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记

文/陈万勇

男人做什么最容易，曰：戒烟，一个月都可以戒好几回。戏谑之语，实言戒烟之难。

二十来岁，我学校毕业工作不久，不经意间就学会了吞云吐雾。一晃过了30多年，成为资深烟民。

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都晓得抽烟惹人烦。在家，家人都怨；在外，尤其有女士的场合，即便别人不说，一看表情，也是嫌弃的样子：可谓耗子过街，人人喊打。也不是不想戒，可每天起床，洗漱之后，悠悠点燃一支烟；一日三餐后，“赛过活神仙”；劳累时、轻松时，郁闷时、开心时，思考时、没心没肺时……总之，只要没睡着，任何时候都可以一烟在手，便天下拥有。烟，还是交际工具，所谓“烟酒不分家”，不管有钱无钱，不论高低贵贱，见人先敬烟，一下就没了陌生感；找人办事，一根“华子”递上，别个看你的眼神就和缓了许多：自然，人情有百态，“烟情”也千姿。

曾经痛下决心戒烟，是在结婚后准备生孩子前。各种难受各种煎熬，终是在一年之后，宝宝投胎母腹。再十个月后，一健康男婴呱呱坠地。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忙忙碌碌，倒也把烟这玩意搁置一旁。原本以为就这样与烟神彻底告别了，不料在孩子一岁多点，所在镇学校初中被拆并到镇上的另一所县直管中学，自己也顺理成章跟去了。

换了新单位，一下就安排带两个班的语文，同时兼任一个班的班主任，自是很忙。不过自己家还住在原学校，大概有一公里的距离，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呆在新学校。也不是只备课上课改作业，也有无事可做的时候啊，咋整，同事扔一根烟过来，“抽支烟放松放松”，这一放松，就一发不可收，旧习重染速成“瘾大公司老总”，这老总一当就是24年。

去年正月的一天，家中来客，觥筹交错后，牌局走起。加上我，三大瘾君子，一时“狼烟四起”，雾漫客厅，从下午战斗到次日凌晨。客人走后，打扫“战场”，地上的“战利品”（烟屁股）竟然一小撮箕；即便开窗通风，也是“香味弥漫”，整个人晕晕乎乎；第二天起来，也是萎靡不振。心想何不趁机与烟绝缘，遂开启不带烟模式。

上午倒也不是很过不得，临近中午，乃呵欠连天，进而鼻涕横流。下意识摸衣兜，自是枉然；不由自主想下楼奔烟摊而去。心里有声音，“你要戒烟你要戒烟”。乃停步、缓坐，翻手机或乱翻书。或者，转来转去，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之前有戒烟成功友人告诉我，戒烟要“一刀两断”，不要再吸哪怕一口，所谓少抽或者买好烟舍不得多抽迫使自己逐步戒掉都不行；至于是否以吃零食或者嗑瓜子为辅助手段，看个人习惯。我心想戒了香烟又恋上零食，何必多此一举，况且一个油腻大叔，经常嘴里吃东吃西，也有碍观瞻。也就忍住，一忍再忍多忍。

最诱惑人的是身边朋友、同事等“不怀好意”在你面前吞吐自如，更有甚者故意深吸一口然后徐徐吐出，沉醉般悠悠一句“好过瘾”，你恨不得从他手里抢将过来，不由分说恶狠狠猛整一大口：终是忍住忍住再忍住。

熟人相见，友好敬烟，摆手。“咋子得哦，婆娘管了好紧吗”，“不是不是……”解释一番。朋友相聚，酒醉肉饱后，“来杆烟整起”，嗫嗫嚅嚅，“没得恁恼火”，甚至强塞嘴里“啪”地一声，打火机唿唿喷着火苗伸向烟头……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慢慢地，呵欠不怎么打了，鼻涕也不流了，人也精神了。别人吸烟，对自己不再有诱惑了；友人欢聚，酒酣耳热之际，也不再抽支烟助兴了。一年之后，即使偶尔喊“抽耍耍”整上一口，入口之际，也极为不适，随即掐灭扔掉。偶坐茶馆，和熟人打牌混时间。有牌友习惯性点燃一支烟，烟雾四漫，我也已会说“不要抽哎，点都不舒服”，素未抽烟的就会回应“你这哈子晓得了哇，以前你是咋子毒害我们的”。

现在一年半过去了，不再在长途旅行中下车上厕所时，先迫不及待抽上一支、临上车前又迅疾补上一支聊以过瘾；不再在每天早上出门时在小区门外店子买上一包“一天的口粮”，不再因为在某种场合自己兜里的烟不够“档次”而惴惴；就是两口子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生争吵时，再也听不到“你一包烟就可以买一大口袋米了”的指责……

应了一句话，“不是不能，就看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