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旅途“历险记”

　　撰文／龚小平·重庆万州

　　编辑／渝夫·河北石家庄

　　【渝言不止】

　　军人的血液里，大多流淌着勇敢的基因，包括不少退役军人，始终保持着“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血性胆气。就像本文作者，虽然最终没有上演“武行戏”，但硬是凭着一身正气和理性方式成功化解了一场危机，维护了公道正义，委实值得叫好点赞。

　　1997年底，在东北服役3年后，我退伍回到重庆开县老家。那时，重庆刚刚升格为直辖市。几经周折，我来到与老家一梁之隔、重庆第二大城市万州，开启了我的创业之路。

　　万州紧靠长江、风景秀丽，是一座历史悠久、充满生机的城市。经过一番挣扎和打拼，我在沙龙路开了一家建材店，不管是水暖电工还是卫浴电器，包括浴室柜定制，什么好卖我卖什么，50平方米的店面，项目弄了不少，目的就是薄利多销。那时，我是真正意义上的个体户，没有团队，不讲排场，求真务实的销售理念，虽然没有成为暴发户，但依靠亲朋好友的帮衬，也算在建材市场站稳了脚跟，勉强可以养家糊口。

　　必须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而是一个爱学习、求上进的退伍兵。建材店的生意一天一天好起来，我也结识了不少同行和伙伴，还有幸认识来自全国各地的厂家经理和老板，并且从学到了宝贵的经验，获得了不少有价值的资源信息，真正的受益匪浅。

　　有一次，一位自称姓孙的浙江老板来店里推销钢丝软管、铜质接头，一看就是好货。经过交流，得知他的爱人是四川人，还让我与其通了电话。产品好，人又实诚，我们很快敲定了合作模式，当晚上我约几位朋友请老板喝酒唱歌。离开万州之前，孙老板特别邀请我去浙江做客，顺便看看他的厂房和车间，还可以看看浙江庞大的家居建材市场，说对我开店会有很大帮助。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刚开始做建材生意时，我只在重庆片区进货，根本不知道这些建材产大多来自浙江、广东等地。于是，我答应了孙老板的邀请，决定去浙江走走看看。

　　2004年春，筹划已久的浙江之行终于成行。那时手头没什么余钱，选择了由重庆万州开往浙江宁波的长途卧铺客车，票价相对便宜，完全在我的经济实力范围之内。

　　也没多想，我身着部队带加来的迷彩服，穿上部队发的解放鞋，除了没佩戴军衔，全然一副军人模样。可不是，我本来就是一名退伍军人嘛。

　　可能是见我一身军装，在万州汽车北站上车后，司机师傅给我安排了一个靠近前面的下铺，还邀请我做这趟客车的押车员。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押车员是什么概念，师傅讲就是一路上帮着司机维护秩序，保护同行人员的生命财产安全。如此这般，我便成了一名没有报酬的临时押车员。

　　我安排同行的旅客们放好行李，对号入座。从万州出发后，有人好奇地问我在哪里当兵，我诚恳地回答说，我是一名退伍军人，这次去浙江是考察市场。显然，老乡们都很尊重军人、信赖军人，都说军人正直耿直，不会骗人，完全靠得住，一致觉得有我我这个身穿迷彩服的退伍军人在身边，出行安全便有了保障。我知道，老乡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那年月社会治安还不是很好，尤其坐长途车出行，经常遇到车匪路霸索要钱物。

　　天黑时分，我们进行湖北宜昌辖区。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司机将长途客车车开到一家全封闭的大院里。车刚进院，几个彪形大汉将铁门一锁，站在那里伺机而动，顿时让人胆战心惊。

　　司机停好车，那些大汉上车把所有乘客赶下了车，说这车里面不许坐人，因为怕别人丢了东西。有的人问大汉，有厕所吗？那大汉回答让我大吃一惊：“先买饭票，再上厕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店吗？这架势，这彪形大汉，应该就是了。

　　反正都要下车，何况我也打算下车吃饭，便没有过多纠结。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走进餐厅，司机师傅就叫住了我，叫我与他们一起吃饭，并且说不用我给钱，因为我是押车员。显然，这是一种交易，但我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毫不客气地答应了。

