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金服：一只小蚂蚁是如何掀翻大象的

2020年7月20日，支付宝母公司蚂蚁集团（蚂蚁金融服务集团）宣布，将启动在上交所科创板和港交所主板寻求同步发行上市的计划。消息一出，据说蚂蚁整层楼欢呼雀跃，996的"福报"就这样如期而至，空气里都是财富自由的味道。当然兴奋的不止他们，据说北京、上海、杭州卖别墅的销售人员也异常兴奋，因为马上就要有大单了。那么，批量造就富翁的蚂蚁集团究竟有多有钱呢？根据彭博社报道，蚂蚁集团上市的目标估值为2250亿美元（约合1.56万亿元人民币/1.74万亿港元），目标融资为300亿美元。如果估值成真，融资到位，蚂蚁集团将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IPO，上市后将跻身A股前四，甚至挑战茅台第一的位置。而在招股书披露之后，蚂蚁集团的核心数据也首次付出水面，数据显示，蚂蚁集团2019年全年营收1206亿元，净利润为180.7亿元、总支付交易量118万亿元、连接8千万商家、合作金融机构超过2000家、合作伙伴贷款余额与资产管理规模分别达到2.15万亿元和4.1万亿元。这些数据的背后，是蚂蚁集团作为中国最大的金融科技公司，以支付宝为核心，构建出了一个包含支付、信贷、理财、保险、创新业务在内的强大的生态体系。从支付宝到蚂蚁金服，再到今年更名的蚂蚁集团，这家公司已经成立16年。如今即将上市的它，或将成为排在阿里、腾讯、茅台之后的中国第四大上市公司。从一个小小的支付工具，到今天的万亿金融帝国，蚂蚁究竟是如何成长为巨象的呢？触摸品质，发现未来，欢迎观看十万个品牌故事之《蚂蚁金服》。

和阿里巴巴一样，蚂蚁集团这只最初由支付宝孕育而生的独角兽，最初的诞生地，也是在杭州湖畔花园的那一栋两层小楼里。

2003年，在中国互联网史上，是极具重要意义的一年。彼时，距离互联网首次进入中国已经过去了16个春秋，新浪、搜狐、网易等门户网站正大红大紫。而以即时通讯为主的腾讯、以搜索为主的百度和以游戏为主的盛大等公司也开始崭露头角。也是在这一年，全球最大的电子商务网站eBay公司以1.5亿美元全资控股易趣，高调宣布进入中国市场。此举瞬间引发了马云的担忧。因为他认为eBay在开展业务时，必定会先从零售入手，转而再与阿里巴巴争夺大宗批发业务。为防止这种局面产生，马云当机立断决定启动一个c2c网站，就是淘宝网，与eBay正面对刚。虽然成立之初的淘宝网很热闹，但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在上面下单。习惯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用户，在短时间内还不信任这种隔空交易的方式。因此，如何解决信任问题，成为淘宝网生死存亡的关键。最后，当时的淘宝网负责人孙彤宇想到了担保交易模式，即买家先把钱打给淘宝网，淘宝网收到钱后通知卖家发货，买家收到货后淘宝网再把钱打给卖家，这也就是后来支付宝的雏形。如今，在杭州黄龙时代广场B座支付宝大楼的一层大厅里，还留有一串"200310126550336"的数字。这是支付宝上线后第一单通过担保交易完成的订单编号。卖方是一个日本留学生叫崔卫平，买方是西安工业大学的学生焦振中，两人的交易商品是一台价值750元的富士数码相机。当时整个交易方式非常曲折，买方一度因为不信任付款方式而要求退款。最终在淘宝工作人员近2个小时的劝说下，这笔交易才完成。当然，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崔卫平后来也得到了支付宝的奖励，弹幕上大家可以猜一下，这个奖励是什么，1、花呗100万额度 2、花呗每月1000元免还额度。答对的朋友评论区集合，品牌哥抽3个人下个月提醒你还花呗。

好了言归正传，事实上，即使在第一笔交易成功之后，支付宝也没有迅速流行起来。当年担保交易每天的交易额只有几百元，一个月的交易笔数只有30笔，大部分买卖双方仍然选择银行转账，货到付款等方式。所以在04年春节时，支付宝负责人问领导要不要加班，得到的回复是不用，直接把担保交易停掉就可以了。如果是放到今天支付宝停止担保交易，哪怕只有10秒，都会对淘宝网甚至整个中国的电商交易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并且立马是铺天盖地的报道冲上新浪热搜第一。只是对于当时的淘宝网来说，担保交易还只是可有可无的支付方式的一种。直到2005年7月，支付宝对外正式公布"你敢付、我敢赔"的支付联盟计划，并将其扩散至所有由支付宝提供支付服务的网站上，担保交易才迎来爆发式增长。

