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小时候到大舅家拉炭


乡情散文:小时候到大舅家拉炭

文:张宗龙

小时候,我们老家农村家家做饭烤火都要烧柴,炭在农村是个稀罕物,一般人家烧不起。我的大舅在唐村煤矿干销售,他每年都会给我们买1000斤平价炭贴补我们家,让我们在那个年代烧上了“憋拉气”炉子,过上了草屋内炉火旺、大冬天不挨冻的日子。所以每年我都要跟着父亲去拉炭,拉炭的日子很让人怀念。

吃穿住行烧,小时候的生活我都记忆犹新。常年吃的是玉米煎饼糊糊汤,穿的是粗布衣服中山装,住的是土墙土炕茅草房,行的是架子单车两腿忙,烧的是玉米秸杆和麦穰。那时候,烧火取暖做饭是大人熬心的事,拾柴捡柴拉柴则是我们小孩必干的事。

在生产队的时候,所有生产资料都是集体的,连烧火用的柴都是按“劳”分配的。每年秋天,红薯秧、花生秧、黄豆秸、玉米秧,这些都是喂牲口的宝贝,是不舍得让社员烧的。我们那儿的山又是大石头山,树少草少,上山砍柴是不允许的。村人们的烧柴通常有三类来源,一是打麦剩下的麦穰,这个东西太暄,不经烧,需要好几捆才能烧开一锅水。二是牛不吃的玉米秆、高粱秆一类的,或者是玉米芯,这些是受欢迎的。三是要到地里去挖玉米根、高梁根、晒干,把土抖掉,也是比较禁烧的。

这些烧柴一般做饭还可满足,到冬天取暖可就不堪大任了。西北和东北地区一般都烧炕,把一些麦糠碎草一类的填到炕里,把炕烧的热烫的取暖。可我们那儿没人盘炕,无论老幼都睡床,冬天取暖就很费事。记得小时候每家都有烘栏(用竹片或莲条编织的圆拱形的东西),晚上临睡或早晨起床时,大人就在房中支起几片砖,或挖一个小坑,在里边烧上几把柴禾,把烘栏架起来,为老人小孩晚上烤被子,早晨烤棉衣。有时实在冻得受不住,大人会在晚上喝完汤(晚饭)后,用小棉被把小孩子包了,抱到生产队牛棚里或炕烟叶的暖房里取暖。

这种情况下,谁家要是冬天能烧起炭,那简直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而我们家当时就是被村人羡慕的人家,因为每年冬天我们都有炭烧,可以点地起“蹩拉气”的炉子。

我大舅其实是我堂舅,是一位敦厚的长者,浓眉大眼的,待人很和善,待我妈比亲妹妹还亲。大舅那时在唐村煤矿上班,干销售,每年都有几吨平价煤的指标,他把这些在农村人看来宝贝似的东西平均分给各位兄弟姐妹,我们家每年能买到1000斤。

大约是农忙基本结束的时候,地里的麦苗已冒出浅浅的嫩绿,晒到地里的红薯干也已归家入囤,白菜萝卜一类的蔬菜也收割完,父亲便会收拾家里的架子车,装上葱、土豆、白菜一类的农产品,准备去拉炭了。这时我和弟弟就会缠着去跟着拉炭,但每年名额只有一个,由于弟弟还小,不能拉偏套,所以基本每年都是我胜出。

去大舅那儿拉炭是每年冬天除了过年外我最盼的一天。去的时候我可以坐车架子车上,悠闲自在地看那一排排虬劲的杨树、一龚龚青青的麦苗、一片片安静的村庄、一辆辆穿行的架子车,这时父亲也是悠闲的,他两手握着车把,多数时间肩膀上不用牉,只用两只有力的大手就能把车拉的飞快。那时候还都是土路,走一阵歇一阵的,一般到了唐村就到下午了。

那时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虽然大舅知道我们肯定会来拉炭,但具体哪一天来他是算不准的,所以经常我们到的时候大舅和妗子都去上班了,我们只能在门口等着。叮叮叮的下班铃声响过不久,大舅和妗子还有上学的表姐表弟就陆续回家了,看到我们到来,他们都很高兴,大舅通常会去食堂打回来白馒头、油条、包子,而这也是我盼望的,晚上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以解馋瘾了。

饭后,对我来说最高兴也是最渴盼的事就是去泡澡。那时农村条件差,镇上也没有澡堂,从秋天来临不能再下河后,整个冬天一般是没有条件洗澡的。吃过饭,大舅就会把我们领到煤矿上的大澡堂里,父亲领着我在里边能泡半晚上。尽管那时煤矿的澡堂设施也很简陋,而且煤矿工人洗罢后那水也是黑的,但在升腾的浓浓雾气中,坐在滚热的水中,全身放松,皮肤泡的通红,把脚踝上、膝盖上、肘弯处沉积了半个冬天的污垢搓掉,那种幸福是现在的人很难想象的,这通常比吃馒头、油条更让人觉得惬意。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有起床,大舅就已经把装满炭的架子车拉到门口了,车把上又准备了一大袋包子、油条一类的好吃的,有时还有表姐表弟穿剩的衣服,或者大舅给我们买的新鞋。吃过早饭,我和父亲就拉着一车炭,满载着大舅准备的好东西,高兴地往回走。1000斤炭装在架子车上,充满气的车轮压在黄土路上,走起来还是相当吃力的。父亲两手驾辕,牉绳勒在肩上,身体前倾,用尽全力往前拉,不一会头上就冒起腾腾的白汗。我则在旁边吃力地拉着偏套,说是拉偏套,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遇有上坡,父亲会走S型,我机械地左腾右转,感觉使不上劲;遇有下坡,那载了重物的车不用人使劲,就会自己跑起来,这时我连跟车跑的劲都没有了。

走过几十里长长的大马路,在即将转入更难走的乡间小路后,我和父亲都感到已精疲力竭的时候,就看到了母亲和弟弟牵着一头老黄牛站在路边。我们两队“会师”,各有高兴的事,我高兴的是有了老黄牛的帮助,我就可以解放了。弟弟高兴的当然是那车把上晃荡着的好吃的,母亲高兴的则是今年冬天烧火取暖再不愁烧什么了。

大妗子早已退休,身康体健、精神矍铄,但大舅离开我们好多年了。现在我们老家也早已用上了清洁能源――电和气,冬天有暖气,有空调,有电热器,做饭也早已不再烧柴了,农村过上了好生活。但我常常会想起大舅,想起那时的生活,想起到大舅家拉炭,想起大舅一家对我们家的帮助。那时的生活很难,但亲情很珍贵,一车炭在现在来说不算什么,但在那时则是点亮我们全家生活希望的火焰,熊熊的炭火温暖了我们的老屋,更照亮了我们奔向幸福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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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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