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嘉州：乐山曾经出人意料的惊艳（3）

（3）乐山曾经是全国的金融中心

乐山曾经是全国的金融中心这一命题，这是此前对古代乐山从来没有过的定位，是对古代乐山曾经辉煌的历史的确认，具有十分突出破性的肯定结论。

这样的结论和定位是有确凿的历史事实和文献记载的。

司马迁《史记·佞幸列传》（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记载：邓通，蜀郡南安人也。以濯船为黄头郎。孝文帝梦欲上天，不能，有一黄头郎从后推之上天，顾见其衣裻带后穿。觉而之渐台，以梦中阴目求推者郎，即见邓通，其衣后穿，梦中所见也。召问其名姓，姓邓氏，名通，文帝说焉，尊幸之日异。通亦愿谨，不好外交，虽赐洗沐，不欲出。于是文帝赏赐通巨万以十数，官至上大夫。文帝时时如邓通家游戏。然邓通无他能，不能有所荐士，独自谨其身以媚上而已。”

邓通深得汉文帝喜欢，却被文武大臣们讨厌。汉文帝要提拔邓通的时候，文武大臣没有一个站出来推荐他。汉文帝很想不通，为什么没有大臣喜欢邓通呢？

有一天，文帝命令许负为邓通相面。许负说：“邓通的命不好，最好会穷困潦倒，饥饿而死。”

汉文帝不相信许负的话，心里想，有我赏赐和帮助，邓通怎么可能饿死呢？

这个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钱币流通，国内经济一片混乱，各地交给朝廷的税金也是五花八门。有交金银的，有交钱币的，有交粮食的，甚至还有交酒和肉的。

汉文帝早就对汉朝的钱币乱象有所考虑。汉初铸造的铜币比较轻，重三株，后来越来越轻，三铢钱的弊端越来越明显。

其实，汉朝的货币危机源自于朝廷放任民间私自铸钱的政策，本来是想加速货币流通，改善财政收入。

可是这项政策的弊端远远超过利处，钱本来用铜铸造，但铸币者掺杂了价值低的铅和铁之类的金属，货币渐渐的贬值，民间的经济逐渐紊乱，许多人趁此机会铸造货币发财。诸侯们纷纷都开挖矿山铸造铜币，吴王刘濞凭借铜矿铸币富比天子，他也因此有发动“七王之乱”的底气，危害到汉王朝的生死存亡。另外，由于连年征战耗资巨大，积累的财富逐渐用完，财政危机已经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

邓通是汉文帝最信任，又最想帮他发财的人。于是，汉文帝将邓通家乡附近的大小铜山都赏赐给他，准许他铸钱，独立发行钱币。

邓通被文帝赏赐了家乡的大小铜山用来铸钱的消息传到老家后，亲朋邻里奔走相告。邓通的父亲年已古稀，他十分感念皇上的恩德，带领几个女儿和女婿，雇工匠采铜、烧炭、铸钱。他们严格遵照邓通的嘱咐，每一个钱都要精工细作，又从不在铸钱时掺杂铅、铁而取巧谋利，因而制作出的邓通钱光泽亮，分量足，厚薄匀，质地纯。上自王公大臣，中至豪商巨贾，下到贩夫走卒，无不喜爱邓通钱。邓通钱以质地优良取胜，又得到各地拥戴，邓通所铸的钱币很快就全国流通开来，占据了全国半数以上的流通量。一时间里，朝野间便都认可”邓氏钱布天下”的事实。

“邓氏钱布天下”，换句话说，就是汉文帝所拥有的地盘用的多数都是邓通所铸的钱币。这实际就是受汉文帝委托在行使国家权利，作为全国的金融中心在发挥作用。

在对待邓通这个人的问题上，多数人都跟着司马迁《史记》：“通亦愿谨，不好外交”；“然邓通无他能，不能有所荐士，独自谨其身以媚上而已”，把邓通看成奸佞，以为不耻于人类。

从历史事实来看，邓通的确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没有做过什么正义之事。然而，放下他的人品和阿谀奉承的事不谈。邓通仅仅是“铸钱币，布天下”，就足以流芳百世。因为在汉文帝的支持下，他开先河的制定了钱币收归国家统一掌管的金融体制。时至今日，这一体制沿用了两千多年，仍然发挥着巨大作用。

汉文帝赐给邓通的铜山，在今天的雅安市荥经县严道镇。严道，古县名，秦置。《华阳国志》有这样的记载：“始皇灭楚，徙严王之族以实其地，故名。县境有铜山，西汉文帝时邓通铸钱于此。西晋属汉嘉郡。永嘉后废。”

因为大渡河流域也产铜，有运输方便，邓通是南安人，他铸币的大本营就在南安城内。他具体铸币的地点，有雅安荥经县（严道县）、雅安名山县、眉山市洪雅瓦屋山的钱窝子、峨边县新场乡梭登岩、乐山沙湾区铜街子、市中区辜李坝。所有钱币统一在南安过检后，不再通过朝廷审验，直接通过陆路水路，发行各地。

由此看来，这一时期，说南安（今乐山）是全国最大的金融中心是完全真实可信的。

在这里，我们还要补充一个小话题，关于邓通的结局。邓通是不是就如许负给邓通算命所说的那样，因穷困潦倒，饥饿而死的呢？

后来的事情是这样的：文帝患痈，因感念他的宠爱与恩德，邓通常为其吸吮患处。文帝闷闷不乐地问邓通：“天下谁最爱我呢？”邓通答：“应该没有比太子更爱您的了。”

后来太子进宫问候文帝的病情，文帝要他吸吮患处。太子吸时却面露难色，事后听说邓通经常为皇上吮痈，心里感到惭愧，却也因此而怨恨他了。

几年后文帝死，太子即位，这就是景帝。景帝一即位，首先便把邓通革职，追夺铜山，并没收他的所有家产。可怜的邓通，落难之后竟然没有任何人敢帮助他，只能乞丐一样的四处流浪。在寒冷的冬天，他身无分文，冻死在街头。这个结局，正好应了许负算命时所说的话。一个字：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