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海辰·北京房山
编辑/渝夫·河北石家庄
【渝言不止】
恋爱中的青年男女,都是急切地想了解对方的一切,进而努力走出对方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位置,之后又奢望增加自己的重要程度。于是,便有了基于喜欢的相互试探,还有所谓的考验。
第二十章 互相试探
林云看着柳一脉吃饭的样子,不禁感觉时光就像倒回到中世纪英国贵族的厅堂中,他那绅士般温文尔雅的样子是在是太高贵了,就像是在表演莎士比亚的宫廷戏剧般一丝不苟。她故意咳嗽了一声,说:“喂,一脉,再过两天就是五一长假了,你回家吗?”
柳一脉顿了一下,瞪着眼睛问她:“五一长假?时间过得这么快啊!”
林云努力忍住没笑出声来:“你现在都学成书呆子了,连五一放假都忘了!”
柳一脉挠了一下头,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嗨,学成呆子就学成呆子吧!反正这个世界上自认为聪明的人也太多了!”
“那你这三天假期怎么过呢?”
“应该是帮家里干农活吧!这个时候,正是玉米苗上来的时候,需要除草、浇地!”
“就你?”林云惊讶地望着他那张书生般白净的脸庞和绅士般的整齐的着装,一脸质疑:“老兄,别开玩笑了!就你这细皮嫩肉的小身子骨,能下地里去当农夫啊?”
柳一脉无奈地耸耸肩膀说:“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这三天假期是少不了要去地里干活的!”
看着柳一脉那几根芹长的手指拿着勺子在饭盆中灵活的跳动,林云突然有些同情他了,难道他家人真会让他下地去干农活吗?作为一个一直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孩子,她实在想象不出他下地干活是什么样子。
“那你呢?有什么计划?我建议你千万别虚度了这几天的假期,还是要抓紧学习才对!”柳一脉颇为严肃地对她说。
林云笑笑:“我嘛,我要去趟云南!而且明天中午就走!”
“云南?那么远的地方?”
“对啊!我奶奶接到云南那边的一封邀请函,要去参加一个烈士纪念活动。说白了,就是去给我爷爷扫墓!”
“哦……原来是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去啊!这个事情应该去!”
“说起来,这还算是我第一次去给我爷爷扫墓呢!我从小就知道他是个烈士,其他的一无所知!”
“所以,你这次去云南,正好可以通过你奶奶和他生前的那些战友们了解一下他当年的事迹呀!”
“奶奶才不会对我说这些呢!”林云撅起了嘴,说:“她可严肃了!每次我见到她都害怕,她老是拿她那一套大道理来教育我,听得我头都大。一想到要跟她在一起待四五天,我就愁死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毕竟她是你的奶奶呀!”
“又不是亲生的!她是我亲奶奶死了之后才嫁给爷爷的!”
“不管是不是亲生,她也是你奶奶啊!血缘这个东西,有时候很重要,有时候却一文不值。你看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孩子和亲生的父母间关系冷漠,也有很多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生的还亲的关系啊!”
“好啦好啦,你又要给我讲道理了!”林云轻轻皱起眉头说:“明天中午我爸开车来学校接我,你帮我拿一下行李吧!”
“这……合适吗?”柳一脉面露难色地说:“我还从来没进过女生宿舍呢!”
“哎呦,你这个‘老封建’,只是帮我拿拿东西而已,又不是什么约会!而且,又不用你进来,我把行李拿到中厅,你帮我提上就行!”林云唏嘘了一声:“这可是我在学校里的最后一个假期了!”
柳一脉无奈地点点头,轻声说:“那好吧!”
第二天中午吃晚饭,林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王志玲惊讶的问她:“怎么,你今天就要走?”
林云说:“家里有事,我爹帮我跟老严请了两天假!”
“还是有个人大主任的爹好啊,就连放假都能比我们早两天。”肖雪酸酸地说道。
林云向肖雪做了个鬼脸,继续收拾东西。王志玲看她大包小包不少,便主动问:“要不要我们帮你拿到车站呀?”
