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集宁旧事》(下部)连载——第三十章


长篇小说《集宁旧事》(下部)连载——第三十章

作者 林艾

刘喜安乘坐北京开往兰州的旅客列车前往阿拉善,当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颜色的时候,火车到达了乌达的三道坎车站。刘宴雄来信说乌达有发往吉兰泰盐场的客货两用火车,让他乘坐这趟车辆在乌吉线的本井车站下车,然后再搭乘拉煤汽车直接来知青点。这比在银川下火车,然后乘坐客车到达巴彦浩特,再换成汽车前往知青点方便得多。

开往吉兰泰盐场的火车前边挂了七八节货运车匹,后边拉着一节客车厢,由于吉兰泰盐场与乌达的客源比较少,客车厢主要供铁路工人上下班所用,空荡荡的车厢内只有十几个人。前方的铁路不时被风沙淹没,火车的速度比拖拉机快不了多少。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刘喜安的情绪,沿途不时遥望窗外的景色,内蒙古高原西部和东部的地貌几乎一个样,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稀稀拉拉的树木。铁路右侧的乌兰布和沙漠,黄沙漫漫。铁路左侧可以望见贺兰山余脉,深褐色的大山没有多少植被。想必刘宴雄大哥那里也好不了多少。

本井车站只是乌达至吉兰泰盐场中途的一处火车零时停靠站,车站除了部分铁路工人和家属,没有任何人居住。只因为本井车站建有一条长达二三百米的站台,这个等外小站逐渐热闹起来。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内蒙古中西部新建了不少中小化肥厂,贺兰山出产优质无烟煤,化肥厂的车队便驻扎在红旗大队北边、兵团撤离后遗留的几排砖瓦房内,每天从贺兰山往本井车站运送煤炭,然后再装上火车运往内蒙古中西部的各个化肥厂。

刘喜安下了火车,正赶上两辆汽车卸煤,他对一个青年师傅说想搭车前往半道上的知青点,人家痛快答应了。这里距贺兰山煤矿大约六七十公里,离知青点也就四十多公里。汽车在半沙漠地域颠簸前行,路旁不时有人拿着铁锹清理路上的黄沙。刘喜安知道这些流沙如果不及时清理就会淹没道路,他问司机是什么地方人?

开车的小伙子说:“察右前旗化肥厂,你来这个荒芜人烟的地方干什么?”

刘喜安回答:“我是集宁人。不过,我在锡盟兵团落户,这次前来参加大哥婚礼,他就在贺兰山下的知青点。”

“这我知道,知青经常搭乘拉煤车辆,我跟他们熟悉。”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双方又是同龄人,两人的话题逐渐多了起来。“你叫我小张好了,我有个同学七一年去了锡盟兵团,七二年的一场大火要了他的命,真不幸。”

“他叫什么名字?”刘喜安急切地问道。

“安喜凡,胖墩,个头不算高。”

“我们一个连队,又是集宁老乡,哪能不认识?”

“安喜凡烧成了啥样,当时就死了吗?”

“他的头发、眉毛都烧光了,当时就没气了。更多人因烟熏缺氧死亡,几乎没法分辨张、王、李、赵,只能从他们戴着的手表,穿着的鞋子等遗留物品辨认。然后在他们的身上贴上纸条,写上名字,装进棺材再编号。因为时间急,棺材都没来得及上油漆,便埋葬了。”刘喜安讲的比较详细,不像在集宁回答死者父亲那样,以免刺激他们的身心。

“为什么要匆匆忙忙地埋掉呢?安喜凡的父亲没有见到儿子的遗容吗?”小张不解地问道。

“都烧成这样了,怕家属看见受不了。”刘喜安说的是实话,呲牙咧嘴的样子,亲人还是不看为好。

“我那个同学真可怜,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父母见了我们不言语。”

“我回到家里,许多失去儿女的家长问起这事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么说,你也参加救火了。”

“手背上的这些疤痕就是那场大火留下的,集宁烧死十七个,察右前旗烧死一个,三连是重灾区。”

小张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好珍惜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兵团就要撤销了,大部分人忙着返城。今后干啥,我心里也没数。”刘喜安声色黯然地说着。

