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下半年，社区团购突然成了电商最火的赛道。美团、拼多多、阿里、京东、滴滴等互联网巨头纷纷入局。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9年，全国初级农产品市场产值约7万亿元，加上物流、冷链、仓储、加工等产业链，整体产值高达20万亿，但农产品电商渗透率仅7.9%，远低于电商在零售市场平均渗透率30%。

如此庞大的“蓝海”市场，各大巨头如何能不心动？

“1元买菜”“0元拉新尝鲜”成了最常见的促销手段。

在强势巨额补贴下，一个新的市场迅速被“烧”了出来。

2020年底，拼多多、美团、滴滴社区团购日订单均超过1000万单，四个月后，拼多多宣布日订单量超过2000万单。

与此同时，市场监管局宣布对多多买菜不正当价格行为作出行政处罚，开出了150万顶格罚单。

作为社区团购的“头号玩家”，多多买菜成了“黑猫投诉”的常客，山寨扎堆、价格欺诈、品质低劣的指责声不断。

裹挟了巨额流量的多多买菜，依旧改不出拼多多赖以成功的路径依赖：低价低质。

多多买菜：啤酒变水

啤酒变水，来源：黑猫投诉

6月9日，有位网名为“平川涌泉”的用户在黑猫投诉发帖称，他在多多买菜花39.9元买了一打啤酒，结果喝了后没有酒味，“味道跟水一样”。

啤酒的外包装与网页上宣传的也完全不一样，主打的“蓝色精品纯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没听过的杂牌“酒脉”。

更吊诡的是，用户“平川涌泉”在联系团长退货时，遭遇了层层阻塞，负责退货的司机说：“没拿到货退不了。”

团长说：“货给司机了。”虽是一件普通客诉，但暴露出多多买菜两大挥之不去的顽疾：商品低质+维权困难。

多多买菜的低品质传承了拼多多的“衣钵”。

帅真财经曾在拼多多上买了一款价格为40元，号称能打《王者荣耀》的智能手机，40元在上海连一顿午饭都吃不到，但可以在拼多多买一部智能手机。

好奇之下，帅真财经问客服活动是否真实，客服只回复“国庆活动”。

手机变数据线背后的黑色产业链

结果送到帅真财经手上的是一根数据线！赤裸裸的欺诈消费者了。

帅真财经想找商家维权，产品已经下架，商户也关了店。

无奈之下找到拼多多官方客服，官方客服熟练地拿优惠券堵住用户的嘴，就是不谈为何一部手机变成了一根数据线？这背后是否有一条黑色产业链？

由此推测，多多买菜的商户很熟悉这一套玩法，商品页面包装的高大上，送到用户手上的真实商品就变成了“李鬼”。

帅真财经试着在多多买菜购买过一款榴莲，页面显示5-6斤，实际送达的仅有3斤左右。买到的带鱼2cm宽，煮好了连家里的猫都不吃。

送来的鸡翅没有大拇指粗，做好了还有一股怪味。

多多买菜的鸡蛋，来源：知乎网友

这些真实的案例正是多多买菜依托拼多多体系的恶果，大量拼多多劣质商户流入多多买菜，趁着流量红利大赚一把。

有位多多买菜的商户向帅真财经透露：他家有款牛奶，进价25元/箱，商管强行让他卖20元。

没有官方补贴情况下，他做不到20元的价格，商管跟他说“可以换个包装”，暗示降低品质，低价倾销。

如果说商品低质是多多买菜的“面子”，那么售后无法维权就是多多买菜的“里子”。

社区团购的逻辑是，团长在微信群中发布商品信息，有需求的邻里统一在团长这儿下单，团长从中赚取佣金，多多买菜再统一把商品送到团长手中，邻里分散提取。

不难看出，团长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卖货是他，送货是他，赚佣金的还是他。所以，商品出了问题，邻里很自然地会找团长维权。

多多买菜售后，来源：知乎网友

但多多买菜的团长体系已经垮了。周洋是一家便利店小老板，去年她加入了多多买菜等好几个社区团购平台，担任附近几个社区的团长。

到了6月份，周洋明显感觉赚不到佣金了：“每个月佣金都在下降，刚开始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六月估计连一千都没有。”从一万到一千，仅仅隔了8个月时间。