肖雪阴阳怪气地说:“你真是瞎操心,替她拿包的那些个男生早在外面排成队了,还用咱们?”
林云冷笑一声:“是啊,比不得局长千金,专车接送,还有小司机给拿包!”
“你……”肖雪气得还要辩驳,王志玲却在她俩中间摆了摆手:“好啦好啦,再有两个月,我们就各奔东西了,还较个什么劲儿呢!”
收拾好东西,林云小声对王志玲说:“志玲,你就帮我拿到中厅就行了,那边有人帮我拿东西!”
于是王志玲帮她拿起东西,她们一同走到中厅,只见柳一脉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双手插在兜子,已经在那里等候许久。她对他微微一笑,他也不好意思笑了笑,旁边的王志玲惊讶极了,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还以为,会是卢辉……”
柳一脉从王志玲手中接过行李,便和林云一同走下楼梯。出了楼梯口,他又把林云手中的一个大包拿过来。这样,林云那两件最沉的行李就全部上了柳一脉那宽宽的肩膀,而她自己只需拎着一个淑女包就行了!有一个这样有力气的男人在身旁,真好!
走出校门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在公交车站旁边,有一个卖彩票的小商店。他们路过商店门口时,柳一脉突然说:“林云,我们去买张彩票吧!”
林云吃惊地说:“你竟然也玩彩票?真是难得啊!我还以为你除了学习和锻炼,再没有其他爱好呢!”
柳一脉却一本正经的说:“只是偶尔买几张碰碰运气。我最近在梦里得了一组数,觉得极有可能中奖!”
“好吧,好吧!但愿你能中个头等奖!”林云暗自发笑。
两人走进商店后,柳一脉便把行李放到地上,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那上面写着他的梦里所得,而后他便认真的念出数字,让老板出票。林云在后面拼命忍住不笑。
柳一脉买了两张,林云也买了一张。她其实是完全出于好奇,陪他玩的。
他们买完后走出来,林云便问柳一脉:“我们怎么知道结果?”
柳一脉说:“回去看中央五台,或是省里的娱乐节目,里面就有开奖结果。我们买的每一组号码里只要对上两位,就有奖!”
“那也太容易了!”
柳一脉笑着说:“容易?等开奖后再说吧!”
两人走到车站牌子下,林云忙说:“快把行李放到地上,你歇一歇吧!”
柳一脉慢慢放下行李,说:“好了,任务完成!”
“那你要走?”林云有些失望地问他。
“送佛送到西。把你送上车,我再走!”柳一脉笑了笑。
林云内心涌出一股甜蜜,但很快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股腥臭味给压了回去。车站后面,就是铁山市区里最宽的也是唯一的一条河流:大明河。虽然河床有近一百米宽,但真正有流水的地方不过才五米宽,而且全都是黑绿色的脏水。也难怪,在铁山这么一个以工业著称的城市里,光医院和制药厂排出的废水就够这条河受的了,更别提那些工厂里的脏水臭水了!她捏着鼻子,回头看着那条脏兮兮的河,不禁皱起眉头说:“这条河,真是臭死了!
“唉,自然已经被人类糟蹋得不成样子了!”柳一脉叹口气说:“迟早有一天,人类要为自己愚蠢的行为埋单的!”
“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些沉重的话题了!”林云撩了一下垂在前额的头发,感叹道:“这可是我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长假!时间过的真快,仿佛我昨天才来高中似的。”
柳一脉笑了笑:“怎么,你现在才发现时间的宝贵了?”
“有点儿了。再过两个月,我就高考了,真不知道会考成什么样子呢!”其实林云是想到随着高中时代的结束,她和柳一脉也马上就要分离。
“没问题的!上周的模拟成绩不是又有进步了吗?”柳一脉说:“只要你继续努力,就会更上一层楼的!”
成绩不进步,还怎么和你一起去锻炼?这个笨蛋!林云双手合一,看着天空说:“我只希望能保持住这个水平就行了。八模五百二十分,应该可以上个本科啦!”
