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聪：桂花开了

我办公室门前，对过去是学校的厨房，两者之间有一方小花园，花园里植了一株缅桂。立了春，缅桂的叶子生出来，最初的时候是嫩绿，带些鹅黄，看上去有一种温馨和可爱。到了四、五月，缅桂叶片变得厚实，绿中泛出黑色。我知道，缅桂进入了青春期，正在孕育，一年里最美好的时节就要到来。

我从办公室去教室里，经过树下，情不自禁，总要抬起头来，仰望缅桂。风儿轻轻地吹过，扑面而来的是一树青青的颜色。无论青色，无论绿色，她们都是生命的律动，更何况青也是绿，绿也是青，青绿一家。没有看见桂花开，那就等待，三月完了，四月，到了端午节前后，桂花就开了。缕缕芬芳飘进办公室来，把一间屋子装得满满的。缅桂花开，弥漫在整个校园里，飘逸到村中的长街短巷。

繁枝密叶，这个词语用来形容缅桂，是再恰当不过的了。我在缅桂树下读书，或是闲坐休憩，有时抬起头，希望着能看见一丝太阳的明亮，没有啊，被树叶遮挡得严严实实。我还曾有一个诗意般的幻想，夜晚在树下看星光，那是浪漫的事情，可，不可能了，缅桂树太繁盛了，叶片太稠密了，稠密得像一个绿色帐篷，透不下一点光来。

只是在这一枝又一枝，一片又一片的树上，却源源不绝地生出美丽来。五月，桂花开，这算得上是第一份美丽。叶柄的地方长出素色的芽，逐渐裂开成花。一朵两朵，许许多多朵，数也数不清，如雪如玉。缅桂花虽不像牡丹那样富丽，但却浑身透出清雅和高洁来。她不属于皇家园林那支谱系，但却是寻常人家庭院里的新宠。

桂子花开，十里飘香。黄鹂鸟嗅到了，她们你追我赶飞来落在缅桂的枝叶间，先是在空隙里上下左右串一会，然后放开歌喉，滴哩哩地唱歌。于是啊，我的办公室不但弥漫在花香里，还弥漫在鸟歌里，弥漫在温馨里，这是第二份美丽。

我们这里是没有“摇花乐”的。桂花开了，桂花谢了，全是花们的自由。风吹雨淋，桂花落到水泥地上来，几个女学生见了，她们生出惋惜，把桂花一朵朵捡拾起来，用报纸包好，放到我的窗台上，晾着。写张纸条告诉老师，留给老师泡茶喝。这是比桂花更香的一份情谊，一份美丽，我领下。桂花开了，一切都变得那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