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一七旬老汉来到部队驻地,报告首长:任务已完成,请指示

“报告!团长同志,原晋察冀军区四纵十旅三十团三营八连二排排长常孟兰,奉命于1948年11月19日带领五班七名战士,在延庆县桑园镇执行阻击任务掩护全团撤退,按照上级命令,坚持到最后,在战斗中我与部队失散,两名战士牺牲,其余人员下落不明……请首长指示!”

1996年,七旬老汉常孟兰说出了上面那段话。而为了说出上面这段话,常孟兰已经努力了40多年。

常孟兰老人口中的任务,还要从1948年说起。1948年11月19日,常孟兰接到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

当被连长问到能否完成任务时,常孟兰和一起完成任务的七名战士都斩钉截铁地回答说“能”!接着常孟兰问连长他们什么时候可以撤退,连长说:

“等我在山那边吹响一声长号,你们就完成了任务,就可以撤出战斗了。”

一声长号,就代表着常孟兰他们完成了任务、代表他们可以撤退了。可让常孟兰没想到的是,为了这声长号,他整整奔波了50多年,直到去世都没能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常孟兰想知道的答案是什么?他又为何为其奔波那么多年?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阻击战

自参军以后,常孟兰在战场上的表现一直很优异。1948年时,常孟兰已经成为晋察冀军区四纵十旅三十团三营八连二排排长。

1948年11月的阻击战,可以说是常孟兰参军以后打过最艰难的一战。11月19日的黄昏,残阳如血,常孟兰他们在桑园镇的古长城脚下碰上了国民党的“暂三军”主力。

敌人的数量是常孟兰所在部队的好几倍,面对这样敌强我弱的情况,部队立刻决定撤离。掩护大部队撤退的阻击任务被交给了八连。

八连连长何有海将吸引敌人主力的任务交到常孟兰手中,何有海带着八连剩下的人在大部队和常孟兰他们之间进行接应。

何有海告诉常孟兰等人,务必要坚持到天黑。当常孟兰问何有海什么时候撤退时,何有海说:

“听到一声长号,你们就撤。”

何有海的这句话,从那以后一直被常孟兰牢牢地刻在心底,每每午夜梦回之时,这句话都会清晰地浮现在常孟兰的脑海中。

阻击战斗开始后,传入常孟兰耳中的都是枪炮声,在这样的情况下,常孟兰害怕自己听不到撤退的军号,于是常孟兰专门派名为孙继祥的战士去不远处的高地上听军号声。

常孟兰知道,那一声长号,和他们八个人的生命紧密相连。孙继祥听到常孟兰的话后,便将头上戴的棉帽摘下,跑到高地上专心地倾听着那声代表撤退的长号。

常孟兰他们面对的敌人数量相当多,坦克和汽车的隆隆响声不断地传入常孟兰耳中。战斗打响快有半个小时了,天已黑了下去,敌人的进攻越来越猛烈,常孟兰他们打的越来越艰难。

倘若再继续打下去,那么几人可能会全部阵亡。此时,孙继祥跑到了常孟兰身边。他焦急地对常孟兰说:“排长,这仗没法打呀!”孙继祥还向常孟兰提出撤退。

常孟兰自然知道再继续打下去会有怎样的结果,但那声代表撤退的长号还没有被吹响,常孟兰不知道几人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有没有完成。于是常孟兰咬咬牙,说:

“继续打!号声不响,我们就不能撤!”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八人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流逝。他们身上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手中的子弹、手榴弹也所剩无几,那声代表着撤退的军号声始终没有响起。

渐渐地,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天已经完全黑透,常孟兰他们已经打退了敌人的3次进攻。

在第4次进攻时,凶残的敌人改变了战术。敌军首先朝常孟兰他们所在的位置打去了一颗照明弹,然后对着常孟兰他们所在的地方发起一阵猛烈的炮击。

一排排炮弹如雨点般朝常孟兰他们袭去,两名战士当场牺牲。

之后常孟兰带剩下的战友们在黑暗中突围,然而天色太黑,他们无法分辨彼此所在的位置,在突围中,常孟兰和战友们失去了联系。

常孟兰不知道自己究竟奋战了多久,他只感觉到过了许久许久,炮击才停止,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常孟兰知道,敌人估计已经撤走了。于是常孟兰慢慢地从自己趴着的棒子地里站起身,他压着嗓子,不断地喊着战友们,说:“集合啦,集合啦……”

但却始终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常孟兰。喊着喊着,常孟兰心越来越往下坠,眼眶中渐渐涌出了泪水。

之后,常孟兰一直在想办法打听部队的下落,作为一名军人,常孟兰想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

但在那个战事频繁的年代,他一直没能打听到部队的确切音信。

常孟兰失魂落魄,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往哪里去,无奈之下,常孟兰选择先回自己的老家赞皇县张楞乡北竹里村。