柳一脉皱起那双令她为之神往的眉毛,用严肃地口吻说:“你怎么能这样容易就得到满足了呢?林云,我相信你会考得更好。”
“可是……”林云苦笑一声:“可是我的数学实在差的要命,总也不及格。”
“那你就该想想办法呀!”柳一脉关切地说。
“说的轻巧,可具体该怎么做呢?要么你给我指条路?”
“可不可以去补课呢?”
“补课?”林云迟疑了一下:她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补课的,因为她讨厌补课,她实在无法在正课学习之外再花费多余的时间和金钱让自己再次走进课堂。记得初二时,她妈妈看别人都去补课,便非要让她也参加,她死活不去,最后竟当着父母的面嚎啕大哭起来,直哭到她妈妈死心为止。现在让她去补课,可能吗?
柳一脉见林云不说话,就略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喂,喂,你怎么了?”
林云回过神来说:“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补过课,现在去,会不会太晚了啊!”
“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早和晚的区别,只有做与不做的区别。”柳一脉立即反驳了林云,她只能低下头,低声说:“那我考虑一下吧!”
刚刚不是说好了不谈沉重的话题吗?怎么结果又谈到了学习!学习,学习,他怎么老是和她谈学习?他们难道就不可以说点别的事情吗?她烦躁地想着,于是便说:“喂,你那六个姐姐现在都在什么地方呢?”
柳一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蒙了,嘴里吞吞吐吐地说:“什么地方?这个,这个……”
“怎么,不方便说啊?”
“那倒不是。她们都在本省,除了我二姐。”
“你二姐?”
“对啊!她嫁到河南去了。”
“那你们一定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是的,有两年多了吧!”
“那你其他的姐姐呢?”
“她们大多都嫁人了,都在安义县吧!我三姐和我们家只隔一堵墙!”
“那不就是嫁给了邻居嘛!一定是你爸妈怕没人照顾他们故意安排的。”林云笑着说。
“差不多吧!”柳一脉也笑了:“我大姐、四姐在安义县城里;五姐在我们邻村,离我家也很近;六姐单身,就在市里打工。”
“就在市里?”林云问:“那她来看你应该很方便啊?”
“差不多吧!对了,她说五一节后要在我们学校后面的那栋旧楼里租间房子。”柳一脉用手指了指学校后面那一栋有近二十年历史的老楼,说:“就在那儿吧!”
林云不禁感叹道:“我真羡慕你,有那么多的姐姐。可我呢,只有一个啥也不懂的妹妹!”
“那不是挺好吗?”柳一脉颇为深沉地说:“有时候,人们总是觉得得不到的东西看起来总是比拥有的好。”
“就像阿希礼对于斯佳丽,孔立夫对于姚木兰?”
“差不多吧!”柳一脉眼睛一亮:“你竟然看了《京华烟云》!”
“当然了!就当是增长一下文学知识喽!”林云暗自得意地想:要不是为了你,她才不会在这个时候看这本大部头小说呢!
“这样又浪费你好多的学习时间——”
“打住打住!”林云忙插嘴道:“我们不要再谈论学习了好不好!还是继续说说斯佳丽或是姚木兰吧!”
“其实,《飘》之后还有一本叫做《斯佳丽》的续集,写的是瑞特离开斯佳丽后的故事。”
“哇,是吗?我都不知道呢!”林云忙说:“快告诉我,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斯佳丽去了爱尔兰,重新开辟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王国,瑞特跟着她到了爱尔兰,俩人最终又重归于好了!”
“真好!”林云由衷赞叹道:“这个结局比瑞特离开斯佳丽要完美多了!”
“可我不这么认为。”柳一脉耸耸肩说:“《飘》之所以称为经典著作,就是因为它的结局是开放性的,能留给读者无限遐想,这就好比红楼梦未完、维纳斯断臂一样,那种残缺的美,才更能让人印象深刻、永世不忘!”
