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飞度

如果说俄罗斯军人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一定是他们对于音乐近乎狂热的喜爱。

这张著名的照片拍摄于1995年第一次车臣战争期间。在车臣首府格罗兹尼郊外的幽静森林里，一个俄罗斯士兵忙里偷闲，正在弹奏一架废弃的钢琴。

战争虽然难以避免，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又何妨在生死间隙之间，好好享受音乐呢？

若论把军事和音乐相结合，并将之推向巅峰的，就不得不提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了。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被称为俄罗斯的文化名片，当年英国首相丘吉尔在观看了他们表演后，称赞红旗歌舞团为“会唱歌的武器”。

那么今天，我们就来说一说红旗歌舞团的传奇故事。

01

假如明天战争打响，

假如明天踏上征程，

此时此刻就要整装待发！

——苏联歌曲《假如明天发生战争》

1928年2月23日，即苏联红军成立十周年之际，苏联中央红军之家成立了。

红军之家是苏联红军的文化和社会生活中心。在那里，红军战士可以获得种种便利条件发展文娱活动，丰富业余生活。

中央红军之家为了给广大士兵带去更多的艺术享受，决定成立一个隶属于中央红军之家的红军歌舞团。

于是，1928年12月1日，歌舞团应运而生。创始之初，这支歌舞团只有12人——8名歌唱演员、2名舞蹈演员、一位手风琴演奏者和一位朗诵表演者。这支12人的歌舞团被命名为“伏龙芝中央红军之家红军歌舞团”，也即后来名震天下的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

红军歌舞团的发起者共有三人，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后来成为歌舞团团长的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夫。

亚历山德罗夫生于1883年，自小就表现出极高的音乐天赋。他曾在圣彼得堡宫廷合唱团的合唱指挥班学习，后来又进入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学习作曲。

亚历山德罗夫

亚历山德罗夫并非军人，那他为何会参与红军歌舞团的组建工作呢？事实上，他是受了当时红军领导层的邀请，才加入红军歌舞团的。亚历山德罗夫当时已经是享有盛名的艺术家，被誉为全苏联最厉害的合唱指挥。

时任陆海军人民委员，大名鼎鼎的伏罗希洛夫将军亲自出面，说服了这位作曲家，请他投入红军歌舞团的组建工作中。

事实证明，伏罗希洛夫将军眼光锐利，亚历山德罗夫非凡的才华成就了红军歌舞团的传奇。

在亚历山德罗夫和歌舞团其他领导的带领下，歌舞团每一次表演都大获成功。歌舞团成员多次前往远东，又去往中亚、波罗的海舰队驻地、乌拉尔、乌克兰、白俄罗斯、伏尔加宁、北高加索及外高加索军区等地。

在歌舞团成立后的五年内，他们的足迹超过了10万公里，并已经为250万观众进行了演出，因而当之无愧地赢得了观众的喜爱和支持。

不仅如此，亚历山德罗夫一面搜集、整理了很多俄罗斯民歌，一面创作了《远在小河对岸》以及《跨过高山越过平原》等多首著名歌曲。这些歌曲在全军中极是流行，歌舞团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1935年，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授予歌舞团红旗勋章和红星勋章，并更名为“荣获红旗勋章的苏联红军歌舞团”。自此以后，红军歌舞团往往被称为“红旗歌舞团”。

此时的红旗歌舞团虽然已经在全军中极受欢迎，但是其获得无上的荣耀和地位，则是在伟大的卫国战争期间。

02

起来，巨大的国家！

做决死斗争！

要消灭法西斯恶势力，消灭万恶匪群！

——伟大的卫国战争代表歌曲《神圣的战争》

1941年6月22日，苏联广播员列维坦严峻的声音通过莫斯科电台传遍了苏联全境两千两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请注意！这里是莫斯科！转播一则重要的政府通知。

