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新阶 | 四篇散文和四位书记

2019年6月8日，著名小说家晓苏应邀去兴山讲学，作为老朋友我陪他前往。

认识晓苏是在许多年前宜昌地区中语会成立的时候，冬天，他穿一件蓝色大衣，会讲段子，给与会人员留下了深刻印象。

1992年，我借调到《湖北教育报》，编《楚才》副刊，刚到任，就向他约了一篇短小说，他积极支持，很快就把稿子给了我。《湖北教育报》编辑部在华师西门，我经常去他家蹭饭，还在他家的折叠桌子上学会了打麻将。

他来宜昌，我理当陪同。

在朝天吼吃过午饭，我们在阳台上站着聊天，蓝天白云，流水涣涣，聊的都是些与写作有关的话题。

正聊到他最近写的一篇小说，他的老家襄阳保康县的张世伟书记给他打来了电话，张书记在电话中说，他正在读一篇题为《龙潭河的月亮》的散文，作者叫温新阶，这篇散文真是写得好。

接到电话，晓苏显然有些兴奋，连忙在电话中说：“我现在正跟这篇文章的作者温新阶在一起。”张书记连忙在电话里说“你帮忙约一下这个温新阶，叫他来保康看一看，能不能也写写保康。”

张书记说的这篇散文发表在5月19日《湖北日报》的“东湖”副刊上，是写我的故乡长阳榔坪镇扶贫安置点上的事，不过，张书记以为是十堰的龙潭河。

榔坪是长阳的大镇，建国前就是川鄂通道，见世面的人多，很多人对镇里的领导期望值高，也就很挑剔，时常有些不冷不热的话语。几年前，我回到榔坪，大家对镇里覃立胜书记却是交口称赞，这激发了我的兴趣，开始走近覃书记。

覃书记是一个有情怀又特别注重实干的人，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做，赢得了榔坪人民的认同和嘉许。几年时间，我深入榔坪，为榔坪镇写了镇歌，写了4篇散文，1篇发在《人民日报》，3篇发在《湖北日报》，《龙潭河的月亮》就是其中一篇。

晓苏在兴山讲小说创作，党校礼堂里座无虚席，掌声雷动，我听过晓苏的多次讲座，这次，又有新的收获。

下午，我们去榛子乡参观，临行前，我给兴山县汪小波书记微信留言，告知他我们准备去榛子。汪书记说，他有事走不开，不能陪我们一起去，还给我留了榛子乡人大舒主任的联系方式，说舒主任熟悉情况，有事尽可以找他。

跟汪书记是在昭君文化促进会成立时认识的，在一个微信群里，他加了我，我知道领导很忙，联系并不是很多。

当我们来到榛子，立刻被她的美丽深深地打动了，四周群山逶迤，高山平原在山峦间铺展，板庙的古盐道，青龙潭的碧水……都叫我们格外激动。

我回到宜昌，写了一篇题为《榛子，不是一棵树》的散文，投寄给《人民日报》，《人民日报》的编辑老师将题目改为《近看侯家坪》，在7月31日“大地”副刊刊出。

很快就收到汪书记的微信留言，说文章写得好，万分感谢，还说兴山还有很多好地方，下次到兴山他陪我跑几天。

县委书记的忙碌程度我是知道的，他哪有时间陪我去跑几天呢？我说，如果来了，文联的学元主席陪我最好，他是政协副主席，汪书记准他几天假就行了。汪书记一串哈哈，然后说，理应支持，理应支持。

只可惜，本人忙于俗务，至今没有成行。

跟晓苏离开兴山，他回武汉教书写作，我在宜昌经营生活，后来又去北京带孙子。当然，时有联系，中间又提到张世伟书记相邀一事。

2020年8月中旬，我跟啸洪表弟终于来到了保康，这是一座美丽的小城，清溪河穿城而过，多了几分生动和妩媚。

晚餐时，见到了张世伟书记，席间，他背诵《岳阳楼记》、《滕王阁序》，还背诵了不少唐诗宋词，令我们咋舌。

张书记开始来保康，是做县长，后来做书记，他是一个说干就干干就干好的一个人，在保康口碑很好。

书记很忙，晚餐后道别，他说你这次来保康只能今晚见一次了。第二天，扶贫办廖主任带我们去了赵家山村。

赵家山属于喀斯特地貌，空山，盛不住水。所以，祖祖辈辈缺水。下雨的时候，盆、桶、坛、瓮、钵、盂、锅、碗全盛着水摆满了屋子，屋檐上挂着竹笕，把水收集在屋旁的水坑里。阳光炽烈，水坑里的水一天比一天浅，最后坑底的泥巴也晒干了，白生生地刺眼，可太阳依旧像悬挂在中天的一只大铜盆，光芒四射。

张世伟书记决定打井，但是到处是空山，能打出水来吗？大家犯嘀咕。各个村里的书记都不敢接招。赵家山的赵祥华书记说，先在赵家山试，成了，为大家积累了经验，不成，损失算我的。正在这时，同为喀斯特地貌的九路寨一家矿业公司探矿时竟然打出水来了，赵祥华决心更大了。日夜守在钻机旁，许多天没回过家，终于打出水来了，其他村都来学习，保康先后又打出了9口井，54个村的吃水问题基本解决。

我们在村委会见到了赵祥华，叫他说说打井的事，他总是说张书记，说扶贫办，说县供水公司，不说自己。我们有采访了一些群众，最后写成了两篇散文，一篇题为《赵家山》，发表在10月3日的《湖北日报》“东湖副刊”，另一篇题为《哗哗流水声》，发表在10月10日《人民日报》大地副刊。《人民日报》发表一篇写村书记的文章，需要县委组织部出具证明材料，县委组织部用文件头出具了一份很详实的材料，给赵祥华高度评价。赵祥华书记听说后，要我传给他看一看，我说，不能传给你看，但是可以告诉你，对你评价很高。

现在，覃立胜书记已经调到宜昌市农业农村局任总经济师，党组成员，汪小波书记在今年5月，被湖北省委确定为“全国优秀县委书记”拟推荐对象，张世伟书记已经担任了襄阳市委常委，现在正在中央党校学习，今年2月，被党中央、国务院授予“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称号，5月，被湖北省委确定为“全国优秀县委书记”拟推荐对象，赵祥华书记也离开了赵家山，担任了保康县马良镇党委委员，成为副科级干部。

当然，并不是因为我的几篇小散文为他们的进步起了啥作用，相反是因为他们本身的优秀才引起我们写作者的关注，同时，正是这样优秀的人才有一份人文情怀，才会去关注一篇小散文，才愿意跟一个普通的写作者交朋友。

现在，有很多报纸因为要刊登广告或者有赏服务的稿件，往往砍掉副刊版面，我就想起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