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散文：戒烟难吗？不难，就一个字的距离（下）

文 | 白开水

我一直把第二次抽烟，归咎为朋友送了个Zippo打火机。

那时候大街上玩Zippo打火机的，片是片。这是长沙方言，比喻很多。

Zippo打火机玩法挺有意思的，银光闪闪的火机在手心里转个圈，手指一弹，盖子打开，“当”的一声嘎嘣脆，火苗便串起来，行云流水，潇洒自如，简直可以用“风流倜傥”这个词来形容。

其实，很多玩Zippo打火机的人，就像我一样，长得风流，却并不倜傥，只是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如此而已。

有打火机没烟，总不是个事，我便到楼下的烟摊，买了盒翻盖蓝芙蓉王，36块钱，从此，开启了我烟火人生的第二春，轰轰烈烈。

如果说喜欢上抽烟是因为打火机漂亮，怎么看都像是哄鬼，自欺欺人。

林语堂也哄过鬼。林语堂当时戒烟，三个星期没到，便找了很多借口，说当初戒烟是糊涂、说朋友当面抽烟是诱惑，然后让茶房去买白锡包，“非常快活”地重新抽起烟来。

“成功总是有原因的，失败总是有理由的。”说的就是我们这种人，包括林语堂。

其实，一个人到了一定的阶段，或者说老到一定的年龄，总会有一些省吃俭用的积累，总会有一些开源节流的办法，不再为钱而担忧。

有了闲钱，便可以做很多闲事，包括抽烟。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我的第二次抽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实现了逆转，这与Zippo打火机，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美丽的女孩的时尚艺术画像。吸烟。性感红唇

我抽烟比较单一，无论何时何地何人，拿出来的，就是蓝盒芙蓉王。

不是说蓝盒芙蓉王有多么地好，我只是一开始就抽这种烟，习惯了，便懒得再换。

中国卷烟品牌多达89个，每个品牌又有N多款，一个个挑，一个个试，人都会疯掉。“抽烟不饱肚，打屁不肥田”，抽哪种烟其实都可以，只要符合自己的经济基础、上层建筑，就是适合自己的，哪有什么好坏之分、贵贱之别。

有人说，人生痛苦并不是因为没有选择，而是因为有太多的选择，迷失了方向，所以忧郁，所以彷徨。抽烟，大概也这样。

虽然我抽烟单一，但只要是朋友递的烟，来者无拒，照单全收。

回家看望母亲的时候，我经常去村口，跟大伙一样，挽起裤腿坐水泥墩子上，瞎吹胡侃，每个人掏出的烟，几块、十几块、几十块的都有，五花八门。有人看自己的烟太差，不好意思发给我，我便主动伸手，“试一下你的烟，看什么味道。”

我觉得，朋友们聚一块抽烟，抽的是一种氛围，抽的是一种心情，与烟无关。

我们上班的那层楼，抽烟的没几个，我经常和隔壁部门叫国其的老男人，心安理得地在厕所门口，一人靠一面墙，吞云吐雾，如痴如醉。

不过，我们一般会避开墙上那块“请勿吸烟”的提示牌。

对着那块牌子点火，总觉得有点不厚道。

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便到楼梯间，坐台阶上，边看手机边抽烟。

在楼梯间，总会碰见两个拿着锤子和手电的保安，从楼上下来，或者从楼下上来，他们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我，欲言又止。

这栋楼里职员很多，领导也多，在分不清谁是谁的情况下，保安这种级别的，想必轻易不敢制止抽烟。

“美人迟暮，英雄谢顶”，而我，长得又确实有点像领导。

我在家里只有三个地方可以抽烟，阳台、厕所、厨房，除此之外，都不是我的领地。夫人还常埋怨我说，搞得衣服上都是烟味、厕所里也是烟味。

“抽烟有害健康咧，你还抽。”夫人说的这话，烟盒子上都写着呢，谁不知道。

但知道伤害与规避伤害，根本就是两回事，就像无数的男男女女，前赴后继在爱情的伤害中寻找快乐，一样一样的。

看着周围抽烟的越来越少，有时候我也想不抽烟了，但琢磨良久，找不到一个让自己心痛的理由。

心不痛，怎么能彻底放弃抽烟呢？

一年前我出现头晕胸闷喉咙堵的症状，去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检查，没什么问题，医生说，“你可能是胃病。”

后来其他症状有所减轻，但喉咙愈发严重，疼痛难忍，有时整晚都不能入睡，我怀疑是甲状腺的问题。上次单位组织体检，我特意告诉做B超的医生，“我喉咙里好像长了个东西，很难受。”结果，甲状腺也挺好的。

我打电话给医生，陈述心中的困惑，“么嘎叽？”医生可能是湘乡人，“哎呀莫港哒，咽喉炎，以后莫恰烟哒哦。”

好吧，那就不抽了吧。

我便把没抽完的烟，扔进了垃圾桶，打火机留着点蚊香。

安全锁里的香烟Cigarettes in a security lock

有个小故事，说一个苦者跟和尚倾诉：我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

和尚答曰：没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

苦者说：可我就是放不下啊。

和尚让他拿着一个茶杯，然后往里面倒热水，一直倒到水溢出来，苦者被水烫到，便马上松开了手。和尚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痛了，自然就放下了。

想想也是，痛了，就放下了。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并不怕死，但怕痛。

死，一瞬间的事，挺挺就过去了。痛，却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和折磨，没几个人能扛得住，所以有一个成语叫“痛不欲生”，痛起来会让你觉得不该生出来。

以前我以为，只有心痛，才能让一个人彻底放弃抽烟，原来肉痛，也可以。

如果说你暂时还没有肉痛，其实也不打紧，只要坚持抽烟，总有一天，你会肉痛的。

总有那么一天。

（注：“痛不欲生”本意是悲痛得不想活下去，并不是指肉痛，我说着玩的，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