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狂欢、北放牧,浅谈荷兰有趣的南北差异与多元文化

荷兰南北的差异除了有地理因素外,更有来自宗教分立与多元语言的影响。本文将通过荷兰一南一北两个省份的对照—东南的林堡省(Limburg),与西北的菲仕兰省(Friesland)—来浅谈荷兰的南北差异与地域主义,并看看荷兰是如何因应由于历史与宗教因素所创造出的多元语境。

南狂欢、北放牧,浅谈荷兰有趣的南北差异与多元文化


狂欢的南方

每年约于二月在荷兰南部被称为「河以南」(onder de grote rivieren)区域所举行的「嘉年华会」(Carnivals),是南方标榜其地域特性的重要庆典,其中又以林堡省省会马斯垂克(Maastricht)所举行的最为著名。这个原本为一欧陆民俗节庆的活动,后来被天主教教会吸收,并在标示大斋期(Lent)开始的圣灰星期三(Ash Wednesday)之前,连续举行三天。嘉年华会原是为了让民众能在长达四十天的斋戒前,趁机大吃大喝一番,但如今节庆的宗教气氛淡了,其核心更多围绕在翻转社会既定结构的扮装表演上。「马斯垂克」在这时也会暂时以当地方言—Mestreech—被称呼。

对南方城市这么重要的庆典,在荷兰西北方的大城市里,像是阿姆斯特丹、鹿特丹等,却毫无感受。他们甚至认为这只是南方「天主教徒做的坏事」。荷兰以「庆祝嘉年华会」与「不庆祝嘉年华会」所做的南北区域划分,可至少溯源到五百多年前。当宗教改革最终促使新教教派的创立后,当时的低地国家(亦即现今的荷兰和比利时),便逐渐区分出以新教信仰为主的北方(荷兰),与以天主教信仰为主的南方(比利时)。

南狂欢、北放牧,浅谈荷兰有趣的南北差异与多元文化

位于荷兰国境之南的林堡省,东与德国接壤,南与比利时相邻,省内以天主教为主要信仰,本身极具有国境之交独特的魅力。荷语、德语、比利时腔的荷兰语,加上林堡省当地讲的林堡语,更让人在漫步马斯垂克街头时,多了一份多语纷呈的国际化感受。而在这里的荷兰人,在国家认同上更是弹性到说换就换。

2016年在荷兰国家足球队以2-3输给捷克队,无缘晋级欧洲杯踢球后,有位无法眼睁睁看着足球热商机在眼前流逝的酒吧老板,于是突发奇想,申请改换国界线,将酒吧插上比利时国旗,为晋级比赛的比利时队加油!这家位于马斯垂克市,名叫Café de Pepel的小酒吧,距离荷比边境只有200米,隔壁是比利时的里姆斯特市(Riemst)。为了让邻国比利时人能正大光明来这里喝啤酒看足球,这家酒吧老板在欧足杯前夕,向里姆斯特市市长申请,将象征性的国界碑往酒馆方向移动200米,放到了自家门前。而这一小块荷兰领土,也就在2016年欧洲杯踢球期间,暂时成为比利时领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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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fé de Pepel酒吧老板在世界杯期间改换国界


荷兰南北区域的差异也反映在语言上。根据语言学家哈根和吉斯伯格的研究,在荷兰「河之北」的地区,当人们发荷兰语中的g时,音较「硬」,而在「河之南」地区,发g时,音较「软」。整体来说,「河之南」地区的居民所说的标准荷兰语,听起来更悠扬,像唱歌一般。也因此,马斯垂克大学的语言人类学家萝特.提森在她一篇关于《模糊的林堡性》的论文中便呼吁:

「我们有必要重新关注像是林堡省这些周边地区,地域归属感如何以较小的规模形成。我认为荷兰的多元文化社会不是,也不应该只是(后)移民问题。…我的研究强调,区域的差异与跨地方的流离失所感,可能是与国家认同一样重要的议题。」

除了林堡省外,在荷兰几乎与国家认同一样重要的地域主义,表现最强烈的莫过于北方的菲仕兰省(Friesland)。

放牧的北方

荷兰这个不到4.1万平方公里的西欧小国,却拥有许多世界的顶尖企业与知名品牌。常被误认为是美国啤酒的「喜力」、「飞利浦」、ING,以及「壳牌石油」等,都名列其中。此外,还有许多人自小喝到大,由荷兰皇家菲仕兰公司所生产的「菲仕兰牛奶」。

