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就一张很古典的脸，清清秀秀的，宛若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

这是爱新觉罗·溥杰，对于凤至的由衷夸赞。

民国时期的爱情传奇中，少帅与赵四小姐的故事，至今熠熠生辉。

作为少帅明媒正娶的妻子，于凤至或许没有赵四的跳脱灵动，可如白莲典雅高洁的她，始终以难得的慈悲和端庄，在风雨飘摇的人生中穿行。

从富家千金到少帅夫人，从身患重病到涅槃重生，从一无所有到商界富豪…

可以说，于凤至这个名字，始终代表着一个不屈女子的人生与奇迹。

只是，在爱情面前，再坚强的女子都是脆弱的；

孤身赴美50年，为丈夫攒下6亿美金养老的她，最终成全了另一段不属于她的传奇。

绝代风华，偏有坎坷命运，名媛风范，却难一片痴心。

再回顾她与汉卿的一生纠葛，依旧是令人心酸的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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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汉卿，是她一生的劫。

只因少帅多情，平生无憾事，唯一爱女人！

也因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终究是她夙愿难圆。

两人的婚姻是传统的包办形式，而缘分则是源于算命先生的一句“凤命”。

那个年代，生辰八字是每个人信奉的真理。

张作霖有意与商贾之家于文斗结作儿女亲家，听到算命先生说于凤至是凤命时，张作霖更加坚定让张学良迎娶于家丫头的决心。

就这样，13年那年，在父母安排下，于凤至与小她3岁的张学良缔结婚约。

1915年，一场盛大的婚礼在奉天举行。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的陪衬下，她就此成为张学良的妻，也就此陷入一生的劫。

当盛大的婚礼落下帷幕后，张学良和于凤至也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于凤至虽然出生于北方小镇的商贾家庭，却有着过人的学识修养，她才思敏捷，填诗对句，鉴赏名画，均不在话下；这样的她也曾在婚前让风流少帅动心，写下“愿从今日起，与姊结秦晋”的告白。

只是，真正以夫妻身份相处后，张学良却在这段关系中格外拧巴。

在风流倜傥的少帅眼中，于凤至就像是《红楼梦》的薛宝钗，通情达理，顾全大局。

她的爱是理解，是包容，是白玫瑰的纯洁和淡然。

但对于情场老手张学良来说，这种爱更像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姐姐，对弟弟的无限宽容和照顾。

人一旦有了思虑，便不再笃信不疑。

正所谓：思之于内，言于身外！

婚后不到一年时间，他恢复风流本性，依旧招蜂引蝶。

这段婚姻中，于凤至用无尽的包容，才得以让岁月不见波澜。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段不太幸福的婚姻；像是所有原配的委屈求全般，知书达理的于凤至，始终以卑微的方式，凭一己之力撑着这段本不坚固的婚姻。

若张学良只是寻常的薄情男子，尚不值得于凤至痴情一生；偏偏那腔重情重义的疼惜，让这个女子在濒临绝望的婚姻中，又重新抓到了救命稻草，至此一生记住了他的好。

那是三子张闾琪出生时，她因产后大出血而生命垂危。

家人纷纷担心她万一出了意外，孩童年幼，无人照料，于是建议少帅娶她的侄女为妻。

这番建议，遭到张学良的倔强拒绝。

“现在，让我娶别的女人过门，不就是催她快死吗？我做不到，若是她真不行了，也要她同意我才能答应。”

一字一句，尽是深情。

恰是这番疼惜，让于凤至奇迹般起死回生。

她感念他的好，便从此柔肠百结，也拼尽余生，想尽办法护他周全。

1927年，两人婚姻的平和与宁静，彻底被打破了。

一个叫做赵四的女孩子出现在大帅府，声泪俱下跪求：只要一生跟随，什么都不要。

不同以往的莺莺燕燕，14岁的赵四小姐，让于凤至感受到真正的棋逢对手。

或许也从不需要对抗，她一开始就输掉了。

从丈夫称她为“大姐”的那天，她就输掉了在爱情上的全部。

所以当少帅和赵四的旷世奇恋，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故事时；那个顶着少帅夫人、含泪成全两人爱情的女子，也总是会被人轻易遗忘。

