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那个洪战辉上大学都要带在身边的“弃婴”,如今怎样了?

我叫洪趁趁,今年27岁,大学毕业后我当了幼师,现在吃穿不愁,生活圆满。

我出生在河南农村,家里有两个大我十岁的哥哥、一个精神病父亲、一个抛弃全家跑了的母亲以及五亩荒地和一笔不小的欠款。

是的,我是一个弃婴。

1994年,犯病的父亲摔死了他的亲生女儿,在小年夜里捡到了被扔在村西口雪地的我,他高兴地抱着不撒手,固执地认为是死去的女儿回来了。

16年前,那个洪战辉上大学都要带在身边的“弃婴”,如今怎样了?

父亲抱我回家时,大哥不过是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小男孩儿,距他被“感动中国”报道、名满天下还有漫长的11年。

他那时甚至不叫“洪战辉”,大哥临上大学前改成了辍学打工的二哥的名字,他希望苦难的兄弟俩都能“上大学”。

他叫“洪全会”,是年仅12岁、父亲疯了母亲跑了、要边上学边养活弟妹的洪家长子。

16年前,那个洪战辉上大学都要带在身边的“弃婴”,如今怎样了?

而我这个“拖油瓶”,从四个月大开始就挂在了大哥身上,跟着他一路磕磕绊绊受罪成长、一路彼此支撑奔向光明。


【1】

2005年,大哥在湖南上大学,我跟在他的旁边上小学,“感动中国”节目组找上门来,报道了“洪战辉带着妹妹上大学”的故事,大哥一夜成名,很多媒体争相跑到家中采访。

大哥对待每次采访都是和颜悦色的,对着镜头挂着淡淡的笑,好似那些苦难他从来没经历过过。演讲时的侃侃而谈,也多是对贫困孩子的鼓励和人生大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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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从来不会在大家面前哭,他给外人塑造了一个乐观、坚强的铁人形象,但他从始至终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流血流泪。

小时候我不懂事,但记得大哥哭肿的眼和红红的鼻子,他少年时受了委屈会抱着我抹眼泪、会跑到院子里嚎啕大哭、会哭叫着母亲满村子跑。。。

我的记忆中是有母亲的,虽然那时我还很小,她照顾我的时间也不长,但她走后我俩时常梦中相见。

二哥说,母亲要走是有预兆的。

那天早上,平日应该在田陇除草的母亲突然出现在厨房,闷不吭声地和了几大盆面,热腾腾的杂面馒头一筐筐出锅,惊呆了刚睡醒的哥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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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上过几年学,母亲的异常让他俩隐隐不安,但或许知道自己无力改变大人的决定,哥哥们还是听从母亲的吩咐,去乡里给父亲拿治病的药,这一去就忙了一上午。

下午回来时,母亲早就逃走了,神志不清的父亲蹲在院子里喃喃自语,我跌跌撞撞进大哥怀里,拿着一个馒头塞进他的嘴里。

他咬着馒头托起我在家里找了一圈,然后沉默的拿下馒头,抱着我,和二哥一起在门口等待。

直到黄昏,跑了一天的大哥什么也没吃,带着二哥在村子周围找人,带着哭腔的声音萦绕耳旁:“妈,你去哪里了,回来吧!”我扒着门框呆呆地看着哥哥们满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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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二哥义愤填膺地说起这一天,我的脑子里总会浮现出大哥幼时哭得脏兮兮的脸,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眸装着害怕、委屈和不知所措。

这是我记忆里大哥的第一张哭脸,默默的,悲伤却能传染给每一个人。


【2】

小孩子对人的情绪最为敏感,我能明显感觉到,从母亲出走那一天起,大哥就变了,他笑着对我,我却能看到他哭了。

没有了父母的庇佑,大哥被迫撑起这个破碎的家,学着照顾一个幼小的生命。

家里的杂面馒头、咸菜不适合我吃,奶粉是家中负担不起的奢侈品,为了养活我,大哥带着我跑遍村中产妇的家里,向人家厚着脸皮说几句好话,只求我能吃口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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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蹲在邻居家里的鸡圈旁边,帮忙打扫、拾蛋,换来施舍的鸡蛋好能冲水给我喝。

鸡蛋不能常常都有,大哥就打起了鸟蛋的主意,他长得干瘦,家中没出事前也是上蹿下跳的皮猴子,能徒手爬树。掏个鸟蛋对他来说没啥难度。

大哥下学就去树林里寻觅鸟蛋,一些低矮杈粗的树都被他掏过一遍,但为了喂饱我,再高、再细的树他也去爬,有次他差点没了性命。

大风天气他跑出家门掏鸟蛋,细细的杨树枝支撑不住他,狂风一推,他从高高的树顶摔了下去,下边看他“表演”的小孩儿们一哄而散,有个跑到我家朝我喊:“你哥摔死啦。”

