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奶奶讲过去的故事：白狗

文：豪可吞风 雪原 编辑

奶奶说我们农村是不养白狗的，因为不吉利。不仅仅是因为白狗像重孝，还因为清朝一个地主的故事。

奶奶说：老地主王乐三为人刻薄寡恩，经常勾结官府鱼肉乡民，当地人对他恨之入骨。他对自己的家人也十分苛刻，打骂儿孙虐待妻妾都是家常便饭。整个家里他对待最好的就是一条白狗，还给白狗起了个名字叫赛霜。

赛霜跟王乐三平日里同桌而食，同榻而眠。一人一狗形影不离。赛霜长得膘肥体壮，站起来能有一人多高。王乐三让它往东它不往西，让它咬狗它不撵鸡。用王乐三的话说赛霜比他儿子王家伟还听话。可唯独有一条，这狗从不咬人。王乐三让它吓唬穷人百姓它从来不叫一声。

这年王乐三已经快七十了，赛霜也八岁了。人快不行了，狗也快不行了。赛霜到底还是比王乐三先走了一步。赛霜死后王乐三痛哭流涕，家里人也看得伤心不已。按王乐三的吩咐还给赛霜举办了一场葬礼，弄了一口薄皮棺材埋在祖坟边上。

赛霜死后，王乐三倒是一天比一天精神。背也直了，腰也挺了，眼不花耳不聋，除了一头白发倒似越活越年轻一样。不仅如此，王乐三性情大变，从赛霜死的第二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欺负过穷人。相反，还时常接济周边的困难户。有的给免租子，有的给拿钱治病。逢年过节还开粥场救济四方。往日里天怒人怨的王乐三变成了乐善好施的王老爷，人人都挑着大拇指夸奖。

有一个人不乐意，这人就是村里的破落户刘三。刘三这个人嗜赌成性，家里除了四面墙找不到一样能立住的东西。平日里偷鸡摸狗弄点钱就去赌，赌输了就在墙根下摸虱子。听说王乐三现在变好了想上门去打秋风，哭两句穷多少诓骗点银子吃饭。刘三去的路上还幻想着好事将近，可到王家门口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让王乐三打出来了。王乐三告诉他管谁都不会管他这个赌鬼，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刘三完全是咎由自取。这刘三气得直咬后槽牙，别的办法没有只能天天在村里败坏王乐三的名声。编造些王乐三是妖精变的，天天吃人肉喝人血之类的话到处传播，可村里人都是实在受了王乐三恩惠的，哪里会听信这些谣言。

就这么着过了得有十年，村里迎来大喜事，王乐三王老爷八十大寿。提前半个月，村里就开始准备各式寿礼，说是王老爷照顾咱们穷人这么多年怎么样也得表示表示。这十年王家可不如以前风光了，一直做善事都是花的家里的储备银子，周济穷人给人家免租送钱的也没什么进项。王乐三的儿子王家伟对此早就不满，可王老爷不放权他也不当家。眼看着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好，自己都快熬不过王乐三了，可惜没有别的办法。王乐三早就吩咐过家里人不要大操大办，可是推不过乡亲们的热情只好答应八十大寿那天一起吃顿饭才算作罢。

八十大寿那天，天刚亮。村里就生火做饭，家家都出力给王老爷过生日。宴席从王家门前一直排到打谷场，村里的乡亲，乡里的豪绅都纷纷前来贺喜祝寿。场面又热闹又红火，王乐三禁不住人多喝了不少的酒被人搀回屋里休息去了。此时日落西山，宾客都散得差不多了。刘三领着一个道士从祠堂中缓步而出，刘三朗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留步，这位是清平山的黄道玄，黄道长。平日里我说王乐三这老小子是个妖精你们不相信，现在你们听这位道长说说。”刘三话音刚落，下面一片大骂甚至还有的扔上来一些剩菜剩饭。刘三左躲右闪被这些剩菜弄的汤汁一身好不狼狈而黄道长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身上连个油星都没溅到。

