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人在明朝何以能学会双腿下跪(一)

近代西方传教士明恩溥在其专著《西方学者眼中的中国镜像》中有言:“在这个以中华帝国为中心的世界里,其他卫星国用最美妙的阿谀奉承来使她称心如意。他们照搬她的文明,甚至连政府也以她为蓝本,将她视为东方世界中最权威、最尊贵的霸主。她自奉为、也被公认为是他们的保护神,她是如此的至高无上。”

自古以来,中国对外一直奉行“中国例外主义”,中国作为“中央帝国”维持“天下文明”秩序,所谓奉天承命,君主华夷,华夏蛮貊,罔不率俾。这种“文明秩序”在明朝时期得到极大贯彻,万历朝的《大明会典》记载的藩属国就有一百一十多个。

在中国的“君主华夷”的天下观念中,中国礼仪即天下礼仪,中国法则即天下法则,任何人不得僭越,任何人不得违背。直到西方人开辟了大航海时代,他们意图对中国人在东方主导的“天下文明秩序”发起挑战。

然而在整个明朝时期,由于在军事和文化上都没能形成跟明朝相抗衡的实力,西方人不得不从实力角度出发“入乡随俗”,被迫在东方遵从“中国例外主义”。最明显的表现是西方传教士自己意识到“中国不同于美洲和非洲等野蛮之地,中国是个历史悠久、文明高度发达的国度。这个民族聪明,有成就,献身于艺术研究。在华传教,必须采取全新的方式”。

西方传教士早前来到东南亚的占城、菲律宾、泰国、日本等国,发现中国人在这些国家人心目中享有极为尊崇的地位,中国商人在当地享有“治外法权”。当地人对中国人敬爱有加热情款待,如果醉酒会送还家中。若本地人杀害中国人,死罪难逃;中国人杀害本地人,罚款赎身。当地女人都以能嫁给中国人为荣耀。西班牙人沙勿略神父在日本传教时甚至受到日本人讥讽:“如果你说的宗教是唯一真理的话,为何不见中国人有所知道呢?

所以西方传教士为了进入中国一改往日在世界其他地方以“文明教师爷”自居的身份。沙勿略向罗马教廷要求派往中国的传教士必须拥有学识和经验,必须是传教士中的“精英”才合适到中国传教。他表示“中国很多城市都有学校,他们拥有关于一切知识的巨著。从占城到日本,人们都学习汉字。如果我们学好了中文,在东方传教便是坦途。”

意大利人罗明坚神父不仅学会中文,还把《大学》等儒家经典翻译成拉丁文带回欧洲,他在掌握汉字后作下中文诗:“数年居此道难通,只为华夷语不同。直待了然中国语,那时讲道正从容”。

后来利玛窦神父成为“中国化”最为成功的西方传教士,他率领其他教士一起“习华言,易华服,读儒书,从儒教,以博中国人之信用”。利玛窦在写给其他教士的信中说“自己恨不能改变眼睛的颜色,削低鼻子的高度,以能够完全融入美丽的中国文化之中”。利玛窦全身心投入到对中文的学习,还发明了“记忆的宫殿”,创造了高效学习中文的记忆方法。

出于文化和信仰不同,西方传教士素来奉行“双腿只跪上帝”,但在明朝中国,他们必须学习并遵从中国礼仪。在广东肇庆时,利玛窦已经学会按中国习俗对官员行跪拜礼。利玛窦等传教士来到广东建立“寺院”,曾经受到本地土著青年的“排外骚扰”,但他们很惊喜的看到当地官员依法给主持了正义。利玛窦觉着大明是文明有法的国度,所以遵从大明礼仪自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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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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