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 蝈,蝈

作者 马占顺

大,肚  蝈,蝈

上个礼拜,在涿鹿县的下葫芦村办完了事,我准备开车的一舜,同屋的陈先生提出不坐车了,说要到村边上去逮几只蝈蝈带回北京。这句话说的真的让我又喜又惊,喜的是好久没有听到蝈蝈的叫声了,如果能逮着蝈蝈,那清脆的"叫声"又会唤起我儿时的梦幻;惊的是这山村里会有蝈蝈吗,几次来这里怎么都没听说过啊。

到了傍晚太阳快落山了,陈先生一手提溜这一个透明的饭盒、一手提溜着一个装酒的盒子回来了。长方形的饭盒是透明的,果不其然里面的那只蝈蝈好像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一会儿就支愣着背上的"翅膀"叫了起来;另一只可受到了特殊的保护,只见陈先生小心翼翼的打开装酒的盒子,从里面又拿出一个塑料袋来,才看到那只大绿蝈蝈正爬在里面卷起来的一团纸上,支愣着胡须、两只闪光的眼睛不停的巡视着陌生的世界。我猜它感觉像是被囚禁了一般,这一路上都是在黑暗的世界里度过,现在刚见到光明还不太适应吧。当然始终就没有听到这只蝈蝈的声音。我说这不会是"哑巴"吧?陈先生说要是哑巴我也不知道它藏在哪啊!

其实我很喜欢蝈蝈,更喜欢享受逮蝈蝈的过程。那天要不是我有开车的任务,我就会跟朋友一起去逮蝈蝈,再一次回味童年时代的美好时光、再享受一次扒草丛、钻玉米地的乐趣!

记得小学的那年秋天,也是秋高气爽的日子,我们跟着老师来到陶然亭公园。六十年代的陶然亭公园是草丛茂盛、人烟稀少。那天我们连打带闹的几个男生走着走着就听到路边上的草棵子里,冒出了与蛐蛐的叫声不同的声音,而且一路都是连续不断的,我们几个秃小子静静地听,老师这时也听到了。我们问老师是什么在叫,老师说是蝈蝈叫呢。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蝈蝈的名字,而且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美妙的叫声。

因为还从来没有见过蝈蝈长得什么样,我们就好奇起来,我想要是能在这里看见蝈蝈的"相貌"和"尊容",那回到家里我又能摆活儿一通了。其实我看到老师也在与我们一样的像个孩子似的,巡视着路边高大的草丛,突然老师的眼睛落到草丛的那片不动了,他认真的睁大了眼睛、又静静地听着。他用手示意我们不要过去,我们知道生怕把看到那胆小的蝈蝈给吓跑了,等了很久不见蝈蝈的身影,我们猜着可能"没戏"了。这时我们身边有几只蝈蝈彼此起伏的开叫了,我循着叫声慢慢地走过去,只见离我有一米多远的草丛中一棵粗粗的玉米硬杆上粘着一个体色翠绿的小家伙,我仔细地再听,不错就是它发出的"声音"。

我把老师喊来,老师一看就知这是一只大肚蝈蝈。

老师对我说:"马占顺,你敢不敢逮蝈蝈?"

我疑惑的问:"蝈蝈会咬人吗?"

"不会的。"老师的话语让我充满着自信。

"那我就敢逮了。"我爽快的回答着。

于是我蹑手蹑脚的扒开身边比我还高的草,慢慢地接近那棵忽闪着长长叶子的老玉米前,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大肚蝈蝈,生怕它逃离了我的视线。这时大肚蝈蝈可能听到有草动的声音,立马收起"叫声",好像在准备逃走。我只好停住脚步不再弄出响声,好让惊动的蝈蝈稳稳心,等了几分钟蝈蝈又煽动着"翅膀"叫起来了。看样子我的耐心还真赢得了蝈蝈的"芳心"。它那高调的叫声,似乎在向世界表白着心声。就在这时我的心说不清的却在不停的颤抖了。抓,怎么抓,一时让我心神不定。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了,抓!在趁其不备之际我快速伸出右手,朝着玉米杆杆就是一把,迅速的逮住了这只正在放松警惕的大肚蝈蝈!一时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

高兴的我连蹦带跳、连喊带叫的跑到老师和同学们中间。现在回想起来感到第一次逮蝈蝈还是惊心动魄的。

后来父亲从山东的沂蒙地区出差回来,除了带回的"高粱饴"、沂蒙大煎饼外,最让我喜欢的就是那只头项部泛着红褐色边纹的大蝈蝈,还有用细高粱杆编制的蝈蝈笼子,真是大气、美观。每天我都采摘一个种在窗前刚刚开放的丝瓜花来喂这个大宝贝,这蝈蝈一见到花的到来,扇着翅膀就快速奔来。不时的还"叫"几声。白天、晚上我就把蝈蝈笼子挂在窗前的丝瓜架子下面,好让这远道而来的山东大蝈蝈尽情地享受咱老北京胡同里的温馨。

