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艰难的生活

回到武汉时,已经是9月份了,那个时候,工作基本上已经是彻底没戏了。

父亲感觉无法面对我,亲自跑回去两趟找关系 ,希望能有转机,可仍然是连人都没见到,却也不敢催促。

工作地希望彻底破灭,我越发恨他了,父子每天如仇人一样,几乎不说话。

父亲天天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独自一个人喝闷酒,母亲劝我不要这样对他,让我不要恨父亲,他也是为了我好,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他也不想这样。

半年时间,父亲一下子老了许多,双鬂间添了很多白发。

我因为没有毕业证,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想办法挣钱摆地摊。

每周我都会坐车过江,到汉正街进一些小玩意,比如手帕、丝袜什么的拿到街上零买,默默地赚着赎证的钱。

晚上,我会推着一个自制的小木车,上面摆满地瓜,去武昌船厂门口卖,一晚上卖到十二点,竟也可以赚几十块钱。

期间,最为让人难过的是,一边做生意,还要像做贼一样防着城管,害怕一旦被他们抓住,东西就会没收。

即便每天都是精神高度紧张防着城管,可是仍然还有疏忽的时候,有好多次东西都被狗日的城管没收然后私下瓜分了,最终导致血本无归。

渐渐,周围那些认识我的人,只要看到我就嘲笑我:“大学生卖地瓜喽,作孽!”

我听着这些人的嘲笑,心里越发憎恨父亲了,是他亲手断送了我的大好前程,毁灭了我的教师梦,让我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处处遭人耻笑。

半年后,我靠摆地摊凑齐了学费,到学校拿回了毕业证,并在校园里转了一圈。

故地重游,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回想起当初在学校时的点点滴滴,我恍若隔世,一时泪流满面。

熊秀听说我去了学校,特别高兴。

这是我们分开半年后的再一次相见,当天晚上我们住在一起。

激情过后,我像一个孩子,紧紧的抱着她,诉说着分别后的相思,诉说我内心的苦闷,没有工作的痛苦,她细语柔声地安慰我,待我依旧如初。

直到第二天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那天晚上, 熊秀告诉我,她已经考上了黄石师范学院的专升本,要去那里继续深造两年。

我打内心里由衷的替她感到高兴,承诺到时会过来接她,帮她拿东西,亲自送她去黄石。

她说不出的高兴,分手那一时刻,抱着我哭得稀里糊涂,说得最多的就是,让我无论不要把她抛弃了,不能不要她,一定要来接她。

我走了,透过车窗,看着她站在原地抹眼泪,一时间,我的心都碎了。

“我的傻姑娘!好好珍重,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我在内心里这样祈祷和祝福。

半年后,我如约去了学校接她,送她去黄石师范学院上学。

途经武汉,我想到父母租的那间无比寒酸的小破屋,里面又脏又乱,充满了难闻的气味,时不时老鼠会窜出来,简直肆无忌惮。怕熊秀会嫌弃我家穷,就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没带着她回去,又怕花钱信旅社,两人个硬是在武昌火车站相拥着坐了一晚上。

到了半夜,我们甚至亲眼目睹了小偷割包偷钱的整个过程,怕遭到报复,却也不敢多管闲事。

熊秀紧紧的抱住我,吓得全身发抖,忐忑不安了一晚上。就那样胆战心惊,又动又静地呆了一个晚上,我们这才上了火车,

当时在火车上,我问她:“熊秀,昨天晚上你怕不怕?”

熊秀仍然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我说:“怕!可是我一想到你就在我身边会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那一刻,我下了一个决心: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对待眼前这个可爱的傻姑娘了,决不能辜负了她。

结婚多年后,她已不再像当初那样对我言听计从,因为生活得不顺,总会处处和我争吵。

我问她:“为什么当时在学校你能对我百依百顺,什么都听我的,可现在却像变了一个人,还处处和我争吵,非要争个赢呢?”

她生气地说:“都怪我当时太单纯,太笨,被你哄得团团转,不得不听你的,现在我已经成熟了,见识了世面,当然再不傻到任由你支配了!”

