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家长”

“我不是家长”

“你是不是有病哇”，我那十五岁的儿子直着脖子对我大喊大叫。这是一天中他第三次对我这样说。开始我原谅他了，觉得这不过是他口头禅，发发脾气，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第二次好像是我劝他吃中午剩下的排骨，肉之类的我从来不吃新鲜的，总想下一顿热给他吃，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地加热，原来红灿灿的排骨也变得索然无味。后来我只好皱着眉头吃掉。妈妈是什么呢？妈妈就是垃圾桶，孩子不爱吃的东西她统统接纳，她爱吃吗？不，可是，她是经过艰难困苦的，她知道食物的宝贵。妈妈的胃是弹簧做的，可饥可饿的，好吃的儿子狼吞虎咽地全部吃掉，做少了，妈妈只好饿肚子，做多了，儿子吃不完，妈妈照单全收。可妈妈的心意他懂吗？他皱着眉头说，我压根不爱吃剩菜。我刚起了个头说，那时候你姐姐……，他突然粗暴地打断我的话说，又来了，好吧，我吃剩菜，不要啰嗦了。他勉强夹起一块剩排骨啪地扔进碗里，送到嘴边，如同嚼蜡。

他又提起前天我让他在补习班吃午餐的事情，正色地说，以后，加重语气，以后不要做一些未经过我同意的事情，否则后果……，他似笑非笑。提起这订餐的事情，我不由得生气。起先爸爸征求他意见，省的天热他来回跑，路上不安全，他并没有反对，只是淡淡的。我就给他交了一星期的午餐费，一餐十五元。谁知第一天放学，老师打电话说他趁老师不注意偷偷跑了。我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追回家，他悠哉悠哉地说，谁让你们当我家的，我不愿意一中午呆在那里。我恨恨地说，那你为什么不给老师明说。他故作轻松地说，谁主张谁撤销，有我什么事情。你到底在不在补习班吃饭?我再问一句。不吃，不吃。他重复着，像是被人按了重复键的收音机。我当即给老师打了电话，解释一番，并重申他从此不在那吃午餐。

第二天老师好像忘记了，又在群里找我说我家孩子又回家了，并且放学点名他并没有说不吃的。我有点恼火，提醒老师昨天告诉他孩子取消订午餐了，孩子胆怯，不干当面告知老师。老师有点不高兴，我只好一再道歉，解释孩子任性，我们大人初衷是愿意他在老师那吃午餐休息的。

他又提起这档子事情，我不由得恼羞成怒，说你以为这样不负责任放别人杨板桥，很得意是不是，让老师对家长有意见，对你这个学生会有好感。要是我，尽管不乐意，我也会吃一星期下个礼拜取消。十五元钱，你觉得白白扔了不可惜，是吗？快递员送一个外卖多少钱，他得跑多少趟才挣得回来十五块。你算算看。若是我们父母听你摆布，你从今以后你当家长好不好。再有我不允许你再骂妈妈神经病，以前是你中考，压力大，可以容忍你一时，不代表我忍你一辈子。你不愿意在老师那吃，你就在路上跑，不要叫唤，逢到刮风下雨，堵车迟到，你自己拿捏好。妈妈自己是医生，都不知道自己有病，你说我有病，你给我拿药吃。若非要说妈妈有病，病名只能爱子病，这种病每个家长都会得，而且都病得不轻。

他一时哑然了。正在这是，电话铃响了，又是某教育机构招生的骚扰电话，话筒那头谦恭有礼地说:“喂，是家长吗？”我没好气地回答:“你打错了，我不是家长”，然后挂断了电话。

儿子脸涨立刻得通红，羞愧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