不久对面住的二姨家的儿子不知从哪逮来一只绿蝈蝈,长长的须子总是前后摇摆。每天清晨两只蝈蝈的和奏就像一首首的交响曲,傍晚的时候两只蝈蝈的"歌唱"又像高低音的二重唱,如果一只叫罢,另一只接着,还犹如一首首的情歌对唱。

后来我知道在冬季养蝈蝈是老北京的一乐。这种习俗从明清就开始了,当冬天的大雪飞舞的时候,人们聚在一起,悠闲地听着怀里蝈蝈的叫声,赏着着雪景,唠着家常,或是桌子上摆一个涮锅子,嘿!那心情就更爽极了。如果再叫人夸一句,那高兴劲就甭提了!

在我国蝈蝈的分布较广,从观赏的角度,对蝈蝈按体色分类,可分为绿蝈蝈、黑蝈蝈、山青蝈蝈、草自蝈蝈、异色蝈蝈等等。按地域来分类,可分为北蝈蝈与南蝈蝈两大类,北蝈蝈优于南蝈蝈。北蝈蝈又分为京蝈蝈、冀蝈蝈、晋蝈蝈、鲁蝈蝈等。

网上说"绿蝈蝈多生在平原、农田、花生地、豆地、玉米地等农作物区。绿蝈蝈讲究的是通体碧绿,不带丝毫杂色,在满目苍茫的严冬里,这种大翡翠绿蝈蝈更能显示自然之美,也格外耀目。"

"黑铁蝈蝈又称铁皮蝈蝈,通体都是青黑色,像铁皮的颜色,故又称铁蝈蝈。主要生长在北京的山区,又以西山为主。正宗黑蝈蝈个大,皮坚翅厚,通体青黑色,紫蓝脸,红牙,粉肚皮,白、黄,深褐翅,前翅侧区斑黄绿色或黄色,黑青腿,棕须,黑眼或棕眼。体色随时间、年龄的增大而加深,直到全身黑亮似铁,鸣声强劲有力,响亮,宽厚。一虫鸣叫能盖过群虫的鸣声。一膀一膀地叫,沉着而稳重,有大将的风度。"

当然还有生长在北方燕山山区红褐蝈蝈,生长在北方的太行山区金黄蝈蝈,北方的丘陵砂砾荒地白蝈蝈等等。

我国在民间养蝈蝈的历史源远流长。据史料记载,大禹时期就开了崇拜蝈蝈的先河 ,古文中禹就是"虫"。《玉篇(虫部)》中讲,"禹虫也"。《尔雅》中说禹虫叫"国貉",又带响声,必今之蝈蝈。三千年前《诗经》中相传为周公旦所作的《七月》以及民歌《草虫》等是世界上最早的记载蝈蝈的文字。

从宋代开始民间就崇养蝈蝈,明代从宫廷到民间养蝈蝈已经较为普遍。清朝从康熙,乾隆直到宣统,许多皇帝都喜欢蝈蝈,蝈蝈"热"遍全国。据说人们饲养蝈蝈,一是出于对蝈蝈鸣声的喜爱,二是出于对蝈蝈超强生育能力的崇拜。

末代皇帝宣统与蝈蝈的情缘更是带有浓重的神奇色彩。我们看过电影《末代皇帝》中有这样的一段情节 :年仅三岁的宣统在举行登极大典时,还是个孩子的他茫然不知所措,不时地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当他发现一个大臣的身上趴着一只蝈蝈才喜笑颜开。宣统把蝈蝈藏在金銮宝殿的座位上面。直到五十九年后的1967 年,当年的宣统皇帝后来穿着中山装,以平民的身份又出现在太和殿时,为了证明自己曾是太和殿的主人,在小将们面前竟然从宝座里摸出了当年他藏的那只非常精美的蝈蝈笼子。我想虽然这只是电影的一种普通表现手法,但由此可见清朝时就有蝈蝈热。这可是咱中国独有的源远流长的蝈蝈文化啊。

记得早些年住在劲松,每当夏秋时节下班时候,在光明桥下边就看到一群群大人或是孩子们分别围着几辆自行车。我看到农民打扮的男人或是女人各自推着的、轱辘上还带着黄泥的车,后架子上挂着几百个编制的方圆的、窟窿眼大小一致的蝈蝈笼子,每个小笼子里都装着一只叫声欢欢的大肚蝈蝈。孩子们叫嚷着要买,大人们还是精心的挑选。

这时我会停下脚步来,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就驻足在桥下,慢慢地听那蝈蝈清脆的鸣叫声,还愿意听那上百只、上千只蝈蝈的合奏声。

在我的记忆中,那合奏声已经传的远远的!

2019年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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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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