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小说连载」那些年，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22：知心好友

　　撰文/海辰·北京房山

　　编辑/渝夫·河北石家庄

　　【渝言不止】

　　随着彼此了解的逐步深入，林云对柳一脉的迷恋之情渐盛。这个年轻的女孩还不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爱情，至少不是三观相近、互补共赢的理想爱情。很显然，她还没有能力看清柳一脉性格中的弱点或“先天性不足”，这也实际注定了两人终将无缘。

　　第二十二章 知心好友

　　“呀，停电了！”柳一脉叫道。

　　“是啊！”林云回答。看来他是不会回答她刚才的那个问题了！不料柳一脉却从地上拾起一朵槐树花，递给她说：“送你一朵花！”

　　林云用手接过来，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真香！”

　　柳一脉笑了：“看来你还没有闻到过比这更香的呢！”

　　“那是什么？”林云不解地问。

　　“大山里清晨草上的露珠！”柳一脉笑着说。

　　“露珠？”林云也笑了：“露珠怎么会香呢？”

　　“香气并非是花朵才有的！”柳一脉说：“你还从来没有进山里玩过吧？”

　　林云摇了摇头：“没有！”

　　“所以你并不懂得去体味自然的味道。”柳一脉笑着说：“只要你用心去体味自然，自然界的一切都是有味道的，比如清晨阳光下的树叶，被流水冲刷的石头，趴在绿草上的毛毛虫……那山间的露水，有一种忧愁的清香，那是山林在醒来时挂在脸庞的泪水！”

　　“山林醒来时挂在脸庞的泪水……你这句话说的简直太美了！简直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说出来的一样！”林云由衷赞叹道：“你父亲是怎么培养的你呀！”

　　柳一脉苦笑了一声：“培养？我父亲伤害了我许多，所以也算是一种培养吧。”

　　“怎么会？”林云颇为诧异。

　　柳一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好吧，就告诉你。有次过年，全家人都在，我后面有一个暖水瓶，不小心被我碰倒摔碎了。结果，他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笨，说我没用，什么事也做不好。那次真伤了我的心，因为毕竟我们全家所有的亲戚都在。最后，还是我四姐夫帮我说了句话，他才消了火气。不就是个暖瓶吗，他干吗发那么大火？”

　　林云心里很不是滋味，半天才说：“你爸也是想摆摆严父的架子，毕竟你还有那么多的姐姐，她们不也很关心你嘛！”

　　“关心我？”柳一脉笑了一声：“有的姐姐还行，还常来看看我爸我妈。有的就不行了，嫁出去就很少回来。今年我爸得了心脏病，差点儿就死在医院里。当时住院花了六千多，都是我那些姐姐们筹的。但有的姐夫就很不乐意，他们天天和我姐吵架。我有时候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非要生下我？因为我带来了很多经济问题。以前，我家在村里也算个富裕的人家，别人都住窑洞时，我们家就盖了六间大房和四间小房，很气派！那时，我父亲做村里的会计，也有稳定的收入，可是后来为了生我，他们一个劲儿被计生部门罚款，直到最后罚到一文不剩！这些年，我家一直紧巴巴的生活。说实话，我都觉得我父母不会过日子！”

　　“别再埋怨你父母了！他们毕竟上了年纪了啊！”

　　“是啊，他们是上了年纪！”柳一脉长长叹了口气：“我爸病倒时，我去医院探望他，他竟然看着我哭了，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好久都不松开。我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心思，他那是怕永远离开我们那！那天正好是清明节，沙尘天，阴郁的天空就像死亡一样！你还记得我当时和你谈论了‘死亡’和‘压抑’这个话题吗？其实就是因为看到我父亲垂死的样子……”

　　“别说这些了！”林云哽咽了一下：“我明白，我明白！我们说点别的吧！”

　　可柳一脉去又说到了另外一个忧伤的话题：“我的童年是在极度孤独和家庭临近破裂的压抑中渡过的。那时，由于我父母年事已高，家里经济条件又不好，经常吵架，甚至还常常闹离婚。记得有天中午，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决定离婚，于是就向村委走去。我记得我那个时候正在上小学，听到这个消息后，便一路上飞奔回去，连哭带喊的拉他们回来。那个夏天的太阳毒辣辣的，可在我心里，却冷冰冰的！后来，他们的婚到底还是没离成，但俩人也只是维持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你父母也该为你们想想嘛！”林云有些生气的说：“好不容易中年得子，他们也该为了你好好过下去。”