【来到美国】

1936年西安事变爆发，张学良被扣押。

正在美国陪伴子女读书的于凤至，立刻赶往国内寻找宋子文帮忙周旋，而后又特意飞往南京求情…

只是，多方奔走依然无果。

在丈夫被判10年有期徒刑后，她毅然舍弃美国的年幼子女，坚定陪伴他的身边。

从南京到浙江奉化，从安徽黄山到江西萍乡，从湖南郴州和沅陵…

辗转颠簸的三年时间里，她不计辛苦，无怨无悔。

只是造化弄人，长久的扣押环境，让她患上了乳癌。

丈夫疼惜她，央求宋美龄协调她赴美求医。

她不愿去，可想到远在美国的儿女们，想到自己若不幸离世，再没人能够照顾汉卿，她只能忍痛前往。

那一年，1939年！

临行前，张学良严肃叮嘱她：再不要回来。

一语成谶，她与他，余生就此永别！

在她离开后，赵四接替她前来照顾少帅，而远在美国的于凤至，再未能与心爱的丈夫团圆。

来到美国以后，于凤至忍受着化疗的痛苦，一年之中历经三次手术，数度闯入鬼门关。

所幸，她熬过了无数个疼痛难眠的长夜，奇迹般地康复。

有人说，她为爱、为思念、为他及他的子女，以至胼手胝足、日暮泅渡。

是啊，此后人生，她的坚韧与拼搏，从不为自己，只为子女有所依；只为，可与汉卿再相逢。

当于凤至第一次走进华尔街股市交易大厅时，血脉里的商业基因开始沸腾；在这个疯狂的地方，她凭着过人的胆识，如凤凰凌空，在股市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优质的股票和房产，为于凤至生出越来越多的财富。

可这一切的努力，从不是拥有怎样优渥的生活，而是能让她的汉卿日后过好一点。

所以当家财万贯的于凤至在洛杉矶最好的地段，一掷千金，买下了当地最好别墅时，曾遭受同僚们的质疑；因为这个地段虽然繁华，却没有太大的升值空间，一向眼光精准的这位女商人，为何会在这种地方大放手脚？

于凤至的做法，让女儿张闾瑛也倍感疑惑。

可当看到母亲于凤至指挥搬家工人，把精心挑选和购买的中式家具往房中搬去时，她才明白：这套房子是给父亲和赵四准备的。

就如于凤至笑着解释：所有的陈设，都是按照东北少帅府那一套布置的，就算回不了大陆，汉卿也会有回家的感觉了。

身陷牢狱，汉卿有她的真情守护，异国分离，汉卿有她的痴心等待。

可这份等待和守护，最终换来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晚年等来一纸休书】

如果说命运是风，那么于凤至便是芦苇。

也只有芦苇才能经得起花开似霞，更不怕萧索肃杀。

多年时间，她自持本领、坚韧拼搏；在积累万贯家产的同时，也依靠自己的人格魅力结成了一个巨大的人脉网，为丈夫的自由，努力奔走呼号。

这种巨大的影响力足以引导美国舆论，也足以让台湾那边忌惮。

她这是以不惜一切的代价，要保住丈夫的性命，也要争取丈夫的自由。

可是，这场声势浩大的舆论，最终以她的败局收场；一张不能不签的离婚协议书，成为她保护汉卿的唯一选择。

那是1960年，她已在美国苦等他整整24年。

看到那张离婚协议书后，因为不愿相信，她亲自给丈夫去了电话，询问此事的真相。

听筒那头的张学良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了那句让她至死难忘的一句话：

“我们永远是我们，这事由你决定，我还是每天唱《四郎探母》。”

听闻此话，于凤至拼命抑制住汹涌而下的眼泪，以坚决从容的语气道：

只要我于凤至在一天，就会为你的自由拼尽全力！

这是她对丈夫的承诺，从始至终，不曾悔弃。

为了护他平安，她签了字。

可在心里，于凤至始终不承认自己和丈夫脱离了婚姻关系；这场离婚的不得已，恰如她晚年回忆录中所说：

汉卿是笼中的鸟，他们随时会捏死他，这个办法不成，会换另一个办法…

她生活在那个讲究女性贤良淑德的民国时代中，放手成全的背后，是声泪俱下的隐忍。

可很多时候，隐忍看似一种美德，其实更是一把利刃。

对于凤至来说：她用这把利刃一遍遍雕刻了自己的人生，可统统却成全了别人。

1964年，台北《联合报》的头条刊登了张学良和赵一荻的成婚喜讯：

“三十载冷暖岁月，当代冰霜爱情——少帅赵四正式结婚，红粉自己，白首缔盟！”