苏联男女公民们，在今天凌晨4点，未经任何战争宣告，德国武装力量进攻了苏维埃联盟的国界。苏联人民反对德国法西斯侵略者的伟大卫国战争开始了！

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敌人一定会被击败！胜利属于我们！

这一天是一个凉爽的周日，苏联的各所学校刚在前一天，举办了离校派对。但是战争将苏联人民平静的生活打断了。年轻的士兵、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爱国群众纷纷登上列车，奔向战场。

苏联诗人瓦西里·列别杰夫-库马奇怀着滔天怒火，创作了著名诗篇《神圣的战争》。

起来，巨大的国家，做决死斗争，要消灭法西斯恶势力，消灭万恶匪群！

敌我是两个极端，一切背道而驰，我们要光明和自由，他们要黑暗统治！

全国人民奋起战斗，回击那刽子手，回击暴虐的掠夺者，和吃人的野兽！

不让邪恶的翅膀，飞进我们的国境，祖国宽广的田野，不让敌人蹂躏！

腐朽的法西斯妖孽，当心你的脑袋，为人类不肖子孙！准备好棺材！

贡献出一切力量，和全部精神，保卫亲爱的祖国，伟大的联盟！

让最崇高的怒火，像波浪翻滚！进行人民的战争！神圣的战争！

6月24日，《神圣的战争》便发表在了《红星报》和《真理报》上。亚历山德罗夫看到这首诗之后，大为震撼。当晚他开车回家时，为这首诗谱写的旋律已经在脑海中形成了。

于是他连夜完成了这首歌，第二天一早，便来到歌舞团，把这首歌用粉笔抄在了黑板上。

来不及油印，也来不及抄写合唱分谱，亚历山德罗夫让合唱团团员将各自的部分抄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立刻就开始了学习。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红旗歌舞团便完成了排练。

6月26日清晨，亚历山德罗夫带领歌舞团成员，来到了莫斯科白俄罗斯火车站，在那里为即将出征的士兵们演唱。

红旗歌舞团在白俄罗斯火车站演唱《神圣的战争》的油画

火车站内挤满了即将奔赴前线的战士，汽笛声、喧哗声、电报声混作一团。显然，这样嘈杂的环境并不适合举行音乐会。然而亚历山德罗夫仍然坚定地组织乐手和歌手就位。

随着亚历山德罗夫手势落下，雄浑悲壮的歌声响彻整个白俄罗斯火车站：

起来，巨大的国家，

做决死斗争，

要消灭法西斯恶势力，消灭万恶匪群！

行色匆匆的战士们登时被这歌声吸引，纷纷停下脚步，凝神倾听。白俄罗斯火车站嘈杂渐寂，只留下红旗歌舞团充满力量的歌声。

歌曲演奏完毕，火车站一片寂静。亚历山德罗夫十分诧异，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反应？难道演奏失败了吗？然而过了几分钟，人群中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士兵们纷纷扔掉帽子，大声喊着“乌拉”。

亚历山德罗夫的儿子鲍里斯·亚历山大回忆：“我记得那些坐在简陋的军用木箱上，疲惫的抽着烟的士兵们听完了《神圣的战争》的第一段唱词后，一下子都站了起来，掐灭了烟卷，静静地听我们唱完，然后要我们再唱一遍又唱一遍……”

亚历山德罗夫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当即让乐队一遍又一遍地唱响这支歌曲，这场音乐会成为了《神圣的战争》的专场。一队队的士兵来了又去，每个士兵都听到了“神圣的战争”的声音。

在歌声中，士兵们义无反顾地走向前线，跟法西斯强盗誓死周旋。

电影《莫斯科保卫战》中有这样一段情节：亚历山德罗夫带着红旗歌舞团来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阵地上，要求立刻到前沿阵地去演奏音乐会。罗科索夫斯基在隆隆炮声中说道：“不，那里已经是音乐会了，我不能让你们去那儿。亚历山德罗夫同志，你是全体红军的财富。”

随即，罗科索夫斯基让人准备了多架电话机，接到了前线阵地，并让红旗歌舞团对着电话筒唱。合唱团团员们每人拿着一个电话筒，另有两位士兵拿着电话筒对着手风琴演奏者。乐队便在亚历山德罗夫的指挥下高唱起了《神圣的战争》。