“或许,你是对的吧!我总发现你的一些观点比别人高明。”
柳一脉谦虚地笑了笑:“高明谈不上,只是些拙见罢了。”
林云攥着书包带子,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大胆说了一句:“嗨,等哪天,你去我家玩玩吧!”
柳一脉愣了一下,而后笑起来:“本学期是不可能了,你那么忙!”
“怎么不可能?”林云抬起头,认真地说:“我们每周不是还有半天休息时间吗?我们中午一放学就乘车回家,一个小时便到了,晚上再坐火车回来,方便得很!”
“还是以后再说吧!”柳一脉的口气中带着一种极为罕见的坚决。
“以后?还会有几个以后呢?”林云有些不开心地说。
“卢辉去过你家吗?”柳一脉敏锐地问道。
“卢辉?没去过。”他怎么会提起卢辉呢?他和这个事情有关系吗?
林云见柳一脉陷入了沉默,便问:“你对卢辉这个人怎么看?”
“他?”柳一脉有些尴尬:“他……他挺好。”
林云一眼便识破了他在骗她:“说真话!”
柳一脉迟疑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我不太喜欢他。因为他习性不好,油嘴滑舌、抽烟喝酒,还泡网吧泡迪厅,而且……而且他的性格还有点狡猾,甚至还有点阴险。”
“哈哈!”林云突然大笑起来,柳一脉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努力止住自己的笑声对他说:“你说得完全都对!”
“你早就知道他的这些恶习?”柳一脉问。
林云一下子不笑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自己以前也曾和卢辉一样堕落过、放纵过,说到底,她和卢辉是一类人!只不过她比他做人更真诚一点罢了!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站在她面前的柳一脉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是那样遥不可及!与这样一个高尚的灵魂在一起,她突然觉得自卑起来,他们是有等级差异的,他们本不该交上朋友的!她为自己的过去而难过,也为他们不确定的未来而惶恐。她真的不忍心再欺骗他,她觉得是时候把她的过去和他说说了!他是这么善良,这么真诚,这么高尚,这么纯洁,这么神圣……她怎能再欺骗他呢?她决定将自己的过去对他和盘托出,不论他是否能够接受!过了很久,她才艰难地说道:“是的,我知道他。我……我其实……”
“车来了!”柳一脉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用手指向前方。林云抬起头来一看,果真是车来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斯佳丽在梅兰妮临死前也没有说出她的心里话那样难受,一个沉重的十字架背负在她的心上。
柳一脉帮她林云起东西,等车停了门开了,便拎着行李上了车。林云紧跟在他身后,坐在他为她找好的一个座位上。他要下车时,林云忙对他说:“柳一脉,你是第一个送我回家的同学,真的!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个同学送我上车呢!太谢谢你了!”
柳一脉笑了:“一路顺风!”便跳下车去。
车子缓缓开了,透过玻璃窗,林云看见他在阳光中摇动着胳膊,一脸灿烂如菊的笑容。她的心怎么这么难过?她的眼泪怎么这样充盈?难道这就是分别的痛楚?就像是《情深深雨蒙蒙》中,陆依萍在火车站送别何书桓时的感觉?
车子越开越快,柳一脉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街道拐弯的那一瞬间。林云回过头来,突然想起他刚才谈起的《斯佳丽》,这么说,他不仅看了《飘》,还找到续集看了!他肯定是因为她才看这些书的!这样说来,他也是在乎她的!林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她竟差点儿亲手毁了他们的关系!她若说出她以前的那些不堪过往,他一定不会接受她的!毕竟,她在他心中只是个交友不慎的天真小姑娘。
不行,林云永远也不能说出她的过去,否则他就一定会离她而去的!她郁闷地想:“那么,就让我背负起这个谎言的十字架吧!就算它再沉重,也要硬着头皮继续背下去!”
【作者简介】海辰,本名刘振华,陆军中校,中央军委机关网《政工研究》和《军旅文学》栏目远程编辑。自幼热爱文学写作,曾在军内外媒体发表各类文章千余篇,出版文学作品集《海蓝,海心》《那些年,那些光影流转的记忆》,多部文学作品在军内外征文比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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