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牛都被杀光，追寻美国西进运动血与泪 I 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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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中西部游属历史文化游。历史文化，同一事件会有不同叙事与观点，在所难免，尤其是中美之间。

我们提倡不带偏见的探索，意味着不排斥异国角度，了解对方叙事，在此基础上接受或批判。

西进运动是美国历史上疆界不断向西推进，移民越过阿巴拉契亚山、密西西比河、落基山脉，直到太平洋沿岸的过程。其伴随着美国领土国际法意义上的扩张、国内陆续出台鼓励向西移民政策、白人与原住民不断冲突杀戮以及成千上万野牛被猎杀。

南达科他州的高原西部遗产中心（High Plains Westnern Heritage Center)是了解西进历史的不错选择，夏季建议观看这里的牛仔表演。

中心里的美国地图，记载美国领土扩张及西进历史

图源：摄自High Plains Westnern Heritage Center

1803年，拿破仑为取悦美国，以便其在英法战争爆发时牵制英国，以1500万美元出售了路易斯安那210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令美国大幅向西扩张；

1845年，德克萨斯加入美国；

1846年，英美签署《俄勒冈条约》，美国得以完全控制俄勒冈州、华盛顿州和爱达荷州部分地区；

1848年美墨战争结束后，美国以1500万美元另加承担墨西哥政府欠美国公民的325万美元为代价，得到加州、内华达、犹他全部及科罗拉多、亚利桑那、新墨西哥和怀俄明部分地区。

领土扩张还包括从沙俄买阿拉斯加，从西班牙买佛罗里达。

从领土扩张的角度，美国更像生意人。前总统川普或出于地产商本能，或希望青史留名，曾向丹麦提议将200余万平方公里的格陵兰岛出售给美国。丹麦政府以“荒谬”回应。

这不是美国政府第一次对购买格陵兰岛感兴趣。早在19世纪中叶及二战后，美国均出于地缘政治、资源等因素均表达过购买格陵兰岛的意愿。

但今时非以往，再也不是以商业模式处理领土问题的时候了。

伴随上述领土扩张，美国不断出台鼓励移民西进政策，白人不断涌入，与原住民产生剧烈冲突。

卡斯特与他的数个骑兵连在1874年被苏族名将“疯马”率领的原住民全歼

图源：摄自High Plains Westnern Heritage Center

卡斯特西点毕业，在内战和印地安战争中颇有名气。正是他在探险中发现了黑山金矿并导致大量白人不顾禁令涌入原住民属地。

照片中居中站立者为美军侦察兵，也是原住民，名叫“血刃”。美军利用愿意为其效力的原住民寻找其他原住民踪迹。但这一站成了卡斯特军旅生涯中的“最后一站”。

他们被全歼，并被剥头皮、肢解。

关于原住民对战败者剥头皮的做法，在布拉特彼德的大片《燃情岁月》中有所展现。

原住民服饰以人类毛发装饰，头发可能来自战败白人

图源：摄自High Plains Westnern Heritage Center

《与狼共舞》电影海报 图源：公版。

南达科他州，怀俄明州原住民主要是苏族印地安人。

90年代获七座奥斯卡奖的史诗西部片《与狼共舞》（Dances with Wolves），叙事主线即为内战末期北军中尉邓巴与印地安苏族的故事。

电影对白多使用苏族拉科塔语，配以英语字幕，这在当时的电影圈鲜见。

俄勒冈小径是西进运动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图源：摄自俄勒冈小径指示牌

俄勒冈小径是西进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最早由毛皮商人和捕猎者为贸易铺设。移民沿此一路徒步、骑马前往西部，太平洋铁路建成后渐被抛弃。

黄线东从伊利诺伊或密苏里，到西岸的俄勒冈，一部分人继续向北到华盛顿州的奥林匹亚，近2000英里。

蓝色是摩门教迁徙线路，1846年杨百翰率领148名信徒跋涉1400英里到盐湖城。20年间，近7万摩门教徒沿此线路到达盐湖城。

同行的富布莱特学者Daniel Jones来自摩门教家庭，先人后己，勤奋自律，餐桌上牢记食物来之不易，永远光盘。

途中我们进餐厅，我看位置上没人直接坐下，但他迟疑许久。后来他对前面进来的人说，如果你喜欢这个位置 ，我们让出。他认为对方先进餐厅，有权先选择餐桌。

我向来也习惯礼让，但相形之下，惭愧得很。

红线是更有冒险精神的人，继续西进去加州淘金。

这是当年马车经过的地方。迁徙时有人把名字刻岩石上。许多人和这些名字一样，生命留在了西进道路上。

以今天的角度，美洲大陆足够大，足以容纳原住民与白人，和谐相处并非不可能，否则何来“感恩节”？双方之间或可两全其美，美国扩张强大，原住民加快融入现代社会。

Daniel的先祖在西进时，学原住民语，和原住民贸易，和谐相处。

但无论是Daniel的先祖还是邓巴，西进时都不是主流，也无法成为主流。

当时原住民刀耕火种，渔猎而生，财产公有才能保证部落繁衍生存，对山川自然无限崇拜。而经过工业革命、长枪短炮的欧裔人认为要发展生产力必须财产私有，也自认为有能力征服大自然。二者很难相互容纳，冲突在所难免。