电影《莫斯科保卫战》中红旗歌舞团对着话筒演

在电话线另一端的苏军炮兵阵地上，苏军指挥员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歌声，神情震动，转头大声喊道：“炮兵连！急促射！放！”隆隆炮声伴随着红旗歌舞团的歌声，将复仇的火焰洒向德军阵地。

从1941年10月起，每天早晨6点，全苏广播都会准时播放《神圣的战争》。直到1945年5月苏军进入柏林，《神圣的战争》伴随着苏军将士经历了整场战争。

在伟大的卫国战争期间，红旗歌舞团分成了四个小分队，分别沿着各条战线一路前进演出。整个战争期间，红旗歌舞团演出了超过1400场音乐会，激励着战士们奋勇向前。

03

自由阳光穿过风暴照耀我们，

而伟大的列宁指明了前进之路！

他因正义事业而领导人民，

并激励着我们去建立功勋。

——苏联国歌

1939年，为了向联共（布）第18次全国代表大会献礼，亚历山德罗夫与上文提到的诗人瓦西里·列别杰夫-库马奇合作，分别写了乐谱和歌词，创作了《布尔什维克党党歌》。

1943年，正当伟大的卫国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斯大林决定创作一首能激励民心的新国歌，取代原来的《国际歌》。于是苏联各地开始了征集新国歌词曲的工作。

苏联著名词作家谢尔盖•米哈尔科夫及其好友加博以《布尔什维克党党歌》的第一段作为国歌的基准，开始了创作。不久，他们便完成了歌词的写作。歌词被上报给苏联元帅伏罗希洛夫领导的高级委员会，随即又被呈给了斯大林。

斯大林对这一稿歌词非常欣赏。他让米哈尔科夫和加博按照他的意见修改后，就将歌词交给了红旗歌舞团，要求红旗歌舞团为其谱曲。

亚历山德罗夫将《布尔什维克党党歌》的乐谱略加修改，配上了新歌词。同时为新歌词谱曲的还有苏联著名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和哈恰图良。

亚历山德罗夫

政治局委员反复推敲后，最终确定了亚历山德罗夫的方案。即原《布尔什维克党党歌》的旋律+米哈尔科夫和加博的歌词。

斯大林笑着对米哈尔科夫和加博说道：“我们通过了新国歌，这是件大事。亚历山德罗夫创作了《布尔什维克党歌》音乐，是最适合苏联国歌的。”随即斯大林又转向肖斯塔科维奇道：“您的音乐旋律非常优美，但怎么办呢？亚历山德罗夫的旋律更庄严、更合适。这是一个强大国家的国歌，反映了我们国家的强大和必胜的信念。”

1944年1月1日，红旗歌舞团通过广播首次演唱了新国歌。恢弘壮丽的旋律传遍了苏联每个角落。虽然国歌后来被诸多乐团改编，但是只有红旗歌舞团演唱的版本才是最标准的官方版。

在苏联时期，国歌的歌词几经修改，但是亚历山德罗夫谱写的旋律从来没有改变过。亚历山德罗夫将胜利的进行曲、精致的民歌和宽广的俄罗斯史诗性叙事歌调融于一炉，使国歌曲调雄浑庄严，民族风格鲜明。

直到1991年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思想界出现了大混乱，此时亚历山德罗夫谱写的国歌被撤下，俄罗斯政府将19世纪的曲子《爱国歌》作为俄联邦国歌。但是在普京上台后，认为还是苏联国歌更加具有气势和感染力，更加配得上俄罗斯的大国气度。

2000年12月，俄罗斯国家杜马以381票赞成，51票反对，2票弃权的结果，确定俄罗斯国歌仍沿用亚历山德罗夫作曲的苏联国歌旋律，同时重新填写歌词。

2004年4月24日，红旗歌舞团在莫斯科电影制片厂录制了俄罗斯国歌的标准版本。亚历山德罗夫的恢弘旋律再次回荡在俄罗斯辽阔的土地上。

凭借着《神圣的战争》及苏联国歌，红旗歌舞团确定了其在俄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地位及不可撼动的荣耀。这支歌舞团终于成为了俄国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04