　　我注意到，同行的乘客中，有的并不想吃饭，只是想上厕所，但被大汉们要求先给钱钱，每人20元，否则不让上厕所。大多数人看势头不对，说”算了，别惹他们，我们交钱吧”，只有三位女同志既不上厕所也不吃饭，被赶下车以后，就蹲在一处墙角里，安静地等着司机开车离开。

　　眼前的一切，我看得明明白白，这家饭店靠的不是诚信经营，而是干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的勾当。我和司机吃的所谓免费饭菜，同样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两位司机师傅也是别无选择。听说当年长途汽车所经之路都是这样，司机如果不配合，将受到这些地头蛇的殴打。

　　等我们吃过饭，就在全员准备上车的时候，几位彪形大汉就站在了车门前，其中有人大声喊道：“凡是没有吃饭的，要上车，必须先给10块钱。”我一听这话，原本就按捺不住的怒火一下子迸发出来，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撒。不行，我得想想办法，不能让这些地痞欺负那三位无辜的女士。

　　于是，我没有上车。不一会儿，除了三位女士，其他交过钱、吃过饭的老乡陆续上车了。三位女士不想掏冤枉钱，正在为那10块钱僵持着，其中一位女士被大汉的呵斥声吓到了，正从衣兜里掏钱出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就走过去对那位女子说：“你们没有吃饭，也没有上厕所，这钱你不应该给他们。”见此情形，几位大汉对我吹鼻子瞪眼，凶神恶煞地摆出一幅要打架的阵势。

　　我心里想，眼前的几位大汉，与当年入侵中国的日本鬼子无异。我们的革命前辈前赴后继、舍生忘死赶走侵略者，为人民打下江山，就是为了让中国老百姓不再受到欺凌，尔等在这里横行霸道，与烧杀抢夺的日本鬼子有何区别？光天化日，法网恢恢，我一退伍老兵，岂能容忍你几个地痞流氓为所欲为？绝对不行！

　　想到我曾经光荣地保家卫国，曾经扛过枪、守过边疆，而且我身后有无数善良的同胞、有勇敢无畏的战友，有一心为民的党和政府，有维护公平的法律法规，今天我必须站出来！虽然不能教他们做人，但也要为乡亲伸声张正义，同时也维护属于退役军人的那份责任和尊严。

　　原本，我想痛骂眼前的几个流氓混混，但双拳难敌四手，暴力也并非解决问题的上上之策，我决定先礼后兵，文的不行再来武的。我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对着那位大汉讲：“三位女士没有吃饭，也没有上厕所，她们外出打工实在不容易，也没有带什么钱，。你们该做的生意的也做了，何必为难几个弱女子？”

　　几位彪形大汉看到我身着迷彩服，又轻言细语，顿时冷静下来。弄清我的退伍军人身份后，他们的神情缓和了许多，两位司机师傅连忙过来打圆场。最终，三位女士一分冤枉钱没掏，顺利上了车，我们的行程也得以继续。

　　出了那家饭店，我掏出手机，拨通110报警电话，说明了我们刚才经历的情况，建议严肃查办此类地痞流氓。电话里，值班民警表示他们会展开调查。放下电话，我头脑异常清醒，久久不能入睡。

　　不久，我在中央电视台看到一则记者冒险暗访的新闻，与我那次经历几乎完全一样，只是不在同一家黑餐厅，记者还被殴打和非法关押。那段时间，电视里不止一次播放国道沿线黑餐厅的欺客行径，最终引起相关部门关注，展开了专项整治。

　　再后来，全国掀起扫黑除恶行动，车匪路霸没了生存空间，老百姓终于有了和谐平安的出行环境。此乃百姓之福，国家之幸也。

　　2021年9月9日晚草于万州，9月11日修改完善

　　【作者简介】龚小平，“70后”，出生在重庆开县海拔800米以上的山区农村。初中毕业，中共党员，曾在黑龙江部队服役3年，退伍后在老家种过地，后定居万州，从事装修和建材销售工作。平时爱好学习，关注时事，为人真诚，乐于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