后来我听大哥笑着说,下边的小孩都以为他摔死了,没人敢动他,他就像只死青蛙一样,四肢张开摊在地上,直到我哥自己醒来回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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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鸟蛋,大哥还喂我吃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青豆虫、蚱蜢、麻雀、青蛙都能捉来烤着吃。

母亲走了,家里没了劳力,大哥二哥两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照顾家里的田地,收成还不及别家的一半,交完公粮后连吃得都不够。

大哥这时候就开始琢磨着“做生意”,镇上有个冰棍厂,他利用周末和暑假批发推着自行车沿街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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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生意并不好,农村的孩子没有零花钱,父母也不会天天给孩子买冰棍。后来大哥学“精”了,哄着小孩们“以物换物”,一个鸡蛋就可以在大哥这里领到冰棍。

一个鸡蛋市场价3毛,一根冰棍批发价5分售卖1毛。小孩可以拿一个鸡蛋换两根冰棍,吃不下两根冰棍的小孩可以在大哥这里登记名字,下次可以报名字直接拿。

这样算下来平均每卖7根冰棍就能多赚4毛,还跟小孩子建立成长期售卖关系,销量一下子上去了,家里母鸡下的蛋不再拿去卖,而是给我和父亲吃,但大哥二哥从没吃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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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年春节前夕,下了一夜的鹅毛大雪,早上冷得刺骨,厚厚的雪被让人看着心生欢喜,衣衫破烂的大哥踩着雪水带着一篮子的鸡蛋去集上叫卖,想要换点钱割上一斤猪肉吃饺子。

但天实在太冷了,没有人去赶集,大哥从清晨站到傍晚,一个鸡蛋也没卖出去,身体冻僵的他迈不开步子回家,路面结冰,大哥滑倒在地,鸡蛋全被甩出去了,破碎的蛋壳混着雪水蛋液,凄凄惨惨了一地。

大哥没有哭,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收好烂鸡蛋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当天夜里,我们用烂鸡蛋包了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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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和我使坏在里头放了一枚硬币,让大哥吃到了,我拍着手喊:“大哥吃到钱饺喽,将来肯定发大财。”

大哥看着我们哭了,他嘴里的饺子还没咽下去,一行热泪滚到嘴边,鼻涕也流下来,哭得脸红脖子粗的,又脏又可笑。

这是大哥哭得最丑的一次,在春节的冬夜里,他闷闷的哭声惹得我和二哥也酸了眼眶。


【3】

寒来暑往,转眼间大哥都上初中两年了,他平日里只吃馒头泡水,还要趁着午休回家奔回家中给我和父亲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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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绷的生活勒得他喘不过气,虽然是个初中生,但还是瘦瘦小小的样子,只是见人就笑,看着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大哥常说我们一家受过太多好心人的帮助,没什么回报的,最起码笑一笑,让他们看着开心。

所以大哥的风评一贯好,老师、同学、邻居奶奶都喜欢他。

我也不是那个只会张着嘴等大哥喂饭的小孩了,我也懂得了看人眼色,潜意识里避免给大哥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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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上学忙就会把我送到隔壁的伯娘家里,伯娘家中有自己的孩子,我常常看着她们扑到伯娘怀里,变着法儿的要零嘴。

我那时看不懂,只会傻傻地坐在一边。后来才知道,那叫“撒娇”,有娘的人才能撒娇,我亲娘抛弃了我,养母跑了,我找不到人撒娇,大哥也一样。

但我们还有父亲,虽然他一犯病就会变成疯子,但他清醒的时候也可以称为“慈父”,他会沉默的在地里拼命干活,看向我们仨的眼神中不时闪过愧疚。

有一个大人陪在我们三个小孩子身边,这个家就是有支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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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父亲自认是累赘,所以当一次疯病过去后,清醒的父亲想到了“死”。

但是大哥不同意,我们兄妹三个跪在父亲面前,“爸,儿子什么都懂,您不爱惜自己也心疼心疼儿子吧,你没了家也就没了啊!”大哥的话唤起了父亲生的意志。

但现实是残酷的,父亲犯病越发频繁,家里被砸得一干二净,治病的药钱也是一笔凑不出来的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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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般无奈下,大哥决定辍学在家照顾父亲和我,让二哥去上学。那几天我是过得很开心,因为头发剪了,衣服换了,我变成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虱子也不会咬我了。