在美丽的莫斯科上空，

在亲爱的大地上，

欢乐歌声到处荡漾，

为年轻的祖国歌唱！

——苏联歌曲《万岁，我们强大的祖国》

在伟大的卫国战争胜利后的一年，也即1946年，亚历山德罗夫少将于柏林工作期间，在歌舞团团长的岗位上逝世，时年65岁。

为了纪念亚历山德罗夫少将的不朽功勋，歌舞团被命名为“荣获红旗勋章的苏军亚·瓦·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中国人便称之为“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

亚历山德罗夫少将去世后，红旗歌舞团团长一职便由其子鲍里斯.亚历山德罗夫接任。

鲍里斯不仅继承了父亲的音乐天赋，更继承了父亲的勇敢和刚毅。鲍里斯出生于1905年，1929年于莫斯科音乐学院毕业。

鲍里斯.亚历山德罗夫

1937年，鲍里斯从红军中央剧院调入红旗歌舞团，并在歌舞团内担任艺术副总监。从此之后，他的一生都与红旗歌舞团紧紧联系到了一起。

在伟大的卫国战争期间，红旗歌舞团分成了四个小分队，分别赴不同的战线演出。其中，鲍里斯便带领其中一只小分队，在莫斯科为那些出发去前线的军人们演出，并在广播中用音乐鼓励在前线浴血奋战的部队。

1941年9月，德军在攻占白俄罗斯的首府明斯克和乌克兰首府基辅后，集中兵力向苏联首都莫斯科发动进攻。德军兵临城下，莫斯科已是危如累卵。

11月7日，即十月革命24周年纪念日，为提升国民及军队的士气，斯大林命令在红场举行阅兵式。此时，德军机械化部队距莫斯科最近距离只有25公里，不超过20分钟就能够到达，德军军官凭高倍望远镜甚至可以看到克里姆林宫的塔尖。

然而斯大林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主席台上，向红场上的苏军将士们说道：

红军和红海军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游击队男女队员同志们！全世界都望着你们，认定你们是能够消灭德国侵略者匪军的力量。……你们所进行的战争是解放的战争，正义的战争。……我们光荣的祖国万岁！我们祖国的自由和独立万岁！

斯大林向苏军将士发表讲话

没有笔挺的礼服，没有闪亮的装饰，甚至没有整齐的步伐，荷枪实弹的红军方队在漫天风雪中陆续通过红场。在接受了斯大林的检阅后，受阅部队便马不停蹄地从红场直接开赴前线，再不回顾。

苏军通过红场

在朱可夫大将的指挥下，苏军经过艰难的战斗，终于在12月初转入反攻阶段，解除了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对莫斯科西、南、北三面的威胁。莫斯科保卫战的胜利宣告了整个苏德战场攻守之势逆转，德军全线转入防御阶段。

得知这一好消息后，鲍里斯欣喜若狂，他当即创作了一首经典作品：《万岁，我们强大的祖国》。此曲歌颂苏联的强大与无敌，甫一问世，便大受欢迎。

自此，《万岁，我们强大的祖国》便年年出现在红场阅兵式上。如今的俄罗斯，每年在5月9日胜利日阅兵时，军乐队都会奏响这支曲子，而每年伴随着这支曲子驶入红场的，则一定是俄罗斯的镇国神器——白杨M战略洲际导弹。

五九阅兵式上，白杨M战略洲际导弹随着《万岁，我们强大的祖国》驶入红场

1949年，红旗歌舞团再次被最高苏维埃主席团授予红旗勋章，并更名为“两次荣获红旗勋章的苏军亚·瓦·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

