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小山村一一秀水

美丽的小山村一一秀水

在童年的世界里，每到清明时节，最怕也最兴奋的就是去秀水杭家冲给我光前公扫坟祭祖。对一件一年只做一次的事情，为什么在心情上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呢？因为人小，他上下要走十来里山路，不是上界就是下坡，实在太累了。可虽然有点劳累，但又不妨尽享一路美景，又觉得很兴奋。

从院子里出发，沿着塘径上的铜鼓石路到黄土岭，大路忽然一转，继而爬坡翻过豹子山，过八带地。爬上焦嘴坳，这里修有一凉亭，亭子外边有两块天然的大花岗岩。来回走动纳凉歇汗的人，夏天可以坐在花岗岩上，凉冰冰的，很舒服。旁边还一口山泉，可以冲冲凉，解解渴。

再沿着一条镶嵌着花岗岩，一米四五来宽，弯弯曲曲的沿溪小道行走四百来米，前面就是风景如画的驼背树。一孔石拱桥，桥下一弯碧绿的溪水，拱桥上攀附的藤蔓倒影深潭。桥上一棵几人合抱的驼背古树，微风吹拂着树叶，穿过桥头的凉亭，嗖嗖而去。

伴随一路沿江的稻田，经过五棵杉树，至老拱桥，老拱桥也是一座石拱桥，是上通洪江，下行武岗的官马大路。去秀水从此分路，沿溪随左走，至王家冲口口边，呷亏的时候开始了，再往右走，从姜畦里一直行上爬，连续爬三四里后，到土地堂已经气喘吁吁，到大枞树已经大汗淋淋。

一棵矗立在山顶，几人合抱没有尾巴的枞树，枝叶遮天蔽日百十平米，一到夏天，只听风声阵阵，凉风习习，过往行小憩一会，汗水和疲惫全无。因生长在路旁，时不时有些好事之人，偷偷地用斧子来砍些松树回去照泥鳅。这里两边都是下坡或上坡，人爬累了，太需要在这里休息了。如果没有这棵枞树遮阴避雨，就是个光秃秃的山头。说来也奇怪，有的人砍，就有人保护，看到砍多了，就又在枞树脚下垒石块填土围起来，直到最后围了一人来高，连爬上去坐都非常吃力。

往前走，又下坡了，山脚下有一座庵堂，在我的印象里，就没听见过这里的晨钟暮鼓。唯一记得在高小读书时，在展览的“四清”工作忆苦思甜展览馆上，通过几个会绘画的老师，把秀水庵堂里的路连，在旧社会讨米要饭时的悲惨情况，用图画的形式描绘出来，一排排地挂在完小大礼堂墙壁的四周，让我们去体会旧社会的苦难和黑暗。也让我们去感受新社会的幸福和光荣。所以，我记得了有个穷苦人家出身的路连，住在秀水庵堂里，也就才知道这里过去是庵堂。

走完庵堂的下坡路，在我们同龄人的记忆里，一眼就会看到千宗老爷的窨子屋。可惜他毁于二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火，他建筑在整个秀水屋场最显眼的位置。高高的封火墙，四角装饰精致的螯头，封火墙下四周用砖块砌成三线条的滚边，也用多种颜色装饰着，滚边下面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画，鱼儿遨游水底，古松垂枝迎风，兰花盛开朵朵，梅花争艳吐芳，翠竹高风亮节。遗憾的是，这都成了尘封的记忆，变成了飞扬的尘土，不可再回归现实。

秀水的房屋修建在小小的盘地之中，四周梯田层层，松竹葱葱郁郁，站立秀水的门楼前，不远处两峰合抱的水口山上，从峡谷中吹上来的风，会是参天古树摇曳，松涛阵阵。而正前方二百来米的山凼凼里，解放前晨钟暮鼓的庵堂，早已长出了草，也长出了数不尽楠竹。

屋前环绕着一条小溪，碧蓝晶莹的溪水，潺潺而流，川流不息，日夜奔腾。流经水口山下，因地势落差的高低，形成了多递次的小瀑布。如果你有胆量，能溯溪而上，你一定会被这些小景色所折服。一方水养一方人，也养育着这里的山山水水。

秀水人不只是生活在山清水秀之间，而且还称得上是人杰地灵之所。清朝未年有千宗老爷，家有良田数百亩，森林上千亩。虽然家大业大，但也喜欢乐捐好施，热爱公共事业。也因为人诙谐幽默，并留下许多风流笑话。

在这个院子不大，人口不多的小地方，用人口比例来计算，就八十年代以前的文化水准来衡量，这院子的文化底蕴还是很深厚。有一村民在八十年代中期，春节时在大门上写一对联，“改革开放好，农村气象新。”横批是“一年三硕士”。虽然对仗不大工整，可他内涵还是清楚，特别是横批他告诉众人，一年中他家考出了三个硕士生。在八十年代，这也是一个惊人的成绩了。还有就是八十年代，本县农业局派出三位留日学者，三位都是黄土矿人，而且秀水这小山村也占一位，直到现在全家还旅居日本哩。

年少时走到秀水就好似看到了希望，再沿着小溪，走两个山弯，穿过一片田垅，在树林中爬上一座山脊，方到达我们祭祖的目的地。只听长辈们说，在我公下葬时，还在路上吃了一餐中午饭哩！

过去的惧怕也好，兴奋也罢，都已经成为记忆。现在道路已经修通，开辆小车，骑辆摩托，到秀水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唯一感到失落的是，秀水的房子越来越少，居住的人也越来越少，大有弃梁园而不顾，另寻他方了。

2021.3.21.于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