只好挑回家加明矾澄清。

夏季到来，暴雨不断，洪水泛滥，井水也开始上涨。有时下腰伸手就能舀到水。不过这时你就看到了肮脏的一幕。调皮孩子丢进去的秫秸棍棒，甚至烂鞋子都漂浮在水面上，几只青蛙舒展开四肢自由自在地在水面上游着，井壁的残缺处蹲着几只丑陋的蟾蜍，一听见动静就睁开死鱼眼窥视着你，怪瘆人的！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村里的女人和男人生了气就不顾一切地跳了井。男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女人打捞上来，一边施救，一边念叨着，你这一跳不要紧，村里人又要凑钱淘井啦！

事后村里主事的就挨家起钱，然后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绑好架子，开始淘井。据说女人跳到井里，身上的脏物会污染井水，村民们若是食用了，就会有灾难。我想，这只是他们的臆造罢了。

1982年，村里有的人家开始打压水井。在自家院子里找个合适的位置，花不到百元钱就能打一口压水井。压水井压出的水清澈甘甜，随用随压，足不出户就可以取水不说，还清洁卫生。这下可把村民们乐坏了。于是，家家户户都在自家的院子里打了压水井。

用压水井取水自然比去大口井提水方便了，卫生了。但因为那个村庄处在沛县的制高点，一到春旱时节，压水井也同样压不出水来。听说一里外的村子里能压出水来，我们就会挑着水桶或用平板车拉着塑料桶去邻村压水。等着压水的人排成了长队，为了得到一桶水，有时要等半上午。

村子里若是有人用柴油机从机井里抽水灌溉小麦，光接水的、洗衣服的就招呼不了，机器转动大半天，水也流不到田里。

村民们取水艰难，用水也十分节约。往往是一家人同用一盆水洗脸，洗脸水再用来洗脚。有一天晚上，我们一家人用一盆水洗完了脸和脚，我正想把洗脚水倒掉，却被六岁的儿子叫住了：“妈妈别倒！放那澄着，明天滤出来清水再洗脚”！我不得不赞叹儿子的聪明，至今我还记得儿子当时说的那句话。

村里的两口水井早已填平，压水井也退出了舞台。看看现在村民们吃水用水都是如此的方便卫生，想想以前吃水用水的艰难，心里真的是说出来的幸福与振奋。

如今，村里的不少人家，又加装了净水机，喝水用的是水益生磁化杯，出门带的是瓶装纯净水，但早年挑水压水的情景，还会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