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销烟发生的背景是什么?为何不直接用火烧?而是用海水浸泡?


清政府从雍正时期开始,对于禁止鸦片的政策是一贯的。但是在道光之前,鸦片作为白银外流的真正原因,尚没有被认清。在道光时期,鸦片与白银外流之间的关系才被清朝真正发现。道光皇帝自己节俭得要命,对于白银不断流出的问题自然是十分不爽。道光十六年(1836)的时候,道光皇帝终于意识到了白银流失的根源是鸦片这种“药材”,从他的谕旨上看他要着手来研究此事的解决了。事实上,鸦片早在明朝的时候就流入中国,当时确实是以药材的身份存在的,制备好之后的名字叫“乌香”。

林则徐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面还专门提醒:乌香虽然对于止咳有一定功效,但是过量食用会中毒而亡。在这种情况下,鸦片在民间和皇室都被当做是一种特殊的药物,和砒霜一样,用途和禁忌都很清晰明确。不得不说英国人的阴险恶毒,东印度公司在垄断了鸦片贸易之后,大量将鸦片倾销到中国,并引诱国人吸鸦片烟,而农业社会的中国民众自然茫然无知。作为药材的鸦片已经全然不见了,存在的只有伤害民众肌体和帝国白银储备的大烟。但是统治者岂能了解民间真实情况,他们对于鸦片的理解还停留在明朝的药品。


第一封奏折


地方的很多官吏无视鸦片危害当然还有受贿的原因,不过就大清当时的社会状态,是无法具备近代社会的科技和认知能力的,这就导致了清朝士大夫想当然,尤其是坐在北京衙门里的人。


许乃济


最典型的是一个叫许乃济的人,他给道光皇帝写了一篇奏章,认为既然鸦片屡禁不止,看来是民众真的需要,不如直接开放给英夷来进口;至于白银流失的问题,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不让用银子买鸦片不就成了。

许乃济


这就是有名的弛禁论”。许乃济因为在之后被林则徐痛斥,所以一直被当成了大奸臣。实际上这就是一个乾嘉时期典型的书呆子,对诗文书法在行,对鸦片根本没实地调研。他自己没试过鸦片,看了一个广东士绅对鸦片的介绍,就闭门造车写出这么一个文章,可能是希望讨一句“朕心甚慰”。历史总在证明,一个可能不坏的人往往会做出极坏的事情;有时候愚蠢的人,比天生的坏人要更加可怕。

驰禁论


许乃济的闭门造车造成了至少三个极坏的影响:第一是让英国人有了支持者。而且支持者能够把他们想达成的目标,用清朝人能听懂的方式说出来。在广州的英国商人把许乃济写的文章抄印来到处传阅,恨不得广州巡抚和两广总督能天天看到。当时英国已经建立议会制度,商人们把广州的士绅理解为了英吉利的议员,他们把自己的行为理解为在议会的游说手段。当然士绅们主要在乎的还是银子,议会政治和游说对于他们来说太超纲了……

怎么理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舆论效果已经产生,这当然在之后给林则徐埋下了不小的雷。也再一次说明:如果丢失舆论战场的有利位置,比在战场上的失利要更加严重。

第二是让鸦片贸易更加猖獗。英国商人把许乃济的文章广为传扬,不仅在大清传播,也被英国人当做了重要的利好,这就导致了在英国印度种植鸦片的商人兴奋异常。他们加班加点,好似赶上了那个年代的新能源风口。

做一个对比,在道光十五年时,广州进口鸦片为二万六千箱,等许乃济写完奏章,道光十六年的进口鸦片数就直接突破三万箱大关。弛禁论的第三点影响是对于道光皇帝的决策。道光皇帝害怕白银流失,更不愿意天下折腾,他执政前期最大的事是平定了新疆张格尔的叛乱。

张格尔

在战事结束的情况下,国家需要与民休息,无为而治。这是道光皇帝从古代皇帝经验中获得的启示。于是道光皇帝对许乃济的奏折不置可否,转而慎重地征求大臣的意见。集思广益虽是出于慎重,也是因为自己拿不定主意。在这种情况下,鸦片问题才终于以缓慢的步伐,进入了一个迟暮帝国的议事日程。


第二封奏折


鸿胪寺卿黄爵滋在道光十八年(1838年)写了第二封重要的奏折。嘉庆和道光时期的官员,普遍信奉揣摩上意的为官精神,虽然前面两年没讨论出什么有价值的结果。黄爵滋算是难得的认真之人,他做了一些调研,让道光皇帝看到了一个难得耳目一新的奏折。不过,如果说许乃济两年前的奏折是闭门造车,那么被道光皇帝评价为“敢言”的黄爵滋,就显得有些过于激进了。他称言:若禁于海口,因稽查员弁贪图从中获利,“谁肯认真查办”,“况沿海万里,随在皆可出入”,“防不胜防。若禁止通商,不但损失了粤海关关税,而且贩烟外船停泊在大洋之中,仍有奸民为之搬运”,“故难防者,不在夷商而在奸民”。