前方出现了几排红砖瓦房子。小张说:“兵团撤离以后这里就成了临河、卓资、丰镇、前旗五六家化肥厂车队的驻地。”

“这比我们锡盟兵团的条件好多了。”刘喜安看见院内停放着不少大货车,还有人员出出进进,给荒凉的大漠增色不少。只是把一个团的人马安扎在荒无人烟的大漠边缘喝西北风呀?锡林郭勒那边不管怎么说还有大片的草场可用于耕种。看来撤销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势在必行。

汽车没在车队驻地停车,直接前往煤矿,装上煤炭返回驻地吃过午饭,再将煤炭送到本井车站。司机起早贪黑一天能拉两三趟,拉一趟补助两块钱,司机愿意多拉快跑。


不知不觉中汽车到了贺兰山下知青点附近的交叉路口,两个同龄人已经成为了知己。分别时小张对刘喜安说:“明天厂部前来慰问,晚上还放映电影,你来我们驻地看看,吃住都没问题。明天下午五点钟,我在这个路口等你。”

刘喜安点了点头说:“我要是有事也来告诉你。”

拉煤大货车风尘仆仆的远去了,刘喜安便向山坡附近的知青点走去。周围到处都是耕种的田地,麦子正在拔穗,玉米长到了两尺多高,西瓜也有鸡蛋大小。这里与本井车站好像两个世界,沿途大漠无垠,黄沙漫漫。贺兰山下却像塞外江南,瓜果飘香。只是绿地面积太小,如果贺兰山有天然冰川,更利于开发建设。

刘喜安老远看见瓜地中间蹲着一个人,走过去打问是否认识刘宴雄?这个人一回头一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站了起来,“喜安,什么时候到的?”

刘喜安好不容易才认出是谁?“大哥,你变成一个老农了,要是半道相遇,打死我也不敢相认!”

刘宴雄上前给了喜安一拳,“你都长成大人了,只是口音还带儿时的腔调,怎么过来的?”

“按照信上所说,从乌达坐上乌吉线的火车,在本井车站下车,又搭上拉煤的汽车。”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真够意思,没有忘记你这个农民大哥。”

“你真跟农民一模一样,腿都罗圈了。”

“你也变成帅小伙了,谈上对象没有?”

“兵团都快撤销了,拿什么养活人家,再说我才多大呀?”

刘宴雄脸上露出了怪怪的笑容,这种表情有些当年红卫兵司令的模样。俩人说话间来到了知青点的排房,刘宴雄推开了一间房门大声喊道:“你看谁来了?”

“喜安。”贺赢馨一把将刘喜安拉住,“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赢馨姐。”刘喜安热情地叫了一声。

“叫嫂子,这个星期天就要给我当媳妇啦!”刘宴雄自豪地说着。

“大哥娶的是赢馨姐呀?”刘喜安高兴地叫了起来。

“怎么,她不能给我当媳妇呀?”

“能,能。你俩太般配了,只是没想到。”刘喜安挠着头皮说:“大哥信上也没说跟谁成家,我还以为娶的是当地媳妇呢?”

贺赢馨给刘喜安沏了一杯茶水,“你先歇着,我给做饭。”说过以后,洗了把手,开始揉面板上的一团面。

“你们自己做饭?”刘喜安又有些看不懂,还没办婚事儿就住到一块儿啦!

“以前知青在一个锅里搅稀粥,后来做饭的师傅雇不起,她们女的做,我们男的帮锅。女的嫌我们男的能吃,又分开了。婚期没几天了,干脆我俩一块儿开伙,她在女宿舍也住不了几天啦!”

午饭蒸馒头、凉拌土豆丝、素炒青菜、鸡蛋炒西红柿。刘宴雄还拿出一瓶二锅头,三个人吃的津津有味。双方各自谈了些兵团和知青点的情况,彼此感慨万分。一眨眼五六年过去了,真像刚刚分别一样,只是刘宴雄由红卫兵司令变成了地地道道的老农,刘喜安从流鼻涕的半大小子变成了帅小伙。

吃过午饭,刘喜安从内衣兜里掏出一摞人民币,“这是二百块钱,你妈给了一百五十块,我给搭上五十块,你妈让你们买一套新被褥。”

