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埃及究竟能产多少粮？

#头条创作挑战赛#

这是转帖，知乎大佬老石 公众号和头条号“古典乱炖”

分割线：伪史的杠精就别读了，要我一篇篇纸草给你证明都是真的，太累---------------------------

首先要说明一点，说埃及是罗马的粮仓，说的只是埃及是罗马城（以及后来的君士坦丁堡）的粮仓。以埃及一己之力养活整个帝国明显是不现实的。而且在君士坦丁堡定都之后，罗马这个旧都的粮食是北非行省提供的，不是埃及提供的。

I. 古代埃及究竟能产多少粮食？

答案是不知道。原因主要有两点：

1. 对于古代亩产，我们其实没有切实的概念。而且并不是所有适合种小麦的地方都会种粮食，葡萄、橄榄还有亚麻这些经济类作物也占据了很大比重（当然，在罗马时期，为了保证产粮，亚麻这一类不能吃的东西的种植受到了很大限制，所以比重并不大）
2. 现代埃及和古代埃及不完全可比。农业技术的发展自然不必说，阿斯旺水坝建成以后，也对埃及生态造成了一定改变。

II. 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大致估测一下埃及产粮的规模？

这当然可以，因为他们上交的粮食都是税收的一部分，有明确记录。怎么说，他们交的粮不可能比产的多吧。

从罗马第一个皇帝奥古斯都开始，埃及、西西里和北非行省就成为了首都罗马供粮的主要来源，而埃及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员，如果埃及的粮船不到，首都人民就上火（无论是罗马还是后来的君士坦丁堡）。就这一时期的交税量来说，Aurelius Victor在《罗马皇帝史简述》（Epitome de Caesaribus 1.6）里就提到，奥古斯都时期的埃及每年至少上交2千万modius的粮食（1 modius=8.62升，罗马帝国前期和中期的官方单位），也就是说每年埃及单单给首都就要交12万吨的粮食（算1升小麦等于700克的话）。公元6世纪，查士丁尼为了强化对埃及粮仓的控制，在《第十三章敕令》（Edict XIII）第八条里，让埃及每年上交8百万artabas的粮食（1 artaba=38.808升）。也就是说埃及至少要交给君士坦丁堡21万吨粮食。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首都还会问埃及各地要各种人头税（晚期变成了土地税）、运输税等苛捐杂税。这一笔大概有多少？我们可以从埃及纸草里获得信息。其中最全的是公元4世纪的税收数据（主要是收税之后的收据）。 注意，这一时期埃及的产粮能力已经有所下降，之前肥沃的绿洲Fayum在四世纪初就逐渐枯竭了。Roger Bagnall在他的“Agricultural Productivity and Taxation in Later Roman Egypt”里总结了埃及各个地区的纸草材料，把苛捐杂税汇总大概价值162万索立独斯金币。当时官方收粮的价格是10artabas/索立独斯，这也就说明，埃及一年交了大约44万吨粮食。

这些粮够养活多少人？
我们就不假设古代人吃多少了，就看一下古代军饷吧，至少饿谁都不会饿军人。在两份纸草CPL 199a (公元399年)和P.Oxy. XVI 2046 (公元563年)里，每个士兵一天的份额是1/12 modius小麦（3磅面包，这里的modius是晚期更重的单位，1 modius = 11.64升）、1 xestes的酒和1磅肉。我们就退一步，假设平民每天只有这3磅面包，那一年，他会吃大约30 modii的小麦，也就是0.244吨小麦。因此，埃及的这笔税够养活180万人。我们常说罗马城鼎盛也就100万人，埃及当然可以做她的粮仓。

III. 此外，这笔税到底对埃及影响的压力有多大呢？
从数据上我们当然无从知晓。只能从一些侧面推测了。
首先，埃及闹没闹过饥荒？有，但是很少。埃及的产粮并不稳定，极度依赖尼罗河，所以要是哪年水位高了或者低了，产粮就会有很大浮动。但是埃及出现饥荒的事例，我所知道的只有三次：

1. 约公元前2680年：证据是有名的“饥荒石碑”（Famine Stela），是一块用象形文字雕刻的石碑，记录了左塞尔（Zoser）统治时期的7年大饥荒。但是学者普遍认为这块石碑是公元前4世纪才雕刻的，所以传说成分很大（当然，可以对应圣经）。

2. 公元45-47年：罗马第四个皇帝克劳迪乌斯统治时期，全东部地区都爆发了饥荒。老普林尼说当年尼罗河水位暴涨（《自然史》5.58），同时在Tebtunis的纸草文献里，粮价也暴涨。（见Kenneth Sperber Gapp 1935 “The Universal Famine under Claudius”）

3. 公元592年？：这个饥荒仅限于首都亚历山大里亚，而且是人祸。当时管事的Abaskiron因为反对皇帝Maurice的统治，私自截了运粮给亚历山大里亚的粮船，导致了饥荒。

综上所述，除了克劳迪乌斯，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埃及饥荒的记录。我所读的所有纸草文献中，最多有农民因为收成不好，不得不卖地，却从来没听说过饥荒。

其次，埃及还有多少油水？

这里，仅以我最熟悉的一个村庄的纸草为例。对于查士丁尼统治时期的埃及，我们主要的纸草材料来自于Oxyrhynchus和一个小村庄阿芙洛蒂托（Aphrodito）。这个小村庄里有个刺头叫Dioscorus，整天怼天怼地，只要周围区域高官干了啥侵占村庄利益的事情，他就告状，甚至一度告御状到君士坦丁堡。但是就是在这么一个村庄里，我们有很多税单。就拿三年做个小比较：

1. 公元525/526年：这个村一共交了305 1/12索立独斯金币的税（见P.Aphrod.Reg.）
2. 公元537/538年：这个村一共交了535 索立独斯又 9 1/4克拉的税（1 索立独斯=24克拉黄金，见P.Cair.Masp. III 67287）
3. 公元550年左右：这个村一共交了1015 索立独斯又2 1/4克拉的税（见P.Ross.Georg. V 62）

这三十年里，村里没有特别大的物价上涨和通货膨胀（根据其他经商交租的文本），可是税收却莫名其妙涨了3倍。而且，这个改变似乎也没有被抱怨。从这个小例子里，埃及的油水究竟有多少也可见一斑。

我们就假设一下，埃及真得能承受3倍税赋，那至少能养活540万人。Walter Scheidel猜过罗马帝国大概只有5500万-6500万的人口。也就是说，埃及以一己之力就能养活1/10的人口，确实很可怕。而且帝国很多地区压根不需要埃及养，这个行省富得流油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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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所提到资料，可在网站中搜索，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英文基础好一点。呵呵

参考现代埃及的资料，以防某些人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