众人看这情况渐渐平息下来，黄道长缓缓开口说道：“事出反常即为妖，贫道早观你们村妖气笼罩。平日里你们受些小恩小惠全然不知危险。今日贫道若不出手只怕再过几年你们村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下面的乡民愚昧的已经开始害怕了，其余的也半信半疑。毕竟王乐三这些年越活越年轻可是事实。黄道长继续说道：“如果众位乡亲不信，请随贫道前来。”拂尘一摆，黄道长迈步朝王家走去。刘三和村里的百姓跟在后面，数十人的队伍竟然鸦雀无声。

到了王家门前，王家伟早就在门口等候了。见到黄道长王家伟赶忙上前作揖行礼说道：“道长快请，救救我王氏一门。”黄道长说了句：“诸位在此稍候。”说完化作一道黄光飞向王家宅中消失不见。一袋烟的功夫，黄道长手中拖着一只白狗缓步而出说道：“诸位上眼，就是这畜生化作王乐三已经祸害你们十年了。”围成一圈的百姓探头往里观看，有认识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地上的白狗分明就是王乐三养的赛霜。有黄道长在这，胆子小的也不再害怕，纷纷抄起石头扔向白狗。打的白狗躺在地上口吐血沫，颤抖不已。

打着打着，一阵烟雾腾起。烟雾消失不见，白狗又变成了王乐三。王乐三口中模糊不清地说些什么银子，藏什么的话。王家伟听到赶紧将耳朵凑到王乐三嘴边，王乐三突然暴起紧紧咬住王家伟的喉咙，撕开一个口子。王乐三用尽全身的力气，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没有气息了。王家伟捂着喉咙口中发出“呵喝”之声，双脚踢的地上烟尘四起，像条狗一般垂死挣扎，不一会也不动了。黄道长最先反应过来，看周围村民目瞪口呆的样子朗声说道：“各位乡亲，妖精命丧此地但是阴魂不散，贫道要在此做法事三天为诸位消灾解厄。”刘三也跟着说道：“道长为了咱们出不少力，不能让道长白忙活是不是？大家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过这都是王家的事，咱们得让他们出。”

一些人渐渐聚拢到刘三身边，个个红着眼看着王家剩下的孤儿寡母。王家的女人们哪见过这个阵势纷纷点头答应出钱。刘三领着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进了王家，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都涌进院子里见什么抢什么，偌大一片家业转眼镜中月水中花一般消失不见了。徒留王家女人哭天抢地的声音和两具尸体躺在门前。

一年后，村里不知道什么原因颗粒无收，种什么都不往外长。很多人得了重病，心口长了碗大的烂疮流黑水。上山打猎的猎户发现了一只黄鼠狼被雷劈的焦黑，身边的洞穴里还放着当初从王家抢来的金银字画。刘三的病更重，直不起腰。每天只能爬行着到处要些吃喝。

村里又来了一个道士，给村民治病的同时说出了事情的原委。白狗赛霜确实死了，只是当初王乐三埋葬赛霜后，每天晚上还悄悄地到赛霜坟前哭泣。他师父见王乐三有情有义就传授他修炼之法。

而王乐三的儿子王家伟一直眼馋家业就伙同刘三要害死自己的父亲。刘三拿了钱先去赌，一来二去就把王家伟给的钱输得一干二净，一筹莫展之际刚好遇到黄鼠狼变的道士。一人一妖商量妥当就来到村里要害王乐三。黄鼠狼施展妖法潜进屋内，将王乐三变成一条大白狗，诱导村民将其打死。王家伟眼看财产到手在一边叫嚣着说着就是自己要谋夺家产。王乐三拼着最后一口气咬死王家伟也就是这个原因。

黄鼠狼贪图香火戕害性命也损了自身的功德，被道士的师父用五雷轰杀在洞府之外也是罪有应得。

刘三为虎作伥，得了怪病。每天只觉得背上似乎有千斤重担压的他只能弓身行走，慢慢地只能爬行生活了。

村里的村民被胸口长疮的怪病折磨的痛不欲生，道士一边治病一边叹息道：“人心不古，人不如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