但增长的喜悦背后，问题也随之而来。一方面是早期的担保交易，需要工作人员手工对每一笔交易进行记录，对买卖双方交易信息进行核对。这就会出现有的买家没有写备注，或者写了备注但在跨行转账过程中丢失了的问题，使整个交易被迫中断。另一方面是当时央行的支付系统还没有形成规模，支付结算效率比较低。涉及到跨行转账时，需要填写一系列身份认证信息，手续繁杂，出错率很高。虽然后期也找到了工商银行杭州分行西湖支行寻求合作，为淘宝网提供支付接口。但随着淘宝业务量的不断攀升，转账的成本越来越高，靠人工对账完成担保交易的支付宝不得不另谋出路。于是，虚拟账户这个概念开始频繁出现在支付宝内部的交流沟通中。

2004年9月，阿里巴巴广东销售区负责人陆兆禧赴杭州上任，成为支付宝历史上第一任总裁。随着陆兆禧的走马上任，搭建虚拟账户系统的工作正式被提上日程。之后两个多月，倪行军、程立一伙程序员加班加点，敲下四千多行代码，终于在杭州一个落下大雪的日子里，发布了支付宝独立的会员账户体系。加上此前浙江支付宝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成立，原本依附于淘宝网的担保交易系统正式走上独立之路。当时来看，搭建虚拟账户只是为了提高支付的便捷性，缓解转账压力。但如今看来，意义远不止于此。首先，用户把钱放在支付宝的虚拟账户会产生一定的用户粘性，而用户粘性则会带来用户数据的沉淀和积累，这就成为了后来蚂蚁金服提供金融服务的核心数据。

在独立运营、开启自主探索商业模式之后，2007年-2009年，支付宝开始了"出淘"模式，对淘宝以外的市场进行拓荒，陆续与游戏、旅游、航空交通、保险等互联网化程度较高的行业展开深度的支付合作。在这段时间里，支付宝也一直过的很顺遂，交易额一路从700万飙升至12亿元。但清醒的时刻很快到来。2010年阿里巴巴年会上，马云怒斥支付宝"烂到极点"。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支付成功率。当时，支付宝的付款成功率只有60%，甚至连自家淘宝网80%-90%成功率的要求都达不到。如今拇指一按即可享受一秒钟便捷付款的我们，可能都不太知道当年在支付宝上付款要经过多少九曲十八弯。首先，在购物结算时，要选择银行卡的种类和发卡行，选完了之后页面会跳至发卡行的网银页面，然后再根据不同银行的网银操作需求进行操作。有的要输入卡号和密码，有的要输入动态口令，还有的要插入u盾。等所有操作都完成后，页面会再跳回支付宝，反馈付款结果。在这个过程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阻碍信息的传输，出现"掉单"现象。另外，用户使用不同的浏览器也会对支付成功率产生影响。是不是光听一遍这些步骤，就已经感觉到窒息了。当时，支付宝做过一个统计，结果是每跳转一次页面，就会造成5%的客户流失，频繁的页面跳转也大大降低了支付成功率。所以，要想继续发展，就要跨过自身支付成功率低下这个拦路虎。

这之后，支付宝探索过和银行发布联名卡这条路。只要在银行办一张支付宝联名卡，并向卡里充钱，就可以直接进行消费。承诺如果用户出现资金损失，就由支付宝和银行来赔偿。但这对风险极度厌恶的银行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谈到最后只有建设银行表示愿意一试。可在实行过程中用户经常会忘记向卡里充钱，这条路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一直到2010年，支付宝发现银行卡有一个代扣功能，摸索了近10年的支付问题才算找到了岸。随后，时任蚂蚁金服副总裁的袁雷鸣与各大银行进行谈判，希望银行能为支付宝开一个代扣的接口。并承诺承担所有支付过程中发生的风险，控制资损率，一旦资损率超过十万分之一，银行可以随时停掉此业务。甚至还加码向银行提供存款或预存手续费，让银行提前锁定收益，解决其后顾之忧。为了促成合作，连马云也亲自出动，到处拜访各大银行的董事长和行长。最终在2010年底，支付宝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中国银行谈成合作，三家银行在自己发行的信用卡中，给支付宝添加了代扣接口，也就是后来的快捷支付功能。快捷支付功能上线后，大大提升了购物体验，支付宝的支付成功率很快从原先的60%提升到90%。而今，快捷支付不仅在支付宝和蚂蚁金服发展史上意义重大。在中国金融体系的发展中，也具有重要意义。它作为一种跨系统、跨平台、跨浏览器的支付方式，打破了银行间的信息壁垒，促进了借记业务的发展，也为后来其他第三方移动支付蹚出了一条路。可以说，没有快捷支付，就没有今天移动支付的繁荣。

