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荟萃」人到中年

　　撰文/秋虫啾啾·重庆开州

　　编辑/渝夫·河北石家庄

　　【渝言不止】

　　此文刻画了人到中年后身体状况和生活状态出现的各种尴尬和囧态，裸露实情，直击真相，用诙谐幽默的方式还原那些难堪瞬间和心路历程，读之可乐，令人深思。

　　以什么的心态步入中年甚至进入老年？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回避的人生课题。每个人的活法不同，也没有适应所有人的高招，但尽可能顺其自然、尽可能坦然洒脱一些，应该是每个中老年人应有的生活态度。当然，如果能够优雅地老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岁月无声，如流，仿佛昨天是青年，今天是中年，悄然而来，老年不远了。

　　不久前，你爱运动，稍稍一动，不觉鞋内湿漉漉，脱了鞋，一股臭汗味冲天而起；甚至酒醉饭饱，不运动，鞋也是湿湿而滑兮兮的。而今，你在运动场上，奔来跑去，老半天过去了，鞋里是干燥的，衣裤也不见汗湿。你搞不懂，这是昨了？

　　不久前，你极喜大咸大辣，上馆子吃小面，总是从那盛海椒的碗里掏一大勺往碗里放，直让店老板眨眼，看你是否浪费了。而今在下面条之前，总是申明一句，少放点海椒，味道清淡，油也不宜放得太重了。物是人非，你弄不懂这是昨了？

　　有时，你这么思考，动物四脚行走，拉屎拉尿后，泄门总是干干净净的；而你作为进化了的人呢？如果人也像动物那么不用手纸，其净程度该是如何？人到中年、老年，有时明明上卫生间释放废物后，擦得干干净净，咋总觉得泄口折皱处老有湿漉漉的感觉，没清扫干净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感觉却总是相反。于是，你为了明辨真理，干脆独自上卫生间，用雪白的面巾纸再去拭擦，虽不见异物，却也湿了手纸。于是，你这么推想，人上了岁数，又从肠里分泌一些湿湿的液体，大约是岁月使之如此。人是所谓文明人，自觉高于动物，分明有了切身的认识，却断然否认，不愿把这种难堪的体会说出来，述之写之甚觉不雅，于是罩了伪装的面具，故作高雅，说：“天哪，你昨有这么些现象？对我而言，那是永远不存在的事儿！”别人这种惊怪张的表情，你不在意，人到中年，你只是从容地叙述，别人怎么认识，怎么表情你已不在意，你只是微微一笑任岁月如流，彼此都会一样的，你在心里这么说。大俗即大雅，但说不妨，有时甚至调侃人家：夏日入茅厕，正紧忙间，群蚊径奔泻处，尔探手欲拍击，却又恐……咳！恐什么？尔曰尔曰！

　　从前，你看篮球极是上瘾，激烈的冲撞，让你热血澎湃，观毕，兴犹未尽，说“这才是真正的力量的抗衡，是生命的蓬勃展示”。而今电视屏上一现此内容，你便换了频道，说：“这种运动太野蛮了。”原来，有一次你不服老，硬要上场一试雄风，结果，人家只是轻轻一挤，你被挤出界线几米远了。你把人家吓了一大跳，自此不惹你。而今，你只是迷于看乒乓，醉心于技战术。更重要的是，你认为乒乓这运动双方不冲撞，没有被挤出界外老远的余悸，你在桌案上东奔西跑，你的确是为了健身运动，过量了，你说声“不好”马上收场擦汗。咳，人到中年。

　　人嫩时，入厕尿尿，滋滋有声如导火绳燃烧，活力劲射，好生了得！今入茅房，排尿如阵雨后之屋檐水，淅淅沥沥，宛如强弩之末！

　　人老了，懒于做事儿，站着欲坐，坐了欲躺，少不了被主妇嗔骂，说“男女平等，体面些吗？”误听为“米面”。说家有白面，还要米面干吗？

　　毛发灰白不美气，何况还稀疏，稍一下剪额上光光，少不了自嘲一句，脱发算啥？痴人顶重发，神龟千年，秃着个脑袋，何尝不是美事？

　　牙齿松动，一枚李子放入囗中，腮帮欢动，吃得最是铿锵，但自已明白，囗中多是颗粒，并未嚼碎，食之无味，胡乱呑了。齿缺未补，城门大开，入囗花生米，躺在城门，安然无羔，一任上牙下牙数次进攻，它在那儿笑！

