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时代法律人的使命

数字化时代法律人的使命

滕立章

数字化时代来临，曾经的科学幻想正在变成现实。

与真人相貌极其相似的机器人Sophia获得沙特公民身份，称想上学，成立家庭，还说要毁灭人类。

人工智能“微软小冰”开始写诗，“树影压在秋天的报纸上/中间隔着一片梦幻的海洋/我凝视着一池湖水的天空”。

配置3克浓缩炸药与蜜蜂一般大小的智能飞行杀手横空出世，令世人恐慌。

美国以无人机加导弹的方式刺杀伊朗革命卫队苏莱马尼少将，更让我们明白战争已经不是我们脑海中固有的样子。

这些看上去离我们普通人有点遥远？那看看我们的身边。

名为“睿法官”的北京法院智能研判系统上线，开始帮助法官进行案件审判。

税务机器人可以核查分析你企业的各种交易数据，那些曾经被广泛采纳的“合理避税手段”被整顿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你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忽然发现手机心领神会地推送来相关的广告。因为有的APP偷偷打开了你手机的麦克风，正在聆听你的讲话。

一日千里的数字技术，正在摧枯拉朽般摧毁我们的一些固有认知，挑战现有的社会秩序和规则。

曾经，我们信奉公权要“法无授权即禁止”、私权要“法无禁止即可为”，希望公权力保持谦抑，鼓励创新，新生事物先发展再规范。但P2P网贷的不断崩盘，让我们认识到，对于快速发展的互联网商业模式来说，有些可能还没等到规范，就已经是一地鸡毛。当比特币呼啸而来的时候，谁来监管、如何监管的问题就反复折腾了几个来回。到如今，虽然禁止了比特币的平台交易，却又出现了难题，没有合法交易平台，如何来认定刑事或者民事案件中的比特币价值？

曾经，我们深信犯罪构成四要件理论、主客观一致原则。在数字世界里，主客观不一致的违法行为却时刻都在发生。有人可能只是想逞能，进入别人计算机信息系统后台去看看，却不小心把别人系统整崩溃了。有人直播中声称要卖个活体哪吒，不料真收到了汇款。这些行为到底应该如何定性？

大家应该已注意到，现实中因为机器原因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从现在开始，可能会有更多人遭受人工智能的伤害。一旦发生，如何认定研发人员、维护人员、管理人员的责任？如果有致人死亡的情况，如何适用过失致人死亡的刑法规定？这些恐怕不是对现有法律简单修补能够解决，很多法律体系及理论都面临重构。

数字化时代也在呼唤新型执法。行政许可加行政处罚的两端行政执法模式，已经难以适应数字化时代需求。行政许可措施的制定往往是一个审慎的漫长过程。面对日新月异的数字化技术及模式，我们根本无法预先科学设定行政许可类别及条件。而行政处罚是一种亡羊补牢式的事后修正手段，快速变化的数字化时代，事后补牢可能意味着所有羊都被狼吃完了。

数字化时代，全过程的行政指导可能成为行政执法的主要手段。行政指导如何有效作为，如何限制乱作为，可能会是未来行政执法的重要命题。

数字化时代同样呼唤新型司法。我们的司法制度一直在努力适应社会的变化而不断进行改革，为了解决涉及专业知识的电商、知产纠纷，互联网法院、知识产权法院纷纷在各地设立。数字化时代，我们要再去独立设立数字刑事法院，数字商事法院？还是去改变现有的司法体系和司法队伍？

过去雷腾律所专注于TMT（通信、互联网、传媒）等领域法律服务，这个领域一直被视为小众的细分法律服务市场。但是，现在大家都意识到，几乎所有的案件中都涉及TMT的内容。不管是刑事案件，还是商业纠纷，没有TMT等数字化知识背景，根本无法对案情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数字化时代，法律人不仅需要精通法律，也需要精通数字。法律人要对新技术、新事物保持足够的兴趣和敏感，主动作为，敢破敢立。

数字化时代来临，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幸运。推动法律适应时代变化与需求，维护社会公平与正义，是我们这一代法律人必须承担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