是啊!很多时候,我打量着面前越来越成熟的妻子,不由在心里回忆着当年那个傻的可爱的姑娘,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把熊秀送到学校,帮着她把一切安顿好后,便又回了武汉。

以后的岁月,我按照父亲的要求,一边在家继续等待落实工作,一边靠打零工摆地摊赚小钱打发时光,生怕错过了去市里教书的机会,哪也不敢去。

摆摊挣的钱虽然不多,可我却不舍得用,全部留着给熊秀上学交学费,给她买衣服,买书籍。

那个时候,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每个月都会去学校看望她一次,每次的重逢我们就像久别的新婚夫妇一样,那样充满激情,依依不舍。每一次分离都分泪湿衣襟。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十一月底,父亲总算彻底明白,进市里学校教书的事肯定是没戏了,当时就后悔了,可是却也晚了。

有一次在喝了几杯酒后,父亲向我说了软话,让我打电话问问指导员,看现在还能不能去新疆支教。

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他的后悔,看到他因为无知付出的代价,心里有一丝得意。

听了他的话,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满脸都是嘲笑,想到他活了几十岁,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了,思想却还是这样幼稚和天真,一点也不成熟,不由内心又升起一股悲哀。

于是用轻蔑的语言,在他原本已经受伤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冷嘲热讽讽地说道:“你以为学校是你开的,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

父亲被我噎得脸色发青,一个劲喝着闷酒,不再说话。

也许他也觉得我上了这么多年的学,靠摆地摊度日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学门技术的好,于是托人在武昌造船上给我了一份干搬运的活,每天可以挣到十五到三十元钱。

我当时对于未来已经不任何希望,感觉心已经死了,他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丝毫不想跟他争,也懒得和他争。

我开始每天和一帮四十到六十岁之间的农民工厮混在一起,开着不着边际的黄色玩笑。

挤在那样的人堆里,到处都是各种不协调,可尽管这样,仍然有好多人都愿意和我交往,带着我玩。

没事时,大家就会靠在墙边一边晒太阳,一边开着荤玩笑。我却从不说话,只想着自己的心事,有时也会陪着他们打打几毛钱一盘的小牌,凑钱买点卤菜一起喝点小酒。

那里的工作环境又脏又乱,每天不是下铁管,就是扛牙铁丝。

牙铁丝,就是那种用来压船的铁块,大的五十斤一块,小的二十斤,一条船上有几百上千块,全靠这个压住船身,保证碰到大风浪不会倾斜,导致翻船。

第八十一章,艰难的生活

这样二十一斤的铁块,我搬了整整二天一夜,如噩梦一般难忘。

那个时候的我很瘦,身高180公分,体重只有120斤,从小到大一直在上学,从没干过苦力,每一次扛那些几十斤的铁块都很吃力,双腿更是直打颤。

一场活下来,累得腰酸背痛,手磨出了泡,肩膀上也磨了一层皮,直渗血,收入却很微薄,只有区区15-30块。

即便是这样的活,如果不去抢,还会没活干,为了赚钱,我只能咬牙坚持着。

记得有一次,来了整整三货车牙铁丝,足足上百吨,需要五六人去搬,搬完每人300块钱,很多人觉得活太重,都不愿意干。

我想到可以一下子挣三百块,就咬牙接了,六个人足足干了二天一夜,除了吃饭,从不休息,第三天下完货,全部累趴下了,在家休息一整天,才算恢复过来。

那一次,我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全是水泡,泡被弄破了,又起了泡,再被弄破,新伤叠着旧伤,鲜血直流,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可是却也没办法,只能咬牙坚持。

父母看在眼里,表面没说什么,可背着我却开始吵架,母亲怪父亲为什么当初坚持不让我去新疆支教,把我害成这样,父亲则一脸悔恨,一个劲喝闷酒。

父亲心疼我,觉得这活太辛苦,还是应该学一门技术好,就又托了关系,把我弄进了武船做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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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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