从黄爵滋的奏章来看,他对于鸦片问题的解决方案就是:英国人没必要管也管不了,关键问题在于教化民众。从禁止鸦片进口,升级为禁口鸦片吸食。如果一年的戒烟期还是戒不了,就要杀头。其实黄爵滋的这封奏章和他之前的主张也不同,之前他是主张在海关严查。黄爵滋自身态度的更加决绝也体现出此时鸦片危害的严重。但是即使黄是有识之士,所谓防民重于防夷的说法也很显然没有看到事情的全貌,低估了英国人的阴谋。从黄爵滋的奏章中,我们又可以看到清朝和英国完全处于两个不同的时代,分别从不同的维度来理解一项政策。可以说,之后的鸦片战争就是英国对于大清的一次降维打击。


大臣的建议



道光皇帝画像

道光皇帝又一次犯了难:他本来是想把难题甩给大臣们,两年了没听到靠谱的政策,好不容易有一个,但是又如此激进。于是只能再次甩锅,他要求督抚和各地将军都必须再次发言(“各抒所见,妥议章程,迅速具奏”):许乃济和黄爵滋你们必须得至少选一个,否则让我怎么办。黄爵滋的提议让地方大员炸了锅。根据奏章的记载,道光帝一共收到了29份各将军督抚议复的奏折,同意黄爵滋吸烟者诛的主张的,只有八个人,分别是两江总督陶澍、湖广总督林则徐等。其余的只主张处罚吸食鸦片的人,不杀头。

不过这一次督抚们意识到了事情在起变化。倒不是因为他们的见识增长,而是意识到道光皇帝对鸦片问题确实非常重视。万一哪天皇帝震怒,真按照黄爵滋这个愣头青的做法开始杀头,地方大员们担心的是自己省份会不会产生一次民变?他们又该以何种执法尺度去要求属下?因此这一次,几乎所有大臣在一个问题上达成空前一致:那就是鸦片必须禁止了,他们坚决拥护道光皇帝的决策,牢固树立大局意识和看齐意识。

相比较黄爵滋方案而言,督抚们很清楚,禁烟是一项更能让他们做太平官的方案。这就是政治精算师的思维本能。更引人注目的是,还有八位地方大员又给道光皇帝上奏章(直隶总督琦善、盛京将军宝兴、湖北巡抚张岳松、陕西巡抚富扬阿、浙江巡抚乌尔恭阿、河南巡抚桂良、广西巡抚梁章钜、江苏巡抚陈銮)

其中张岳松、桂良和乌尔恭额三人情绪非常激动,他们坚定认为,要禁烟就要从源头抓起,源头不是他们所在的省份,而是当时清朝唯一开放的港口广州,建议尽早对广东动手。看到这里,就不难理解道光时期的大清官场是怎样的政治生态了此时,已经是道光十八年的年末,道光皇帝和衰老的帝国一样,缺乏下决心的意愿和能力。然而10月25日突发的两件事,促使道光皇帝最终下了决心。

电视剧《鸦片战争演义》

这就是电视剧《鸦片战争演义》中的“灵官庙事件”:庄亲王和另外几个王公大臣在尼姑庵吸食鸦片。庄亲王的爵位承袭自康熙皇帝十六皇子允禄,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当道光皇帝亲眼看见庄亲王的丑态时,他清醒意识到了鸦片的危害已经危及到大清皇室,在这种情况下,这个问题就变成了一个“国本”的问题。

如果皇室都在吸食鸦片,导致萎靡不振,那么这个国家就要真的出问题了。道光皇帝就算再不想天下生事,也不能容忍这种自断手臂的事情发生。而在此时,琦善汇报在天津收缴鸦片十三万两,创下了清朝开国以来收缴鸦片的记录,在这种情况下,道光皇帝获得了决心和信心,最终决定禁烟。于是再后来,就有了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熟悉的:林则徐虎门销烟。


虎门销烟不用火烧?那怎么办?用水怎么销烟?


用什么方法销烟?林则徐对此煞费苦心。早在湖广禁烟时,林则徐曾采用以鸦片拌桐油,点火烧毁的“焚化法”。如1838年8月27日,任湖广总督的林则徐率同两司道府督兵将汉阳、江夏两县收缴的烟枪、鸦片等,刀劈火烧,当众焚烧,对余膏残沥,拌以桐油,再行烧透,将灰投入江心。

林则徐画像


但此法有不妥之处,倘将鸦片拌桐油在地上焚化,焚后“必有残膏余沥渗入地中,积惯煞煎之人,竟能掘地取土,十得二三,是流毒仍难尽绝”。有什么其他好方法呢?林则徐一直在求索销烟良法。1839年1月8日,林则徐启用钦差大臣关防后,辞别亲友,出新仪门,离京南下,取道直隶、山东、安徽、江西,水陆兼程,前赴广东禁烟。一路上调查鸦片流毒,同时搜集销烟诸法。“绅来谒者,苟有一得,皆谘而籍之”。

