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玩家》：我不要做工具人

作者：白翼轩 泰州医药高新区检察院

来源：《清风苑》2021年9月刊

受疫情影响，暑期档的进口片乏善可陈。唯一能打的，就是《失控玩家》了。它的好在于将经典题材拍出了新意，你可以将其看作精神续作版《头号玩家》、虚拟版《楚门的世界》、电影版《侠盗猎车手》。它是一碗杂烩汤，将多种元素融合混杂，虽称不上独树一帜，但确实口感丰富、营养均衡。

男主角盖的英文名是“Guy”，中文直译就是“某人”，再通俗点是“路人甲”。影片开始，也确实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角色——他是个NPC，即非玩家角色，存在的意义就是做玩家的游戏背景，每天做同样的事、说同样的台词，过着重复的日子。一次意外，竟令他觉醒，从此追寻不一样的生活。诚然，作为一部爆米花商业电影，它的故事讲得很浅，立意也谈不上深刻。但从主角欢乐刺激的求索之旅中，我们还是可以隐约看出，影片其实从三个维度，对社会与个人的关系进行了探讨。

资本之贪婪

影片中的世界是虚拟的，其实是一部叫做《自由城》的网络游戏。顾名思义，玩家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城市里干任何事：杀人放火、抢劫偷盗、飙车爆破，不一而足。血腥和暴力是游戏的最大卖点，收获了无数忠实玩家。当然，现代人压力大，在游戏中追求刺激、发泄情绪，倒也无可厚非，但在影片中我们却看到，玩家中鲜有神智正常的成年人，大部分竟是啃老宅男、青少年甚至儿童。一个满口爆粗、杀人如麻的暴徒背后，操作者竟一脸稚气，便让人不得不怀疑游戏的正当性。

当影片大反派，也是游戏运营商“安托万”出现时，一个“新型资本家”的形象跃然屏幕：他穿着时尚，对如何迎合青少年口味十分熟稔；他言行搞笑，但无厘头风格下是瞧不起所有人的狂妄；他爱出风头，毫不掩饰对名利的渴望。信息时代，资本对大众的控制几乎是无孔不入的，它们用低级娱乐刺激感官，用营销广告宣扬消费主义，用无良媒体操纵舆论导向，最终目的，其实就是垄断。垄断是全方位的，涵盖了大众的物质和精神财富。所以，当安托万决定上线《自由城2》时，可以毫不考虑数百万玩家的感受，直接删除前作一切数据；所以，即使《自由城》这款游戏是剽窃而来，他却利用所谓的法律将原作者封口，甚至豢养成自家门下走狗。这就是资本的本质，当没有公理和监管，当大众不懂得怀疑和反抗，它就会像癌细胞一样扩散至全社会，成为全民头上的寄生虫，将整个国家的活力和未来榨干。

大众之蒙昧

除了主角之外，影片对配角甚至龙套的刻画并不惜墨。比如主角盖的好友兼同事巴迪，同样是一个浑浑噩噩的NPC。盖觉醒后，曾满心希望巴迪也能戴上玩家的“墨镜”，看清楚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但他却拒绝了。比起直面惨淡的人生，他选择在虚假世界中自我麻痹。

像巴迪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比如安托万的职员们，为了薪水，可以背弃原则、为虎作伥。这就是所谓的“平庸之恶”。只凭安托万一人，是无法成为横行霸道的资本寡头的，正是这些平凡人甘愿受其驱使，他才能开发出以血腥暴力为卖点的电子垃圾毒害青少年。但事实上，这些人在安托万眼里，也不过是“NPC”，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可以压榨的资源罢了。还比如游戏玩家们，他们逃避现实生活，沉迷于质量低劣的氪金游戏，在无意义的电子世界寻找虚假的意义，从消费者堕落为献祭者——献上的，是自己的时间和金钱，甚至人生。

当然，影片最后迎来光明的结局，所有人团结在一起，齐心协力对抗安托万和他的邪恶电子帝国。这一切只是再次验证了一条早已被我们验证过的真理：真正无敌的力量，是觉醒了的人民。

自我之觉悟

一部影片的精神内核，就隐藏在人物之中。作为学生党、上班族的我们，很难不对主角盖共情：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被压抑的自我个性、想改变又无能为力的无奈，像极了渺小的你我。盖在游戏里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现实生活中的我们何尝又不是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仿佛被无形的“代码”操纵，按部就班走上了固定的人生轨迹：上学、工作、结婚、生子、退休……偶尔从一地的鸡零狗碎中发出一声呐喊：我要过不一样的人生！然而这些平庸和琐碎却结成了蜗牛背上的壳，累赘，却安全，可以让我们缩在里面保护自己。想要打破这层壳，却耐不住疼痛和无助。

真正的英雄主义，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我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注定会过上平凡的一生。但高山峻岭有着无限风光，小小的一处山丘未尝没有自己的别样风景。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凡人命运，却依然愿意去改变、去追逐、去热爱，让平凡的生命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不一样，才是看似极易却极难做到的。我们应有这样的自知：在“人生”这局游戏里，我不是NPC或工具人，而是在用力享受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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