没了“甜头”的周洋对多多买菜越来越没兴趣，刚送来的生鲜产品被随意摆放在门店中，按照要求，这些生鲜应该被放进冷柜的。

“电费成本谁帮我出？”周洋反问：“多多的菜品又差，每天都有客诉，下个月不做了。”

周洋是多多买菜上百万团长中的一员，收入锐减情况下，团长们无力承担售后客服、配送员、销售等多重角色。

多多买菜的产品出了问题，消费者往往会陷入官方、团长、物流三方“踢皮球”的怪圈。

多多买菜对团长无法采取有效管理，毕竟一个月就几百块钱，手里没把米连鸡都哄不住，团长凭什么给你卖命？

零差评的商品

消费者在购买某款商品前，查看相关评价是正常流程。

《电商法》规定：禁止电商平台等网络经营者，通过删除、编造或不合理地调整用户评价顺序。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多多买菜直接开大招：隐藏了所有差评。

打开多多买菜任意商品评价页面，抓取关键词常为“没有坏果”“水分很足”“新鲜”“回头客”等，向下拉取更多信息，上千条评论中无一差评。

有网友称，自己给了差评后，第二天再上APP查看，发现评论神秘消失，依旧全部好评。另一位网友在发布差评后，第二天变成了“仅自己可见”模式。

众所周知，一款商品再好，也会有个别差评，100%好评显然是人为操作的结果。官方客服回应说：“评论均为客观真实展示，代表商品品质优良，可放心购买。”

隐藏差评的做法，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与《电商法》规定相违背。前不久，另一家奢侈品电商平台寺库因为删除一星差评被罚15万。

黑猫投诉显示，拼多多总共遭到了26.6万起投诉，其中解决的仅6.4万，还有20多万投诉处于无人回应状态，投诉解决率仅24%，回复率32%。

拼多多投诉，数据来源：黑猫投诉

京东投诉，数据来源：黑猫投诉

反观京东，虽然投诉量也有14.1万，但几乎每条投诉京东都会回复，并且妥善解决了其中9.5万件投诉，投诉解决率高达67%，回复率99.9%。

有些投诉或许无法妥善得到解决，但企业至少要拿出与消费者沟通的态度。

京东每一条投诉都会认真回复、沟通，与消费者商量解决方案，所以回复率几乎100%。

拼多多则显示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色，面对庞大的投诉群体，18万件投诉直接懒得回复，更别说解决了。

拼多多的服务态度很有问题，简单来说就是：爱买买，不买滚。

多多买菜的路径依赖

上线仅一年不到的多多买菜为何又陷入了低质低价的尴尬局面？在帅真财经看来，多多买菜为了快速打开市场，陷入了对低质低价商品的路径依赖。

路径依赖是经济学上的一个名词，大到国家，小到个人，通过某种路径获得成功（无论路径好或坏），只要成功了，他在做另一件事时，就可能对这种路径产生依赖。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道格拉斯.诺斯说过：一旦某家公司做出了选择，取得了成功，惯性的力量会使这种选择不断自我强化，无法轻易自我改变。

多多买菜脱胎于拼多多，拼多多成功的秘诀就是低质低价,在占领市场阶段靠大量低价商品去打人海战术，拼多多难以摆脱的“山寨”诟病便是由此。当年，黄峥对低质低价有过一段生动地描述：我买一包薯片，吃一半丢一半，价格足够低，消费者能接受只有一半能吃的薯片。言外之意，反正价格低，东西是山寨货的多，低质的多，那么便宜了扔了一半又怕啥。.

拼多多创始人：黄峥

“薯片哲学”就是拼多多的路径依赖，依靠低价低质和社交裂变迅速占领市场，至于商誉问题，留到以后再慢慢解决。

多多买菜无法摆脱“薯片哲学”的路径依赖，低价低质是他们赖以成功的基石。

多多买菜重新摸索一条路径，需要付出高昂的试错成本，一旦失败了，“试错成本”变成了“沉没成本”，沉没成本注定永远无法收回，对于要维持股价的拼多多来说，注定无法走一条冒险之路。

如果拼多多不改低价低质的路径依赖，多多买菜，乃至拼多多本身大量的投诉和侵权行为都无法得到根治。

不仅多多买菜，以后的“多多打车”、“多多旅游”、“多多教育”…….任何拼多多想要进入的新领域都将变成低质低价的垃圾场。

而这种公司的日益发展壮大也是对中国商业环境的破坏，影响力越大，消费者的更多权益也就有更多被侵犯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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