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工作组调拨到东莞县土改队后。随即接到通知,全体土改队队员到莞城集中,参加土改队整队大会。所谓整队,实际是“清队”。我们到县城报到时,首先接到一个通知,内容是“几个不准”,到底是几个不准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是,一不准带枪,所有人带枪都得上缴;二不准随便出街,确实因事不能不出街的,首先向大会领导报告,经批准后才能出街,出街时不能个人单独行动,要有2-3人同行;三不准与重点审查人员接触和交头接耳。尚有二项不准忘记了内容。
这一宣布都把我们惊了一跳,为什么连出街都不准?我们实在难以理解,是把我们作为坏人,还是怕我们逃跑?不过大会一开始,我们就明白了几分。领导在会上作了简短动员后,立即宣布一批重点审查人员的名单,勒令这些人要老实彻底交代自己的问题,争取从宽处理,否则后果自负,号召其他没有被点名的人,有错误不要隐瞒,要自动坦白交代,如果隐瞒,错误后果严重的一经查出,要严格处理。
被点名的重点对象中,有的是家庭成份属剥削阶级的,有的是在旧机构里任职的,有的是在工作中丧失立场或犯了错误的。这批被点名的人,除了少数人需要送去法院判处外,其余全部清除出革命队伍,谴回原籍,由当地政府和群众监督劳动,自食其力。
在被清除出队的人中,有一位与我睡床位贴近的人,他被剥掉制服后,身上只穿一件内衣,一条短裤,他坐在床上边哭边自言自语地说,“我根本不是剥削家庭出身,我家没有土地,只做些小生意,父亲死后,我母改嫁,因为我当时年纪小,祖母接我到大伯家,大伯家虽是地主,但我只在那里四年,16岁就出来打工,自己揾食,这怎能算我是剥削家庭出身........”我见他只有一件唐装衫,没有长裤,怪可怜的,便趁宿舍没人,把压在枕头底的一条唐装裤推到他床位,他见了问我是不是给他的,我不能与他说话,只点了点头,看得出,他很感激。不一会就有人来催他“滚蛋”,他急忙穿上我给的长裤,跟那人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土改整队,实际是一次大清队,这种清法,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页面更新:2024-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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