2011年，为了保证能万无一失拿到网络支付业务的合规牌照。马云和阿里巴巴股东高层谈成补偿协定，将软银和雅虎引出支付宝，把支付宝转为内资企业，只由马云和团队来控制。此后，在经历几次内部组织架构调整后，2013年，支付宝的母公司浙江阿里巴巴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宣布将以支付宝为主体筹建小微金融服务集团。除了支付宝，以阿里小贷为主要业务的阿里金融，也被合并进入其中。一年之后的2014年末，这家筹建中的小微金融服务集团最终被命名为蚂蚁金融服务集团，从支付业务里进化出的蚂蚁金服开始了万物生长的过程。

在蚂蚁金服成立之前，支付宝已经通过和天弘基金合作推出余额宝进军理财和基金。之后，又通过花呗进入了信贷业，随后衍生出借呗进入贷款行业，后面的芝麻信用、网商银行、口碑等一系列产品的上线，将蚂蚁金服的维度从支付扩展到了更丰富的金融、信用服务领域。但其间，微信的成功也让蚂蚁金服遭遇过不小的挑战。一是在微信日活已经达到一亿之后，阿里巴巴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一款能拿得出手的移动端产品。为此，阿里内部立誓全员all in无线，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支付宝从网页端迁移到了无线端。另一个挑战则是在2014年春节时，微信从社交向支付切入，只用了一个春节红包，就在一夜之间做了支付宝8年来所做的事。"偷袭珍珠港"后，微信支付发展迅速，中国移动支付市场迎来了两强争霸的时代。双方的战场从网约车到共享单车到春晚红包再到路边小店，掀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用户争夺战。为了反击微信支付，支付宝一度不惜血本，这就导致了在2018年时，蚂蚁金服一季度和三季度税前亏损分别达到了19.01亿元、24.27亿元，主要原因就是"为增长用户数和提高用户参与度的营销和促销行为所致"。而随着双方支付战争结束，如今支付宝和微信的市占率已经趋于稳定，稳坐老大、老二的位置。

在与微信支付缠斗的过程中，支付宝也曾误入过"歧途"，一度执迷想要做社交。其中引发争论最大的，就是2016年的圈子功能，被吐槽为抢了陌陌生意。经此一役，支付宝彻底放弃了社交念头，最终决定回归自己的舒适区—商业和金融。也是在这一年，蚂蚁金服完成B轮融资，对外公布将把金融全球化、服务小微企业和信用体系作为未来十年的战略方向。至今，蚂蚁金服已在全球范围内投资了9个版本的"本地支付宝"，例如印度的Paytm、泰国的AscendMoney、菲律宾的Mynt、韩国的Kaokao Pay等，形成以支付宝为主的全球收付网络。并且从2016年开始，蚂蚁金服不再满足于做单纯的金融业务，开始尝试一系列"生态型投资"：在餐饮上投资了饿了么和百胜中国，在交通出行上投资了滴滴和哈罗、在文娱传媒上投资了财新和36氪等等，还有零售、医疗健康、旅游、物流运输、健身等多个细分领域的电商平台，几乎覆盖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最终从一个支付工具走到了今天的"生活、科技服务平台"。

在今年3月的2020支付宝合作伙伴大会上，蚂蚁金服CEO胡晓明宣布支付宝升级为数字生活开放平台，聚焦服务业数字化的新战略目标，未来3年将携手5万服务商帮助4000万商家完成数字化升级。三个月后，蚂蚁金服又宣布正式更名为"蚂蚁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为"蚂蚁集团"。表示未来将把科技作为主要的发展方向，把技术服务费作为主要的收入来源。

而从蚂蚁集团此前披露的招股书来看，从2017年到2019年，技术服务收入即"数字金融科技平台"的收入比例已经由44%提升到了63%。这意味着蚂蚁集团的支付业务已经升级，支付仅仅是其对外提供服务的一环，未来或将在支付的基础上生长出更多的技术服务。

最后，我们再来捋一下蚂蚁背后的资本，看看这场财富盛宴背后，谁将成为最大受益者。据蚂蚁金服招股书数据显示，蚂蚁集团的第一大股东是阿里系高管和员工的两大持股平台杭州君瀚和杭州君澳，合计持有蚂蚁50.5%的股份。第二是大股东阿里巴巴，持股比例为32.64%。其余股东主要是中资机构投资者，包括社保基金、中国人保等等。如果按约1.4万亿元估值计算，只要持有蚂蚁集团0.007%的股权，就可以成为亿万富豪。

从杭州的那幢二层小楼里一路走来，从支付宝蝶变成万亿金融集团。如今，即将上市的蚂蚁集团，无疑会是今年资本市场最期待的独角兽。而上市之后，进入资本游戏里的它，又将给我们带来哪些改变和故事呢？或许这只是开始。

参考资料：

《解密万亿独角兽-蚂蚁金服企业案例研究》 《蚂蚁金服-科技金融独角兽的崛起》

《蚂蚁集团，2020最大的造富机器》 《拆解蚂蚁支付业务，它能贡献多大市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