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人讲笑话
吴营洲
我们姐弟五个,小时候不是在一起长大的,感情较生疏。彼此间的敬重自然是有的,但有多亲近恐就谈不上了。平素里,相互间的走动也很少,但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们姐弟几个还是会不约而同地回家团聚的。毕竟是一家人,毕竟血浓于水,毕竟父母当时都在。
在家团聚时,无非是吃好的喝好的,酒足饭饱之后,就坐在一起闲聊。闲聊的一个保留节目,就是各自讲笑话。一些不知讲了多少遍的笑话,每次都会重复讲,讲了,每次都会照旧笑。乐此不疲。
我姐我哥是在我大姨家长大的。大姨他们村,叫彭家庄。挨着彭家庄西边的一个村,叫楼下。楼下当时是公社所在地,家兄就是在楼下读的高中。家兄参加工作后,去的是县医院手术室。家兄常讲的笑话有如下几个:
他说楼下有个人,去石家庄看病,看完病后,医生对他说:“你去楼下缴费吧。”这个人疑疑惑惑地问:“我在你这儿看病,怎么让我去楼下缴费啊?”医生不耐烦地说:“你不去楼下缴去哪儿缴啊?”这个人没敢再问,于是就坐上长途汽车回了楼下。其实医生说的楼下,是楼下的缴费处。
说完,大家都笑。
家兄说,有个农民感冒了,去医院看病,医生给开了瓶咳嗽糖浆。患者取完药后,问医生:“这药怎么喝啊?”医生不耐烦地说:“喝一道。”医生的意思,药瓶上有一道一道的刻度,每次喝一道,这个患者依旧疑惑,但看医生那态度,便不敢再问了,于是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喝,喝了一道!
说完,大家又都笑。
我妹妹曾经在五金公司管库。她说,有一年他们单位发带鱼,每个职工一份,一堆一堆的摆在仓库里。她见有个人,一会儿过去闻闻,然后说:“真难闻!”一会儿又过去闻闻,然后又说:“真难闻!”
我弟弟曾在北京当兵。他说,他和他的一个战友去郊县玩,路过一个砖厂,他的战友便和砖厂的人搭讪,撇着京腔道:“你们砖厂,也是烧砟子?”弟弟的战友是农村兵,说的是家乡土话,人家听不懂。弟弟的战友便又重复道:“你们砖厂,也是烧砟子?”人家还是听不懂!于是,我弟弟用手拨拉了他的战友一下,说:“你少转(拽)!”然后问砖厂的人:“你们砖厂,也是烧煤?”“砟子”是一句土语,指煤。
提到撇京腔,我们的话题便自然地转到了我姐夫身上。我姐夫也是从村里出来的,也在北京当兵,后来提了干,后来转业到了省政协。有一年,我姐夫回石探亲,住在我姐他们工厂的职工家属楼。家属楼是个筒子楼,做饭各家都在自家门口的楼道里,邻里间关系都很好。我姐夫见到邻居后,便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人家客气地拒绝了,我姐夫便撇着京腔说:“你不吸?嫌玍古?”“玍古”也是一句土语,这里指“质量不好”。
我姐说,一次她和我姐夫上街,看到一个卖葡萄的,我姐夫想买一串,便对卖葡萄的说:“我买一嘟噜。”人家听不懂,我姐夫便又说:“我买一提溜。”人家还是听不懂,我姐夫便又说:“我买一骨爪。”人家同样听不懂,我姐夫便又说:“我买一撮把。”越说,人家卖葡萄的越听越蒙圈。
其实,我姐夫所说的“嘟噜”“提溜”“骨爪”“撮把”,皆为家乡土话,都是“一串”的意思。
这些细节,自然是我姐提供的。
有时候我们当着我姐夫的面,也借此调侃他,“一嘟噜”,“一提溜”,“一骨爪”,“一撮把”,他也不恼。
不幸的是,我姐夫已因病(于2019年7月)故去了,享年六十六岁。
页面更新:2024-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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