　　不能百无聊赖，找事干呗。去钓鱼挺合适，提竿挥竿时，总不见鱼随竿而来，莫不是鱼也嫌我老了没生育能力吗？要不就是嫌我老了弄不出好的味道？结果钓了半天才发现鱼钩上早没鱼饵了，光是铁钩你让鱼咋呑食呢？老眼昏花，是自己视力有问题了！也怪不得，前番看到一鞭炮在小儿手中炸了，没听见声音，却感慨道，现在科学不得了，红花开放在手中，好快好快哟！

　　入夜，洗了脚，水不见浑，发现小脚趾甲不再是壳，却变成堆堆的，剪之不疼，视之不雅。得啦，上了年纪是这样，穿上袜子眼不见心不烦。站起来，四下看，还有一只袜子哪儿去了啦？问老伴，说不知道，该不是小偷呗！丰衣食足了，小偷思淫欲，爱偷人却无心偷老夫的臭祙子，这个我不怀疑。但袜在哪？始终找不到。去派出所报案？这点事儿给人添堵却又说不出腔。少不得一夜唠叨，我的丝绵袜子呢？几天后，晾衣物，晾袜子时，发现袜子生了只袜子，落在阳台上。真相大白于天下，原来一只脚上穿了两只袜子！

　　见年轻人在篮球架纵跃自如，有不服老者，揎衣奋臂，欲展雄风重温旧梦。一纵，其高度低于自家站立的高度，高度上不了，倒闷出了一个老屁，不甚臭其音亦如车胎漏气。一纵之后，手扶腰曰腰疼，手扪脚曰脚筋疼；五官呢，眉眼下掉嘴下翘；额呢，有细密银子儿，虚汗也哉！裤儿也松动，赶紧系在腰杆之上胸口上！再也不逞能了！

　　你与挚友，几年不见，分外亲热，决定今晚到泡冰场食点儿田螺、饮点小酒。为了助兴，还相约你我都得高歌几曲，释放愉快。可是，店小二搬出影碟，不是白玫瑰就是丁香花，尽闻所未闻。店小二见你我老不中意，决定推出“老鼠爱大米”。这乐曲在耳畔似曾相闻，结果一看歌词，吓傻了，老鼠爱大米，大米被老鼠爱，这太不可思议了。被爱本是好事，然而却被老鼠吃，被老鼠消化，被老鼠弄成排泄之物有机化肥……你我对着一大摞歌碟概不相识，而我俩会的婉转悠扬的“梅娘曲”或梁祝协奏曲，对晚生代而言，他们眨巴眼睛，也是天方夜谭。

　　你我戏谑相笑，其实是跟不上形势，落伍了，既使曾是走红的音乐人才，在这方面，岁月如流浪淘尽也靠边站罗！自嘲一番，今晚的节目就只有食田螺、饮小酒了。食螺，你用力一咬，哎哟，手马上捂嘴，不再说话；额头虚汗，脸青了，牙似乎长了也松了，米粒儿老嚼不烂，欲吞下肚，又虑不消化，少不得还吞几粒健胃消食片。咳，人到中年。

　　那年你的年龄，刚好有资格办选民证，照片上的青春后生，满是活力。那时之身影历历在目，咋一转眼，数十年过去，花相似，人不同。虽如此，亦无妨，不必叹息，往阔处想。老之将至，岁月如流，顺其自然吧。写不了激情喷射的心灵鸡汤青春文，改行就写几行缓舒的小桥流水平淡文；拉不了满场奔跑的弧圈球，就站在球台搞好防御打一手控制球；受不了大鱼大肉和烈酒，乃慢吃红苕稀饭和小菜。生活诸事，尽力而为，心气平和，这境界依然不错，满目青山夕照明，生命依然美好！

　　【后记】很久以前，此文被北京一地摊刊物弄为铅字，说是稿费大大的有，并留下电话号码。后拨电话，对曰：尔找错人了！本来，给本地摊刊物也还马马虎虎，然而，什么也没有，强差人意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