刘宴雄长长叹了口气没言声,贺赢馨接过钱说:“我让他给家里写封信,我们先在这里办,过年回家再办一回。他说什么也不肯,这下惹父母生气了吧。”

刘喜安说:“其实你妈这人挺好的,教书育人素质就是高。”

刘宴雄绷着脸说:“不靠他们,我们自己养活自己。”

“看你说的,难道还让喜安把钱拿回去,你想气死你爹呀!”贺赢馨沉下了脸,刘宴雄这才没了话音。

饭后,贺赢馨回女宿舍午休,弟兄两个喝了酒,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下午三点多钟刘宴雄要去上工,刘喜安随他去看看地里的庄稼。在黄沙漫漫的边缘地带,贺兰山下的滩涂地上,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植物。田间地头不时有人向刘宴雄点头,他骄傲地告诉大家,“这是我兄弟,代表家人参加婚礼。”人们都对这个年轻人投来羡慕的目光,集宁人一个比一个长得帅。

婚礼准备大后天举办,刘喜安在知青点无事可干,第二天下午五点前便在知青点的路口等候小张的拉煤车,片刻功夫汽车停在了身边。刘喜安上车伸出胳膊看了看手表说:“比火车都准时,不差一分钟。”

小张说:“我们天天在这条路上跑车,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油门硬点儿就赶过来了。”

知青点离车队驻地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说话之间就到了。刘喜安下车随小张进了屋,小张对其他几个同事们说:“这是我兵团同学的战友,从锡盟赶来参加他大哥的婚礼。”

常年在这里拉煤,整天看到的都是熟面孔,偶尔有个稀客,也能改变审美疲劳。更何况这个像电影演员一样的帅小伙,岂能拒之门外。

因为厂部来了慰问团,食堂改善伙食,炸油饼、猪肉土豆炖粉条。刘喜安好像又回到了兵团,只是人家这汽车队,比他们兵团的生活条件好多了。

吃过晚饭,太阳还有一竿子高。小张要往本井车站送煤,就让刘喜安在附近转转,滩地的植物很有看头,电影天黑以后才能放映。

刘喜安与修理工小李走出了驻地,前方不远处便是红旗大队,五六十户人家组成的半农半牧区,低洼处十几亩农田除了麦子还瓜果。小李说:“就像红旗水库一样,这个关隘流出来的雨水浇灌庄稼。乌兰布和沙漠气温比较高,贺兰山的雨水比较充足,这里不但小麦长势好,西瓜、华莱士也不错。你要是晚来一个月,瓜果就成熟了,带几个回去给家人尝尝,比蜜都甜。”

阿拉善地处祖国西部地区,晚上八点多钟太阳才不慌不忙地躲进了大漠下边。原兵团驻地的院子里坐满了观众,红旗大队的农牧民,附近地质勘探的队员,这里少有文化娱乐活动,能够看上一部新影片,真比过大年都红火热闹。

首先放映的彩色故事片《闪闪的红星》,影幕上一片南国风光,翠竹、茅草屋、映山红。青山绿水中讲述一个孩子参加革命的故事,虽然画面精致优美,音乐耳熟能详 ,但缺少白匪统治下的恐怖,又把一个儿童打造的无所不能,影片不是太感人。

随后上映谢晋导演的《春苗》由刚出茅庐的李秀明主演。女赤脚医生不辞辛苦,风里来,雨里去,为水乡的老百姓治理各种疑难病。春苗四处奔波,尽心尽力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和热血。虽然影片迎合了政治形势的需要,春苗更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高大完美的女神。但李秀明那火辣辣的大眼睛诠释着人物的感情,还是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多才多艺的谢晋在“文革”中,电影《舞台姐妹》刚刚受过批判,该影片的主题“认认真真演戏,清清白白做人”是宣扬资产阶级人性论。好在国家的政治环境一天比一天开明,随后谢晋导演的《天云山传奇》、《牧马人》、《高山下的花环》等故事片,获得了中国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从而奠定了谢晋在中国电影界的地位。

电影结束以后,刘喜安与小张住一个屋,另一个同事探家去了。厂部规定成家的每年两次探亲假,其余的在哪儿都是打光棍,多拉快跑还能为社会主义贡献力量。由于两个人还沉静在影片的氛围中,一点困意都没有,刘喜安就把自己对两部影片的看法讲述了一番。

小张问道:“你什么文化呀?”