大哥的初中老师在一天晚上找到家里,她劝大哥去上学,她给沉默的大哥讲了一个王子的故事,大哥听着听着就哭了。

故事我听不懂,大哥告诉我是《王子落难记》。直到我上了初中后,学到了这篇课文,方才意识到大哥的嚎啕大哭里是满满的不甘和不舍。

“凡是人间的灾难,无论落到谁头上,谁都得受着,而且都受得了——只要他不死”。王子经历磨难说出的这一句话,一直激励着大哥咬牙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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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哭过一场后,我从大哥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认输”的倔强,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过不上学的念头,即使中途辍学也会想尽办法重回学校。


【4】

大哥的高中可以称得上“七零八落”,他中间退学两次、复读一年。三年高中他上了五年,其间的艰难匪夷所思。

高中远在县城,大哥不能像初中那样中午还能回家做饭,但让我和父亲呆在一块他也不放心,于是,大哥便将我带在身边,住在校外的一间月租几十块的简陋租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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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上课,我在校园里自己玩耍,有时数蚂蚁有时去捡瓶子,夏天的晚风很舒服,我睡在瓷砖铺成的台阶上,大哥下学后会将我抱回家。

大哥是班长,班里的垃圾被他包揽了,其他班级的垃圾他也能插上手,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收垃圾,也养成了捡瓶子和纸箱子的习惯。

为了挣够学费,大哥四处给人家打工,但用童工的人不多,大哥又太过瘦小,所以这条路走不通了,大哥又干起了“老本行”——售卖东西。

一开始是买笔芯,大哥省下路费和店铺租金,买得比门市便宜很多,他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去推销,时间长了竟然垄断了中学的生意,一些外校的学生都会来大哥这里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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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做生意很有一套,他对商机很敏感,学校一停电他就立马跑去批发蜡烛,在晚自习推销;高年级换教材的消息刚传出来,他就能立马打听出需要的资料,坐车去外地进书。

大哥虽然为了挣钱使尽各种手段,但他身上从未沾染过铜臭味,买书他挣了2万,但大头都分给帮他卖书的同伴,交完学费,剩下的2000块钱全给了医院。

大哥和我在县城艰难的生活,二哥在乡里边上学边照顾父亲,大概是生活太苦,二哥选择了逃跑。

他独自到外县的砖瓦厂里打工,一天四块钱,大哥劝他回去上学。但二哥也有了自尊心,他拒绝回到这个充满磨难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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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尊重二哥,不再干涉他的决定,从此我和父亲、大哥三个人相依为命,一直到大哥上大学。

大哥上大学后我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我跟在他的身边一起在湖南上学,大哥有充足的时间去发挥他的营销头脑。

大哥是真正的成年人了,他可以自由地、平等地在社会上打工挣钱跑业务。大学期间他成了步步高复读机、电子词典和丁家宜化妆品在怀化学院的总经销。

钱不再成为绊脚石,有时候只因一个身份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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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004年,大哥陪我在学校的操场上玩耍,怀化学院校报的两个同学走上前来打招呼,他们对大哥带着我上大学这件事感到很好奇。

我和大哥的故事就这样被刊在报纸上,随后当地电视台也派人带着摄影机来采访了。

“洪战辉带妹上学”被各大报纸报道、转载,记者成了我“最熟悉的陌生人”。

2005年,大哥被评为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之一。

16年前,那个洪战辉上大学都要带在身边的“弃婴”,如今怎样了?

出名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其实是“累赘”,有人夸我们坚强勇敢,有人骂我们惺惺作态,有人可怜我们慷慨解囊。

但这一切都是“不必要”,因为最大的苦难已经过去,我们可以靠自己做一个“普通人”。

但出名也有好处,离家10年的母亲和杳无音讯的二哥在大哥出名的那一年回来了,破镜重圆,这个家终归是“完整”了。

16年前,那个洪战辉上大学都要带在身边的“弃婴”,如今怎样了?

喧哗终究是一瞬,平静才是永恒,我们一家人安然生活在人世间,大哥二哥都能挣钱了,家里有母亲操持,我只要按部就班地上学就好。

岁月回首,我是被遗弃的婴孩,大哥就是衔我进窝的老狼,苦难没能阻止他喂养我的双手,从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大哥一直陪在我身边。

即使现在的我们都有了各自幸福的小家庭,但大哥仍是我最信赖、最敬佩的人,每当我遭遇坎坷,第一想到的就是大哥。

16年前,那个洪战辉上大学都要带在身边的“弃婴”,如今怎样了?

苦难坏招使尽也没能让他跪下,直面的恶意也磨不尽他的善良。

再草根的生命,也能发出炫目的光彩。

所以,世上正在受苦孩子们咬紧牙吧,会挺过去的!要相信磨难过后的人生会璀璨!


. END .

【文| 雨晴】

【编辑| 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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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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