鲍里斯接手红旗歌舞团后，歌舞团登上了一个新的巅峰。鲍里斯极大限度地扩充了歌舞团的曲目，同时也传承了亚历山德罗夫的风格。鲍里斯创作了许多爱国主义的作品，他的作品也也呈现出浓郁的俄罗斯民族风格。他继续着他父亲的道路，带领着歌舞团在世界各地进行演出，获得了巨大的荣耀。

鲍里斯执掌红旗歌舞团整整40年。1987年，新一任团长上任。而此时，红旗歌舞团将进入一个艰难的时期。

05

四一年唱着它保卫莫斯科，

四五年唱着它进柏林，

俄罗斯站起来，万众一心，

多少年经风雪、历艰辛。

——俄国歌曲《斯拉夫女人的告别》

鲍里斯辞任红旗歌舞团团长不久之后，苏联变了天。1991年12月25日，红色巨人轰然倒塌。在克里姆林宫顶飘扬了69年的红旗落下，升起了象征俄罗斯的三色旗。

克里姆林宫顶红旗落下

新成立的俄罗斯急于跟苏联的一切划清界限，而作为苏军象征的红旗歌舞团也在这段时间受到了冷遇。

此时歌舞团不仅无法招到新的人员，就连旧团员也不得不被裁减。俄联邦划拨给红旗歌舞团的经费捉襟见肘，别说继续创作，就连生存下去都是问题。

雪上加霜的是，红旗歌舞团还被迫更换办公地点。苏联解体后，俄军高层对于和苏联相关的一切都心生厌恶。

一位俄军领导在观看了红旗歌舞团的表演后，下令将歌舞团从红军中央大楼搬迁到伏龙芝军事学院军官俱乐部的一栋单独建筑中。这栋建筑年久失修，甚至天花板还在漏水。

红旗歌舞团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仍然竭力保持着自身的荣耀和传统。在俄罗斯市场化改革的疯狂浪潮下，红旗歌舞团不为所动，依然将俄军士兵作为自己最重要的观众，尽其所能为俄军官兵进行演出，不肯接受商演。

歌舞团的团员们相信，艰难的日子总会结束。

2002年底，俄联邦功勋文艺工作者马列夫上校被任命为红旗歌舞团团长。马列夫上校出身坦克兵政委，并没有接受过音乐训练。但马列夫上校动用了自己的一切关系和人脉，为这支传奇的歌舞团争取到他们应得的资源。

马列夫上校在国家杜马控诉了90年代的俄联邦国防部长，同时找到陆军高级将领请求协助解决红旗歌舞团的经费和场地问题。

在多方协调下，歌舞团终于在2004年修缮了大楼，解决了办公场地问题，重新开始正常的工作。

06

有时候我总觉得那些军人，

没有归来，从流血的战场，

他们并不是埋在我们的大地，

他们已变成白鹤飞翔。

——苏联歌曲《鹤群》

从2008年开始，俄罗斯和西方国家的关系逐渐冷却。双方在乌克兰、叙利亚等问题上冲突甚烈，毫无谈判的余地。

2011年，叙利亚战争爆发。叙利亚反对派在美国的支持下，试图推翻阿萨德政权。为了挺住亲俄的阿萨德政府，俄罗斯于2015年9月起，正式武装介入叙利亚。

去战地前线慰问是红旗歌舞团的传统。对于前线的俄军将士而言，红旗歌舞团的慰问演出无异于紧张的战地生活中的一道光芒。

红旗歌舞团计划于2016年年底，从莫斯科飞往位于叙利亚拉塔基亚的俄空天军赫梅明军事基地，为前线俄军官兵送去歌声和新年祝福。但是谁也不曾料到，歌舞团竟会遭遇大难。

2016年12月25日，红旗歌舞团分为两架飞机，出发前往叙利亚前线。第一架飞机出发的略早，并于夜间抵达赫梅明基地。

而第二架图-154客机上，乘坐着歌舞团的主要成员。飞机途经黑海水域时突然坠落，机上82名乘客和10名机组人员永远消失在了黑海的波涛中。

根据俄罗斯国防部公布的名单，机上乘客有8名俄军军官，3名政府官员，1名国际人道主义组织成员，9名媒体记者。其余64人都是俄军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的音乐家，其中包括时任红旗歌舞团团长及艺术总监的瓦列里.哈利洛夫中将。