另外，一些原住民部落在独立战争、1812年英美战争中支持英国，也是美国政府与原住民交恶冲突的原因之一。

白人凭借优势火力，在不断发现的金矿或其他资源面前不断违约，挤压原住民空间，双方不断冲突，而原住民对待白人战败者的剥皮肢解等做法又相应激起白人报复。双方基于不同立场，对相同事件进行不同解读。

俄勒冈小径上拉勒米堡军事要塞指挥官的书信或日记内容

摄自：俄勒冈小径指示牌

这是小径上拉勒米堡军事要塞指挥官的书信或日记内容。

1851年美国政府曾与原住民签订第一次《拉勒米堡条约》，确定原住民领土要求，同时原住民保证白人在俄勒冈小径上安全通行，并允许其在原住民领土上修建道路堡垒，以换取美国政府的年金。

该条约还约定八个原住民部落之间应“建立有效持久的和平”，但后来袭击仍有发生。

这位指挥官写道：很抱歉我不得不杀死你们中的任何一人，但我现在愿意忘掉过去，把你们当朋友，只要你们今后规规矩矩，否则我就视你为敌。

显然他认为原住民违反了原有约定。

但西进过程中，美国政府也没少违约。如黑山地区本约定归原住民，发现金矿后白人涌入建立枯木镇等非法小镇，美国政府发现后，力图关闭阻止未果，改而派军队保护这些人。

最终击败原住民的不仅是枪炮，更多的是与白人一起到来的原住民毫无免疫力的疾病（这一点在《枪炮、病菌与钢铁》等书籍中多有提及），以及原住民主要食源美洲野牛几乎被屠杀殆尽。

美国富布莱特学者Daniel Jones讲解美洲野牛与水牛的差异。至今仍有许多人把这误认为是水牛buffalo，其实它是美洲野牛Bison。

美洲野牛 图源：wiki

非洲水牛 图源：wiki

分布于北美及少部分欧洲地区的野牛头部有厚皮毛以适应寒冷气候，背上有驼峰，比水牛高大得多。水牛体貌特征则适应炎热天气。

白人到来之前野牛非常普遍. 是原住民主要食源。白人来了之后，尤其是铁路修建后，野牛被大量屠杀。一个绰号为“Buffalo Bill”的野牛猎杀者据说一人就猎杀了4282头野牛（其主要工作是给修路工人提供食物）。

原住民失去了食物，加上其他主客观因素，最终不得不进入保留区。

美国富布莱特学者Daniel讲解这把有故事的霰弹猎枪

移民面临的问题，除自然环境、与原住民的冲突外，还有治安混乱。

1877年，一位26岁的公共马车司机在抢劫时被杀，当时他携带着这把霰弹猎枪。治安混乱，无论谁坐马车或火车最前面，都带枪抵御车匪路霸。

今天美国口语中，“shotgun”别有他意——指副驾驶座位。坐车时如说“I 've got shotgun”或“I 'm going to ride shotgun”，意指坐或要坐副驾驶位置。

流浪汉的墓碑

图源：摄自High Plains Westnern Heritage Center

这是典型的美国故事。1876年有个流浪汉死于暴风雪,死时身着LEVI牛仔裤。乱世里，当地人不知他姓甚名谁，于是在墓碑上给他起个名字：Levi Blizzard（牛仔裤 暴风雪）。

当年的高档马车，车前部有良好的减震系统

图源：摄自High Plains Westnern Heritage Center

《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 海报 图源：公版

2018年美国科恩兄弟执导的《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由6个独立短片故事组成，讲述发生在西进运动及俄勒冈小径上的故事。

科恩兄弟向来是叙事高手，每个短片最终结局都是不同成因的死亡——“故事永恒，人不会”。该剧因死亡变奏曲般的独特叙事获第75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剧本奖。

中心还有些难为常人注意的有趣细节。

美国富布莱特学者Daniel Jones讲解被子上的有趣标记

被子上的每个标记都代表来自南达科他州附近不同标志的牛。牛哪里水草丰美就往哪里跑，长得又差不多，容易混同。为了区别，每个牧场主都把特定的标记烙自己的牛身上。

这张被子是当地美国农业部所属推广俱乐部在20世纪40年代制作的, 意在区分并汇集附近地区不同的牛的标志。这个推广俱乐部旨在教农村地区妇女如何做被子、罐装食品等，可见在相当长时间里，西部农村地区工业化程度有限。

Daniel说他外甥女家经营牧场，小小年纪，就天天往小牛身上烙标志。

美国富布莱特学者Daniel Jones讲解受日本艺术影响的被子

这是一张1891年制作的“疯狂”被子，使用不对称图案和不同类型面料。这在当时的美国西部非常流行，据说受同期费城举办的日本艺术展影响。

人类文明之所以发展，很大原因是不同文化相互交融。如莫奈的印象派画风，也受日本浮世绘影响。看到这个，不免感慨当年白人与原住民之间，如能有良性相互影响就好了。

可惜历史无法假设。

作者：陈少华 I 摄影：陈少兰 I 编辑：框舅 I 排版：框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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