自那以后,那一声始终没能听到的军号,成为了常孟兰永远的心结。

寻找战友和部队

究竟是连长何有海没有吹响那声军号,还是自己没有听见?他们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究竟有没有完成?这些成为了常孟兰一生都放不下的执念。

常孟兰一直心心念念着找到部队,因为他还没有将那场阻击战的战斗情况汇报给部队,在常孟兰心中,他作为一名军人,就一定要向部队复命。

新中国成立后,常孟兰去了北京,找到了专门负责收容战争中失散人员的部门,想找到自己的部队。

在那里,常孟兰的身份得到了确认,部门首长还给常孟兰开了介绍信,并给了他路费,让常孟兰回去等待。

不过在那个年代,通讯尚不发达,常孟兰在老家迟迟没能等到有关老部队的消息。过了两年之后,常孟兰再次去到了北京。

不过因为这时常孟兰所在的部队已经入朝作战,常孟兰只能回家继续等待消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常孟兰一直没有等到有关老部队的消息。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部队的建制有了许多变化,常孟兰想要找到自己的老部队一事变得更为困难。

但常孟兰心中的执念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当年的那场阻击战常常浮现在常孟兰脑海中,令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每到安静的黄昏时分,常孟兰总是喜欢站在屋顶上,期待着耳边可以响起那声代表撤退的军号声。

40多年里,常孟兰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老部队和老战友的步伐。

在那场战斗中,常孟兰亲眼看到两名战友牺牲,但他不知道剩下的5名战友在哪里。

常孟兰曾数次去到战友们的家乡寻找他们,常孟兰希望看到那些战友们已经回到了家乡。

但一次又一次的寻找之后,常孟兰始终没能寻到任何一名战友的音信,常孟兰知道,自己的那些战友们,很有可能都牺牲在了那次阻击战中。

常孟兰家很是贫困,家里拿不出太多的钱让常孟兰一次次地出去寻找部队和战友,所以常孟兰会通过拾废品等方式为自己攒路费,攒一段时间后,他就会拿着攒的路费出发。

东北、山西、石家庄、保定……常孟兰将自己能去的地方都去了,然而一次次的满怀希望而去,换来的是一次次失望而归。

常孟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部队,他更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找到部队,但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常孟兰就不会停止自己寻找的步伐。

直到1984年,常孟兰寻找老部队一事终于迎来了转机。

1984年时,石家庄陆军学院在北竹里村北建了一个训练场。常孟兰知道这件事后,很是激动,每当有学员到训练场训练时,常孟兰都会帮他们干点儿活。

看着学员们年轻的身影,常孟兰总是会想起自己曾经在战场上勇往直前的日子。

当部队的首长因为常孟兰干了很多活、想给常孟兰报酬时,常孟兰都会生气并坚决拒绝。不过当官兵们将旧军服送给常孟兰时,常孟兰都会异常高兴。

虽然这些年一直没能回到部队,但在常孟兰心中,始终都觉得自己还是军人。

时间一长,常孟兰和官兵们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多,大家都慢慢了解了常孟兰的身世,这样信念坚定的常孟兰打动了众人。

学院的副院长王定庆也知道了常孟兰身上发生的故事,他很是感动,帮着常孟兰一起打听晋察冀军区四纵十旅三十团的下落。

不过,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部队的建制也有了许多变化,即使是对王定庆来说,想要找到常孟兰的老部队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所以直到1996年,王定庆才得知沈阳军区某集团军就是当年的晋察冀军区第四纵队,而常孟兰所在的三十团如今是一个地炮团,驻在辽宁本溪。

听到这个消息后,常孟兰老泪纵横,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刻就要动身前去东北。

当时已临近年关,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家家户户都忙碌着准备过年的东西。但常孟兰心中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过年的事情,他只想赶快找到自己的部队。

在常孟兰心中,自己作为一名军人,就一定要向部队复命。那么,常孟兰能顺利找到自己的部队吗?

找到部队

常孟兰的家人知道常孟兰这些年来为了寻找部队付出了多少,看常孟兰坚持要立刻出发,家人们就为常孟兰准备了路费和许多干粮,还给常孟兰收拾了行李。

此时的常孟兰已经70多岁了,他脸上是饱经风霜后留下的痕迹,头发也白了很多,从河北到东北的路程对此时的常孟兰来说很长,一路上常孟兰受了不少颠簸。

等他好不容易到了辽宁本溪后,常孟兰才知道部队已经换防到桥头镇了。

大过年的,想要等到从本溪去桥头镇的车很不容易,常孟兰在车站忍受着饥饿和寒冷待了一夜,第二天才终于搭上了一辆去桥头镇的车。

可到了桥头镇常孟兰才知道,部队的营地距离下车地点还有几公里的路程。

此时天空中还在下着雪,天也慢慢黑了,但常孟兰却不想因此耽误自己回到部队的时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步行前去部队营房。

