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的重复语句

《金瓶梅》的重复语句

吴营洲

　　在《金瓶梅》中，有着许多重复词语：

　　“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先后出现了三次：第三十五回，第三十八回，第九十八回。

　　“色不迷人人自迷”，先后出现了三次：第三回，第八十一回，第九十四回。

“解佩露相如之玉，朱唇点汉署之香”，先后出现了三次：第二十六回，第七十六回，第九十七回。

　　“朝登紫陌，暮践红尘”，先后出现了四次：第十四回，第十八回，第三十回，第七十回。

　　“双手劈开生死路，一身跳出是非门”，先后出现了五次：第二十二回，第二十六回，第五十二回，第五十三回，第八十三回。

　　“金命水命，走投无命”，先后出现了六次：第二十二回，第三十五回，第六十九回，第七十九回，第八十五回，第九十三回。

　　如上统计，或有疏漏，但恐大致不差。

　　我开始时还有点儿不大明白：在同一本书中，怎么竟会这么多重复？

　　而更令我纳罕的是，不仅有词语重复，还有段落重复：

　　第十八回里有这样一段文字：“话分两头。不说蒋竹山在李瓶儿家招赘，单表来保来旺二人上东京打点。朝登紫陌，暮践红尘，饥餐渴饮，带月披星。”

　　第三十回里有这样一段文字：“安下一头，却说一处。单表来保同吴主管押送生辰担，自从离了清河县，一路朝登紫陌，暮践红尘，饥餐渴饮，夜住晓行。”

　　不仅情节基本相似，文字也基本相同。

另在第七十五回，吴月娘向西门庆讲述她和潘金莲的“冲突”时，有两句明显重复的话：

先是说：“如今倒弄的不死不活，心口内只是发胀，肚子往下憋坠着疼，头又疼，两只胳膊都麻了。”

但紧接着又说：“如今心内只发胀，肚子往下憋坠着疼，脑袋又疼，两只胳膊都麻了。”

　　这一现象，在《红楼梦》中绝对没有。

　　这说明什么呢？

　　或可说明兰陵笑笑生对文字不如曹雪芹讲究。

　　《红楼梦》是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在文字方面是经过反复润色过的。兰陵笑笑生对《金瓶梅》在文字上是不是也下过同样的工夫，虽然不敢断然说无，但起码还没有看到相关的史料记载。

　　但仔细想来，这或并不是最为主要的。最为主要的当是：《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是位说书艺人，《金瓶梅》一书是他的打谈底本。他是沿着京杭大运河，在些码头或书场说书，场所不固定，听众不固定，有些重复的语句或情节很正常，也未必会有人注意到。（这和郭德纲的相声差不多。郭德纲的在不同场所演出时，总会有相同的段子。）然而当兰陵笑笑生把这些打谈底本汇编成书后，这一问题自然就显现出来了。平心而论，无论他怎样梳理，有些重复的语句或段落也是很难删削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