刘喜安回答:“初中。”

“你说的真到位。我也看出来啦,就是表达不出来。”

“我爱看书,爱琢磨,话也比较多,说多了词汇自然就丰富了。”

“你真了不起,比我们厂长在千人大会上讲的都好。真可惜一块儿真金埋在沙石里啦。”

刘喜安“噗嗤”笑了一声,还没人这样夸奖过,一个穷兵团战士,能有什么出息?

“我们司机多数时间谈论的都是女人,好像离开女人没法活似的,跟你在一块儿能学到好多东西。”

“我可没那么大的作用?不过,多看些书还是有好处。遇事多思考,就会少犯错误。”

“你哥的婚礼哪一天举行?”

“后天。”

“那你明天也别回去,跟我去贺兰山煤矿转转。平常的话从你嘴里出来不一般,我还想听你再说些什么。”

大哥的婚礼总共才三桌酒席。知青们一桌,木仁苏木的牧民们两桌。有红旗大队的乌阿姨帮忙做饭,他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就答应与小张一块儿进山拉煤去。

第二天一大早,小张开着95马力解放牌大货车,刘喜安坐在了他的身旁,前往贺兰山区的煤矿。汽车没有往知青点方向行驶,而是顺着红旗大队前边的一条山沟钻了进去。这里根本没有路,是经过雨水的冲刷,车辆的碾压自然形成的路。

刘喜安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去煤矿吗,怎么开进山沟里啦?”

“我们经常去的是古拉本国营煤矿,今天带你去另一个煤矿开开眼。山沟的社办煤矿很多,到哪儿拉都行,司机只在秤单上签名就行了,内蒙古煤炭转运站一个月结一回账。”

前方一座不太高的山头挡住了去路,刘喜安正在思忖怎么过去。只见小张按了按喇叭,顺着只能通过一辆汽车的弯道开了进去,汽车左扭右拐,前轱辘上的挡泥板就要蹭在悬崖峭壁上,让人看着胆颤心惊。小张还是有惊无险地将车开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

刘喜安佩服地望着小张,“技术不错呀,开了几年啦?”

“三年,去年考取的驾照,如今还是实习驾驶员。厂部每个驾驶员分配一辆车。反正这里的路上没几个行人,出不了大事,就这样练出来啦。”小张说的很轻松,单从他的娃娃脸真看不出三年的驾龄,如此老道的行车技术。

小张继续说:“刚才咱们过来的地方叫九道弯,只能容下一辆车。如果对面来了车,轻车让重车,还得倒回去给重车让道,然后我们再过来。”

“真了不起。我们兵团汽车司机是最好的职业,出门乘坐人家的车,不是女的不搭理。”

小张笑了一声,“我们这里有句串话:三五八,三五八,不是大姑娘他不拉;三五九,三五九,不拉大姑娘他不走;三六零,三六零,拉上大姑娘球就硬。”

“你的车号呢?”

“三六零。”

刘喜安“噗嗤”又笑了一声。

“球不硬肯定生理有毛病,不过我可不想惹是生非。我非常珍惜这份职业,坚守好自己的阵地,可不能让别人抢了饭碗。生产化肥的车间碳氨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去年一个工人值夜班,管道泄露氨气把他给熏死了。别看这里多见石头少见人,汽车司机还是最好的职业。”

刘喜安觉得小张的人生态度不错,便接过了话头说:“男女事情不能太随便,我们兵团有个小天津,搞了七个女的,其中一个反口赖小天津强奸她,最后被判了七年徒刑。”

“别就想着好活的那一阵,人常说福祸总相连,到那时哭他妈都来不及了。”小张与刘喜安同样的观点。

两人说话间来到煤矿。装煤工人听见了汽车声音,扛着铁锹跑了过来。小张停下车上了车厢四个人,有活干的兴高采烈,腿脚慢的灰心丧气,装煤有收入,得到的和失去的心情大不相同。