风度翩翩的哈利洛夫中将

消息一出，举世皆惊。红旗歌舞团在其社交网络主页只发了短短5个俄语单词：“永远悼念，无以言表”。

当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圣彼得堡宣布12月26号为俄罗斯全国哀悼日，并取消了出席圣彼得堡灯光秀的安排。27日，俄国防部长绍伊古大将宣布，国防部将尽全力重建红旗歌舞团；副部长潘科夫大将也表示，短期内恢复红旗歌舞团将是国防部的重要任务之一。

在俄罗斯首都莫斯科，民众自发来到红旗歌舞团的大楼前献花，红旗歌舞团的大楼一度被鲜花包围。

民众为红旗歌舞团遇难者献花

在索契，人们也纷纷点亮蜡烛，悼念在空难中逝去的遇难者。

在亚历山德罗夫的故乡梁赞州，人们把鲜花放在亚历山德罗夫的半身像前。“许多梁赞人都想说些什么来缅怀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的艺术家，因为它的创建者亚历山德罗夫是梁赞人，所以人们觉得这个歌舞团是梁赞的歌舞团。”梁赞州副州长说道。

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断经受着战火的淬炼。黑海上空的空难不过是对歌舞团的又一次考验，亚历山德罗夫的传人又怎会因此就一蹶不振呢？

2017年1月，原红旗歌舞团副团长萨切纽克上校被任命为新一任团长兼艺术总监。强忍住巨大的悲痛和哀伤，萨切纽克上校立刻着手筹备歌舞团的重建工作。

红旗歌舞团现任团长萨切纽克上校

在萨切纽克的带领下，红旗歌舞团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便重新招募了50多名歌唱演员。同年2月17日，红旗歌舞团举行了空难后的首场演出。随即在2月23日，红旗歌舞团在克里姆林宫为“俄罗斯祖国保卫者日音乐会”献上歌声。

这场演出宣告着红旗歌舞团的回归。正如俄罗斯诗人在空难后为红旗歌舞团写下的诗句：

在不朽而荣耀的歌曲中，

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会回到岸上。

出现在幕布下！

07

只要祖国灵魂尚存，歌声永远不消沉

——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团歌《亚历山德罗夫之歌》

红旗歌舞团走过的这90余年的岁月里，既有炮火连天的战争岁月，也有美好宁静的和平年代。

红旗歌舞团荡气回肠的歌声中，有红军战士的一往无前，有西伯利亚大地的冰天雪地，有东斯拉夫民族的无奈和勇气。有对理想的坚定，有对胜利的信心，有对爱情的向往，有对敌人的怒火，人类所共通的一切美好和希冀都浓缩在歌声里。

苏联已经随风而逝，但是红旗歌舞团正是红色帝国留给俄罗斯最重要的遗产。无论如今的俄罗斯人民对过去的历史观感如何，红旗歌舞团都已经成为了俄罗斯文化中绕不过去的高峰。而红旗歌舞团的歌声，也在东斯拉夫民族的灵魂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我们就用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的团歌来做个结尾吧。

亚历山德罗夫的歌声，穿越战斗的历程

铭记战斗中的神圣，坚定忠志的永恒

亚历山德罗夫的歌声，同滔滔河水奔腾

亚历山德罗夫的歌声，歌声振奋永传承

告别山谷跨越山峰，时光匆匆启征程

亚历山德罗夫的精神，由我们歌颂传承

合唱团如身临战场，音符穿透如刀枪

歌声随风飞向远方，远方歌声正回响

战胜喜悦夹杂悲伤，点燃胜利的火光

伏尔加河阳光闪耀，夜空星河在流淌

歌声萦绕坚定信仰，镌刻心中不能忘

亚历山德罗夫的歌唱，忠诚家乡的力量

战斗中，方阵中，保卫国家显忠诚

只要祖国灵魂尚存，歌声永远不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