当年那个孤苦无依，独自北上寻找情郎的小姑娘，那个不顾尊严、跪地哀求收留自己的单纯女孩，最终在两方势力的搏斗中，如愿拥有了妻子的名分。

但即便如此，于凤至始终不怪赵四，她只觉得：不是所有女人都肯为了爱情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陪爱人在牢狱中度过20多个年头！

她甚至还说：赵四也不容易，能有这样一个女子照顾在汉卿身边，是一种福分。

身在异国他乡的她，就这样以忍痛成全的方式，默默等待着最后的团圆。

失去婚姻的她，孤独守着张夫人的名分，甚至所有文件证书的署名都是“张于凤至”！

至此一生，她将深情刻入骨髓，而汉卿这个名字，更是她至死不悔的坚定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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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张学良终于获得自由。

在那场为庆祝重生的90岁寿宴上，他仔细认真安排着请帖，其中有一张特殊的请帖，是寄给名义上已经离婚、但他视为发妻的于凤至。

只是，这张象征着团圆的请帖、漂洋过海来到美国洛杉矶时，那个痴等他50年的女子却无缘看到了。

彼时躺在医院中，已是弥留之际的于凤至，听到女儿张闾瑛含泪念完请柬内容、并告知自己丈夫重获自由的喜讯后，这个痴等一生、隐忍周全的女子，顺着干涩的眼角留下两行清泪。

弯弯曲曲，像是命定纠缠至死的情缘，顺脸庞滑落，转眼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病床旁边的那台机器上，心率线慢慢静止！

安静的屏幕上，仿佛从来没有过波动一样。

她盼了整整50年，终究得到了不算完满的喜讯；她本来是要再等一等，要执意见汉卿一面，只是这命运的种种劳累，最终是让她遗憾闭上了双眼。

至此，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将人生永远定格在93岁。

这一生，她终没能等到她的少帅。

因为牵挂，她的遗言里全都关于他：

——死后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张学良，这笔总额高达6亿美元、震惊大洋两岸的遗产，亦装满了她一生的期盼。

——墓碑冠以他姓，仍刻“张于凤至”，并留一个空墓给他；至死，她深深念及的，仍旧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团圆。

只是，这份期盼，最终还是落了空。

2003年，历经世纪风雨的张学良去世后，最终被葬在了赵四的墓旁。

作为后人，我们不知道这是张学良自己的选择，还是家人们安排的结果。

但我们知道的是，这个痴等半生、一生为汉卿而活的女子，再一次被辜负…

也许，深情本身就是一种悲剧的存在。

就如获得自由身的张学良，曾携赵四去祭拜发妻的那天般：

当他颤抖伸出筋脉尽凸的双手，缓缓抚过“张于凤至”四个字时，这位老人在潸然泪下中长叹：

生平无憾事，唯负此一人。

她的情深义重，于他而言，早已是、至死难还！

因为欠的太多，再欠一次又何妨呢！

【放在最后的话】

他们的故事，到此结束了！

在这充满悲凉色调的阴差阳错中，我们疼惜于凤至的痴情付出，疼惜她在苦难中的坚韧生长，甚至疼惜她空等至死的孤老终生。

但若是抛弃感情的意难平，我们会发现：作为少帅夫人的她在最苦难之处，依旧盛放着凡人无法想象的人性光辉。

在她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国传统女人的极致：善良，隐忍，智慧；同时，她身上亦有着不输男子的坚强，果决，刚毅！

正是这番宝贵的品质，成就了她的传奇，也囚困着她的宿命。

如果说写字的人也有偏心，我承认我格外地偏爱她。

她各方面都如此出色，最挑剔的传记都对她没有差评，最苛刻的旁观者都赞誉她的品格…

只是，感情这件事从来不讲道理，它不是平等交易，没有公平筹码；就如我们的生活中，总是辜负最爱我们的人，却也总被我们最爱的人所伤！

但这场看似意难平的结局，何尝不是一个女子倾尽所有、不求回报的甘之如饴呢？

因为深爱，所以放手，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若有来世，惟愿她的万般情意，得汉卿柔情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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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拾

从风云人物的传奇经历中，淬取平淡人生的醒世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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