　　“我爸不喜欢我妈天天神神叨叨的，总爱给别人算命。”柳一脉叹口气。

　　“你妈还会算命啊？”林云十分惊奇地问，心中似乎找到了柳一脉总爱把“宿命论”挂在嘴边的原因。

　　“是啊！她太迷信了，看见别人的面相和手相就爱跟人家说三道四的，其实我很反感这些，但不知不觉也被她影响了。”

　　这倒是真的，不然他怎么总是那么奇怪！不知怎的，林云脑中立即闪现出他母亲像个巫婆的样子，但她马上把这个念头掐灭了，说：“其实吧，算命也有一定根据的！我也挺迷信的。”

　　柳一脉诧异地看了看她，摇摇头说：“你刚才还说你不信命呢，怎么现在又相信算命这一说了?女人可真是善变啊！”

　　“什么‘女人’啊！你可别把我的青春给掐去！”林云心想：要不是为了安慰你，我才不会说自己迷信呢！

　　柳一脉苦笑一声：“青春？再美好的青春也终将逝去！”

　　林云本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悲伤的气氛，却未料又引发了他的另一个悲伤的论调：“我对自己的青春一点儿也不抱有任何梦想。我只希望能完成我最重要的任务，而后活一天就是一天！”

　　“最重要的任务？”林云好奇地问：“是什么呢？”

　　“说出来你可别笑！”柳一脉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呀，我笑你干嘛？”

　　“那好吧，那我就说了！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结婚生子，为家族传下后代，绵延香火！”

　　“什么？”林云大跌眼镜：“你的观念怎么会这样封建？”

　　柳一脉无奈的耸耸肩膀：“这是我父母的愿望，也是我作为柳家唯一血脉的义务。你看我的名字就知道了！”

　　“可你以前不是还对我说，人活着是为社会做贡献吗？”

　　“但我也没有说我生孩子就不为社会做贡献了呀？这二者之间有矛盾吗？我承认，在这方面我的观念是很腐朽很封建，但我也是个世俗之人，也有着世俗人的想法呀！”

　　是啊，柳一脉并不是一个圣人！那些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只不过是林云幻想出来的罢了。他会像个农夫那样下地干农活，会有家庭琐事的烦恼，会认为传宗接代是自己的责任……他也有家长里短，也有世俗杂务，也有七情六欲，原来他也是个普通人，像很多人那样有一些狭隘的观点，俗气的习性甚至是自私的行为！她突然感到以前那一直弥漫在他身边的金色的光辉黯淡了许多，而他们之间那种遥不可及的距离也一下子缩短了。走下神坛后的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柳一脉！

　　柳一脉突然笑了：“怎么？被我的俗气给震惊了？”

　　“不是的，不是的！”林云看着他，认真地说：“你真诚善良，这是你的本性，所以你才会对我讲你的那些俗世间的烦恼；但你的深奥和智慧，也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

　　“呵……我没那么高深啊！”柳一脉笑着说。

　　“不，你听我说！从我看到你的第一面开始，你那种深邃的目光就震撼了我！真的！尽管别人认为你孤僻、不合群，但我知道，只有我知道，你是在寻找另一个和你相同的灵魂，所以才懒得和身边的人一起吃喝玩乐。尽管别人认为你我的谈话都是泛泛之谈，都是空话连篇，但我知道，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们的谈话比起那些凡夫俗子间的寒暄要有意义多了！是的，是这样的！我想说，人和人交往最重要的就是敞开心扉，若两个人总是用石块把自己的心牢牢筑起，那么无论他们怎么相处，也不会真正理解和懂得彼此！但我俩之间的石块已经挪走了，你说是吗？我们心中已经有了许多的相通。所以……所以我觉得我们就应该就是……‘知心友’了！”林云本想说出他们应该是一对恋人，但心里却缺乏勇气和底气。

　　“知心友？”柳一脉立即点点头：“是的，我们应该是‘知心友’了，从那天晚上在操场上深谈开始，便已经是了！”

　　林云为他的觉醒而高兴：“是的，那夜是我们友谊的真正开端。”