然而常孟兰毕竟年事已高,而且又连着好几天没能好好休息,在步行的过程中,寒冷和饥饿不断地朝常孟兰袭去。

常孟兰不停地往前走,在终于看到部队营地灯光后,头晕眼花的常孟兰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常孟兰已经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即使是在雪地中艰难爬行,也要一点一点地前进。

在前进的过程中,常孟兰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体力不支的他头一低,晕倒在了雪地里。

就在常孟兰快要被冻僵时,部队一辆拉给养的车经过常孟兰身旁,并将他救回了营房。

常孟兰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部队的营房里,他的眼泪当即涌出眼眶。之后常孟兰将自己的经历说给了部队中的王团长听。

常孟兰的经历让年轻的王团长心中受到极大的震撼,王团长看着眼前的老人,觉得很是眼熟。

之后,王团长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常孟兰了:在他们团荣誉室里的一张照片上,就有常孟兰的身影。

那张照片拍摄于1947年,1947年11月解放石家庄的战役中,常孟兰担任突击排排长,带着战士们一起攻下云盘山,常孟兰还因此荣立特等功。

解放石家庄后,《晋察冀日报》的记者在庆功大会上为他们拍了合影。

有了照片的存在,常孟兰的身份很快得到了确认。

此时的常孟兰心情很是激动,他站起身,立正并敬礼,看着面前年轻的团长,常孟兰说出了文章开头的那段话。

听完常孟兰的话后,年轻的王团长心情亦是激动不已,他说:

“常孟兰同志,我代表团党委对你和你的战友在多年前的那场阻击战中所表现出的巨大牺牲表示衷心感谢,对你在战斗中所表现出的大无畏的气概和你对组织交给你的任务的负责精神致以崇高的敬意!你们的战斗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

此时的常孟兰泪流满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部队,并向部队复命。

没有吹响的军号

得知常孟兰身上发生的事情后,部队中的许多人都为之感动,部队首长还告诉常孟兰说,要将常孟兰送去荣军院安度晚年。

听到首长的话后,常孟兰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因为常孟兰找部队这么多年并不是为了要待遇。

常孟兰最想做的,就是向部队复命,他还想见到曾经的连长何有海,问问他究竟有没有吹响那声军号,想知道他们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有没有完成。

但部队的同志在查阅过许多相关资料后,遗憾地告诉常孟兰说,何有海至今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他很有可能牺牲在了朝鲜战场上。

在部队待了几天后,常孟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县里的有关部门为常孟兰落实了老兵待遇。

后来,常孟兰又一次去到了华北军区烈士陵园,去看望自己曾经的老团长宋选才。

在老团长的墓碑前,常孟兰哽咽地说:

“团长,咱的任务完成了,我们打得苦啊,没有子弹了,打得……每年我给你扫一次墓。天气不好,我不能说了,不说了。”

2005年,常孟兰带着遗憾离世,时年80岁。何有海当年究竟有没有吹响那声军号,成了常孟兰心中永远解不开的迷。

2007年,影片《集结号》上映。

影片中的谷子地重情重义,有血性,为了帮被认定为失踪、实则牺牲的九连战友们讨个说法,也为了查清楚当年集结号究竟有没有吹响,谷子地执着地苦苦寻找了许多年。

谷子地的原型就是常孟兰。2008年,《为了那声军号》再次播出。

当鞍山的一名观众看到这期节目时,他觉得常孟兰口中的何有海很熟悉:他的邻居叫和有海,样貌特征和常孟兰描述的何有海一模一样。

后来,记者找到了和有海,并向他询问记不记得常孟兰。听到常孟兰三个字,和有海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些年来,和有海从来没忘记过那个勇敢的排长常孟兰,当和有海将阻击任务交给常孟兰时,常孟兰大声地对和有海说:“保证完成任务!”

当和有海被问到当初究竟有没有吹响军号时,他的眼眶湿润了。

和有海说,那声长号没有被吹响,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倘若吹响军号,大部队就暴露了。

想到这里,和有海老泪纵横,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情形,但和有海知道:常孟兰他们打了无比艰难的一场战斗。

当听到常孟兰生前一直在找自己,想知道军号究竟有没有吹、掩护任务有没有完成时,和有海更是止不住眼泪,他说,常孟兰他们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完成了。

和有海还动容地说,常孟兰是自己的好排长。

后来,常孟兰的家人去到常孟兰的坟前,将和有海的话都告诉了常孟兰。

结语

常孟兰身上发生的事情令人泪目!对常孟兰,你有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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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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