「啥?『菲仕兰』原来是荷兰的啊?我还以为是新西兰西兰呢!」

这是许多朋友在听到「菲仕兰牛奶」原来源自荷兰后常见的反应。但「菲仕兰牛奶来自荷兰」这样的说法,却可能得不到菲仕兰省(Friesland)居民的认同。作为荷兰北部一个以畜牧业为主的省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菲仕兰省很像是生活在荷兰这个大家庭中,为追求更多主体性,而不时闹着要离家出走的青少年。这由1962年菲仕兰民族党 [西菲仕兰语]的成立,以及其主要诉求为希望给予菲仕兰省更多的自治空间,并对西菲仕兰语予以保护与认可这一点上可以看出。

四处望去皆为绿草茵茵之田园景观的菲仕兰省,是荷兰人口密度最低的省份,在当代除了以生产优质的牛奶著名外,在历史上更曾有法兰克人、荷兰人、佛莱明人撒克逊人、瓦隆人等不同人种到此居住开发,因此在当地留下多到数不清的语言与方言。在今年当选为「欧洲文化首都」的荷兰城市吕伐登(Leeuwarden),是菲仕兰省省会,也是欧洲,甚至是全世界的大城市中,在史上名字写法经历过最多变化的城市。

根据金氏世界纪录,吕伐登自十世纪起迄今,在名字的写法上便有惊人的225种变形。吕伐登百名城市的形成,不仅有其地理、历史的因素,更重要的还有语言的变量。根据吕伐登历史中心城市史学家亨克.奥莱的说法, 「在1804年前,这个城市名还没有正式的书写形式,每个人各以他们习惯的发音方法来拼写。你可以写Ljouwerd或是Ljouwert,因为结尾的d和t的发音是一样的。或是写成Lyouwerd、Ljouwerd 或 Liouwerd,因为它们念起来也是一模一样的发音。」

由于该地存在丰富的语言与方言,除了荷兰语的写法Leeuwarden、菲仕兰语的写法Ljouwerd外,还有透过该城特有方言Liwwadders所写的Leewwadden 与Liwwadden。让情况更复杂的是,在历史上,许多学者以拉丁语称其为Leovardia,而现在在菲仕兰省的其他地区,还以Luwt来称呼它。此外,加上语音的变体,让该城市名字的拼法因此暴增。

南狂欢、北放牧,浅谈荷兰有趣的南北差异与多元文化

获得金氏世界纪录的城市名字:吕伐登

作为荷兰十二个省份中,唯一受到荷兰政府认可,具有自身语言的菲仕兰省,在保护省内54.3%的居民所说的西菲仕兰语上,可谓不遗余力。西菲仕兰语不仅是与标准荷兰语并行的官方语言,更是国小到高中学校教育中的必修课程。居住在菲仕兰省的父母,在孩子出生时,会收到一份政府关于如何教导孩子说西菲仕兰语的「语言包」。而该省政府更在各个领域鼓励以西菲仕兰语进行的艺术创作、学术研究与语言教育。菲仕兰人不仅以其畅销全球的优质奶制品自豪,更深深以身为菲仕兰人为傲。

谁来敲敲门?

任何国家、地区的边缘社群都可能需要在语言、文化与资源上,面临如何敲开与主流社会/政体沟通的大门,彼此斡旋、协商并取得平衡发展的问题。荷兰南北的差异在突显普世皆存的地域主义之余,也同时展现其南方边境灵活的认同归属,北方省份与主流社会兼容并蓄的语言政策,以及宗教与历史在形塑当代荷兰社会版图上的深远影响。

荷兰虽不真的过万圣节,但这里却不乏挨家挨户的「敲门」传统。在荷兰中部小镇里,来敲敲门的除了家人、朋友和快递外,可能还有:想帮忙铲雪并赚点小零用钱的邻居孩子、各式各样的募款单位、宣传上帝福音的教会团体、开小车兜售有机水果的果农…等。这些家门口的意外访客,是不论在荷兰南部、北部或中部的小镇中,都能看到的一种超越地域主义的小镇风情。我很好奇,下一次来敲门的,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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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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