　　柳一脉顿了一会儿，说：“今天，是我们友谊的高潮！我相信，今后我们的谈话深度再也超不过今天了！今夜，我们已经达到了顶端！”

　　林云却不这么认为，但依然附和了他一句：“可能是这样吧！”

　　柳一脉突然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说：“林云，我才发现，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啊！”

　　柳一脉手中的温暖冲淡了林云对“好朋友”三个字的失望，她尽情地享受着他们握手的感觉，就像他的血在顺着他的手流进她的身体一样。

　　“我爱他！”——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进林云的脑海。她热烈地想着：“是的，我爱他，我爱他！如果这都不是爱的感觉，那还有什么叫爱的感觉呢？他才是我十九年人生中的第一份真爱！他这双深沉的眼，从中至两边渐浓的眉，高挺俊秀的鼻子和坚毅刚正的嘴巴，无一处不吸引着我！认识他的这些日子，无论是上课、自习，还是吃饭、睡觉，我都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如果说把这些思念连成一条丝带，那我相信这条丝带一定可以从地球的这一端连接到另一端去了！

　　“是的，我爱他，我爱他！我爱的不仅是他的外表，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在他那英俊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深沉而高贵的灵魂。如果不是他和我的几次深谈，我怎会走出现实的泥沼呢？是他，是他在我快被污泥淹没时拉了我一把，把我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救了出来。如果不是他，我到现在还在和卢辉他们鬼混，还会一味堕落，无所事事！

　　“是的，我爱他，我爱他！无论他爱不爱我，他已把我当作了他的知心，有了这一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他告诉我那么多他的私事，说明他已经信任我！他和我的交往，早已超过了他和这个学校任何人交往的总和，他对我是真挚的感情，而非因我的美貌而动心！

　　“是的，我爱他，我爱他！我把整个心都投入到这场恋情中，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很难受，但仍旧感受着幸福。在他每次打上饭，缓缓向我走来时；在那幽暗的楼道中，我卡着点与他相见却要装出是巧遇的样子时；在这月色如银槐香满院的夜晚，我们互畅心扉时……我不是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幸福吗？这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啊！这是无法用世间任何的语言和文字来表达的一种幸福呀！”

　　这是一种无条件、无要求、无理由、无疑虑、无止境、无保留、无自我的爱！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万物寂静，鸦雀无声，似乎就连星光微照在林云手腕表盘上的秒针也停止了跳动。在这偌大的黑暗的安静的宇宙中，她和他呼吸着，对视着，感受着，纠缠着……她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真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到永远！

　　而柳一脉却突然抛开林云的手，大叫了一声：“啊？都十二点了！”

　　“什么？”林云大吃了一惊，这才意识到已熄灯两个小时了！

　　“快走，快走！”柳一脉把林云拉起来：“这该死的电厂，非要这个时候停电，弄得我们也忘了时间！宿舍楼肯定关门了！”

　　一想到宿舍楼那个看门的老大爷，林云的脑袋就发蒙。柳一脉急匆匆地往前走着，步子快到林云几乎要跑起来才能跟得上。

　　宿舍大门终于到了，林云喘着气说：“今天晚上，可是闯了大祸了！”

　　柳一脉也笑了：“要怪，就怪那棵老槐树吧！”

　　“你可别怪它，谢它还差不多——”

　　“你两个干什么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林云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到看门老大爷那低沉嘶哑的嗓音从黑暗中传出来，把他俩都吓了一跳。她急中生智，忙捂住肚子说：“大爷，是这样的！我下晚自习时肚子疼，都蹲在路边起不来了！恰好让他碰到了，他就送我去医院看病了。这不，刚回来！”

　　老大爷用手电筒照了他俩，一脸的怀疑，明显不相信。但他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说：“回去吧，回去吧！”

　　林云和柳一脉就像兔子般快速溜进宿舍楼，后面大爷的声音传入他俩耳中：“现在的男女啊……”

　　【作者简介】海辰，本名刘振华，陆军中校，中央军委机关网《政工研究》和《军旅文学》栏目远程编辑。自幼热爱文学写作，曾在军内外媒体发表各类文章千余篇，出版文学作品集《海蓝，海心》《那些年，那些光影流转的记忆》，多部文学作品在军内外征文比赛中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