趁着装煤的空档,刘喜安在煤矿附近转悠,他觉得贺兰山外围树木不太茂盛,越往里走森林越密集。如果时间充足,他真想爬上前方的那座大山,登高望远银川平原的浩瀚,滚滚的黄河号称祖国的母亲河,望不到边的稻田俗称塞外江南,贺兰山的自然风光一点儿都不比大兴安岭南麓的乌拉斯太林场逊色。

拉煤返回的路上更让刘喜安见证了贺兰山的粗狂凶猛。小张驾车顺着山沟往北行驶,蓝天万里无云,随着背后几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山上便流下了洪水。小张驾驶车辆加快了速度,河沟的水逐渐加宽加深。刘喜安从左侧的车窗伸出头,看见后边足有一米多高的浪头卷了过来。小张也从倒车镜看到了险情,但他还是不慌不忙地驾驶着车辆,汽车与洪水的浪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车辆又行驶了几公里,小张一下子把车开上了山坡的公路,洪水顺着山沟咆哮而去。

刘喜安激动地大喊大叫:“太刺激啦,比电影真实多了。你太伟大了,你的驾驶技术太高超了。”刘喜安还是第一次这样夸奖人,但他一点儿都没觉得话语的肉麻。

小张却平静地说:“这有什么了不起,贺兰山的天气经常这样,沙漠边缘晴空万里,山区却是风雨交加,我们经常和洪水赛跑,没有抛锚过一次。不过听当地老乡讲,兵团的车辆被水淹没过,洪水把拉煤车都冲翻了,驾驶员的尸体在几十里外的沙漠荒沟才找到。”

生死只是瞬间的事情,兵团那场大火谁也没想到会死那么多的人,遇事还是小心多余勇猛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刘喜安告诫小张切不可粗心大意,你的平安就是全家人的幸福。

车队食堂刚出锅的米饭堪比粽子都黏糊。刘喜安吃了两大碗白米饭。小张告诉他这是银川平原出产的稻米,刘喜安这才知道全中国的大米塞上江南第一。

晚上的电影重复着昨夜的程序,虽然观众人数不少,但大部分人看过了一回,再看便少了新鲜、期盼和激动。部分司机在车库换弓子板,焊水箱。车辆每天行驶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极容易损坏部件,连夜维修也好多拉快跑。

第二天刘喜安依依不舍的告别小张回到了知青点,大哥的婚礼结束就要返回兵团。这里再好也不是他的家,集宁是他的家吗?好像也不是。孩子一旦长大成人,就像放飞的风筝越远越好。兵团才是他真正的家,如今这个家就要散了,他又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他真不知道该投奔哪里?

中午大哥的酒席简朴热烈,婚礼由孟克主任主持。“这是我们苏木知青点的第一对新人结婚,我代表全体牧民祝福新婚夫妇喜结良缘,早生贵子。知青的到来不但传播了文化知识,也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习惯,使我们这个很少吃菜的民族喜欢上了蔬菜。实践证明青菜、辣椒对身体大有益处。”

孟克主任的讲话迎来了一片掌声,苏和的巴掌拍得最响亮,他与每一位知青的关系都不错,刘宴雄更像亲弟兄一样。

席面上凉菜、热菜加上手把肉不过八个菜,但牧民与知青喝酒的氛围弥补菜肴的不足。他们轮番给一对新人敬酒或者相互碰杯。牧民手举酒杯,高唱悠扬的蒙古族歌曲,人们随着歌声翩翩起舞。刘喜安觉得这里的牧民比锡盟那边放得开,他与哥哥一样喜欢上了这些蒙古族汉子。

晚饭知青们一块儿动手把剩下的饭菜热了吃,饭后大家开始打扑克,刘喜安自愿加入。玩了一个多小时,李建国神秘地说:“灭灯睡下了,快点儿,再晚就没戏了。”

大家丢下扑克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刘喜安没动,他们这是去听大哥的房。

李建国说:“走呀,学点儿经验,别介娶了媳妇别找不到地方?"

刘喜安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他们告诉大哥和嫂子他也参与此事多尴尬。房间里只剩下刘喜安一个人,他有些烦躁地坐在椅子上,指甲不停地划着破旧的桌面。他突然想到了十年前大哥让他代领避孕套的事情,他们一个是精英中学的红卫兵司令,一个是精英中学的播音员,难道他们十七八岁就偷吃了禁果,这个大哥享受的也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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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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