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丨儿时一封发往大上海的加急电报

文/江浙一兵

图/来自网络

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通讯极不发达的情况下，电报算是一种比较快捷的方式，一般电报发送一定有紧急情况需要告知对方。

在父亲病重的三年，也是父亲人生倒计时的最后时光，那时父亲的身体时好时坏，常常到了只剩下一口气的边缘。记得有一年冬天，父亲的气管炎病犯的厉害，每天只能靠药品消喘、止喘，父亲自己怕过不去这个冬天，加之非常想念他在大上海的两个妹妹，也就是我的姑母，就特地让哥向大上海发了一封加急电报。

那时还是人民公社化时代，我们东风公社的集镇上有一家邮电所，既可以寄平信、挂号信，又可以发电报。我陪同哥到集镇上，在公社大会堂旁边有一处砖瓦房，那就是邮电所。走进邮电所的大门，有一排高高的电报柜台，比我人还高，根本看不到内面的情况，感觉特神秘。

电报的内容是父亲交待的，大体意思是"舅舅病危怕年关过不去了，望速归！"哥那时已初中毕业，也算个文化人，在发电报时，哥反复与发报员沟通交流，看如何字少又能把事情说清楚，因为那时多发一个字就要多花钱。经最终敲定发加急电报，内容为："舅病危速归"。

接下来的时间并是等待。一天、二天……到了第四天，大上海的两位姑母与姑父接到加急电报后，心急如焚，急匆匆地赶回来了，进入我家大门，就大声呼叫着"双舅舅"，只见父亲躺在床上半眯着眼，见到他的两个妹妹回来，顿时气色好了许多，讲话也有了力气。

两位姑妈看到父亲既心疼又有些责怪到："你这个小老太爷呀，可把我们吓坏了，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了。我们以为你真过不去了，吓得我们都哭出来了。"此时，母亲在一旁只抹眼泪，对两位姑妈说："这两天你舅舅身体刚有些好转，我们真怕他过不去呢！让你们大老远赶回来，真对不住了！"

父亲与我二大爷是双胞胎，大上海两个姑妈都称他们为"双舅舅"，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特别深厚，尤其是对病重的父亲，大大海的两位姑母没少帮助，在财物上给予的接济最多，过一两年总要回苏北老家看望一次父亲和二大爷，父亲曾带着哥姐和我去过大上海，姑母没有一点嫌弃，就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吃好喝招待。

两位姑母与父亲和二大爷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聊起了父亲给地主家打长工养鸭子的经历，聊起了姑母年轻的躲饥荒逃到大上海，并遇到姑父成家立业的艰辛，听得我们眼泪直流。不过姑母她们总算在大上海熬出了头，孩子们也都长大工作了。

两位姑母看到父亲生活如此之苦，又加之身体不好，不知有多心疼呢！每次回来都要给父亲一些钱，以补贴家用，那是最真最纯的兄妹深情。尽管父母和两个姑母、姑父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那份电报催归的场景，让我历历在目，尤其是大上海两位姑母姑父对我们家危难之时的出手相助，一辈子都忘不了、也不能忘！

完稿于2021年1月26日弁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