路过安徽时,林则徐访知舒城有一引疾告退前六安州牧田溥,闲居在家。田溥于1835年任广东香山县令,曾辑获鸦片万数千斤。林则徐特约田溥一谈,详细询问鸦片流布情况及销烟之法。为了进一步掌握情况,他派其原部属,已去职的湖南抚标游击马辰,(安徽怀宁人,素谙武备,善侦察),“兼程先赴海口代访夷情”以及销烟良方。此外,林则徐途经江西,还拜访包世臣等名士,接见在广东生活了八年的门生张浦云等人。通过各种渠道了解鸦片流毒情况和销烟之良法。

吸食鸦片场景

林则徐将各种销烟方法加以比较,认为用火焚化的旧法显然不妥。最初选中以石灰和盐卤,与鸦片一起煮煎,鸦片遇盐、石灰便成渣沫,“必不能合成膏。”但大规模地销毁鸦片需设锅灶累百盈千,管理也颇不易。如果少设锅灶,又非数月之久不能销完,而且,也难确保销毁得彻底、干净、顺利。怎么办?林则徐与关天培等反复酌商、摸索,最后创造出“浸化法”,即挖水池以代铁锅,在水中撒盐成卤,然后将鸦片切碎投下,浸泡半日,再把整块烧透的石灰入池,搅拌浸化毁之。”“浸化法”比“煮化法”又明显进步,更合乎科学,又能大规模地、及时地销毁巨额数量的鸦片。林则徐在销烟上讲究科学、探求新法、集思广益为后人留下了深远影响。

虎门炮台


选择何处以便利浸化销烟呢?林则徐殚精竭虑地选中了虎门。在沙角督收趸船鸦片的日子里,林则徐就留心虎门的形势。虎门,险要天成。沙角和大角两山对峙乃出入珠江南海门户。去内河不远,又有下横档、饭箩排,横档几个哨兵般的岛屿礁石,和左岸南山(俗名亚娘鞋)并列雄踞,为第二重门户。由横档再进五里,大虎、小虎两山,伏波中流,是第三重门户。这儿又有清军众多的炮台,在此毁烟,即有利于掘池,引水浸化,又有利于防卫,使销烟得以顺利完成。

虎门销烟场景


办法和地点确定后,林则徐就在太平镇的镇口村码头旁边的海滩高地上挖掘两个长宽各十五丈余的方形大池,以轮流浸化收缴的鸦片,并交部属督军民紧急施工,昼夜进行。5月13日,林则徐亲临工地,查看浸化池工程进展情况。奉旨就地销毁鸦片时,挖池工程已竣工。两个大池的池底,均铺上石板,池前设一涵洞以排泄浸化后的鸦片、盐卤、石灰的化合物,后面通一水沟,以便车水入池。池岸四周数以栅栏,还建起数座供官员监视检查时用的棚厂。


准备就绪!正式销烟!!!

6月3日午后二时许,林则徐在广东巡抚恰良,粤海关监督豫堃,广东布政熊常錞等陪同下,登上礼台,监督和观看首次销烟。在礼炮声中,震动中外的虎门销烟开始了。在林则徐亲自督率下,在军民的一片欢呼声中,一群群精壮的销烟人员袒胸赤脚、川流不息地往来于横在销烟池上的数条木板上,撒下盐巴,又把劈箱过秤后的鸦片逐个地弄成碎片抛入池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浸化后,又有挑着一担担石灰的队伍出现在数条木板上,把烧透的石灰倒入池中,并用木耙、铁扒反复翻动。

顿时,销烟池内滚沸如汤,不爨自燃,“浓油上涌,渣滓下沉,奥秽熏腾,不可响迩”。白色的烟雾漫于虎门海滩。一池销毁完毕,趁海水退潮时启放涵洞,渣沫随浪流入大洋。另一池又开始了紧张地浸化。夕阳西下时,一百七十箱鸦片销得荡然无存。自此,销烟工作,日复一日紧张进行,直到6月23日完成,历时二十一天,总计销毁鸦片19179箱和2119袋,除去箱袋的斤两,实重是2376254斤。

为了彻底销毁鸦片,林则徐等采取了严厉的防范措施。在销烟过程中,“其间非无人夫乘机图窃,而执事员弁多人,留神侦察,是以当场拿获之犯,前后共有十余名,均即立予严行惩治。并有贼匪于贮烟处所,乘夜爬墙,凿箱偷土,亦经内外看守各员弁巡获破案,现在发司严审,尤当按律重办”。另外,在省大员广州将军德克金布,都统弈湘,副都统英隆,按察使乔用迁,粮道王笃,运司陈嘉树等先后轮流去虎门现场值班督查销烟。怡良返回广州后,邓廷桢于六月十七日来到虎门,陪同林则徐监视销烟,直至结束。足见大员们对销烟极为重视。

2019年6月3日,浙江金华,一场声势浩大的“虎门销烟”运动在横店影视城举行。下午3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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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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