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 为什么要当兵？胡小军憋了半天说出一句话，引来哄堂大笑

1988年10月26日下午，一列绿皮火车缓缓驶出了烟台站。一路走走停停，次日天亮进了济南站。我们44名海阳籍入伍的新兵在这儿换乘客车，一路向西。颠簸到下午两点多，终于到达了新兵连集训地——聊城山师农场。

在下车列队的那一刻，我们仿佛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远离家乡，成了一个兵。

新兵连第一课是入伍动机教育。指导员在黑板上写下“为什么要当兵”六个大字，要我们回答。一时，大家都想不出什么高大上的回答。

见大家沉默，指导员一指坐在前排的胡小军：“你说说看。”

胡小军站起来，憋了半天，开口道：“俺妈说……当兵好找媳妇。”

哄堂大笑。指导员笑得备课本子都掉到了地上。

接着，指导员开始上课，从红军时期到抗日战争，从解放战争到抗美援朝，一直讲到中越自卫反击战。当兵为什么？最后归结为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当兵为报国。

那一刻，我的内心深受触动，一扇新天地的大门向我打开了。

晚上睡不着，我不断回味指导员的提问，心想幸亏没提问我，否则肯定也得出丑。我当兵的目的虽不是为了说媳妇，可也有点难以启齿。入伍前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今年的冬季征兵开始了，想当兵的报个名，明儿上午去西山村参加目测！”那天下午收工时，民兵连长突然宣布。

这是我毕业回家务农后，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好像落水之人见到一根救命绳子一般，我决心抓住这根绳子，离开农村，脱离这累死累活的农业劳动。可一算，我的年龄离当兵的规定还差5个月。不管了，报报试试！

次日上午，我与村里的5名青年一起参加了目测。5天后，体检在临近的徐家店公社医院进行。因各部队的应征兵员都在这里体检，上午没体检完。中午时，一个穿军装的人让大家自己找地方吃饭，下午继续。

我没带钱，便到公社驻地的丝绸厂，找一个在厂里上班的叔伯姐姐蹭饭。吃饭时，一帮姑娘听说我是来参加应征体检的，纷纷调侃我：好好干，当上军官，上我们厂来说媳妇。其中一个年约40多岁的白胖妇女，打量了我一会儿说：“行！小伙子，像个当兵的料。你这个兵，我帮你说句话，不过必须身体没毛病。”

我姐赶忙给我介绍，说她是公社武装部季部长的家属，并赶紧向她致谢，拜托她多费心。

体检之后，便是焦急的等待。直到一周后武装部的人让我填写政审表，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我一心想逃离农活儿的辛苦，可当兵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吗？想想白天指导员讲的那些道理，我突然觉得自己太狭隘了。

第二天中午，我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了一篇几百字的小心得上交了。指导员让文书把这篇小文字抄到宣传栏上，并以此为引子，在新兵连开展了“为什么要当兵”的大讨论。

就这样，短短3个月的新兵训练，我们这帮农村娃完成了从百姓到军人的转变，当兵报国的信念从此在心中树立起来。

几十年过去，当年指导员上的那一课仍然像一盏航标灯，指引着我人生的方向。

文 | 于建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