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女主任的爱恨情仇4.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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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的婚姻从将就开始，被跟踪摧毁，以逃离结束。有所图的婚姻，必有所代价。娴的代价有点大，她不得不放弃了女儿的抚养权、监护权和探视权。否则，她离不开那个牢笼。

如果说丈夫是不自信，那婆婆就是狠辣。“一旦你不是我的家人了，我就对你毫不留情。”

汤沛说：“你的婆婆狠是狠了点，但是不能说她错。她儿子娶你进家门，就是用来装点门楣的。一旦你生有异心，他们挽留不住，必得是壮士断腕，宁可让孙女没有了娘亲，也得让你付出代价。你婆婆那样的老江湖，当初居然也被你的笑眯眯给蒙住了呢，她以为你是那种很好拿捏的好学生而已。”

娴只有苦笑：“我从小生活的环境，注定了我只能藏起锋芒和倔强。否则，我们苏北那样重男轻女的地方，我家又算不得富裕，哪里会有机会让我一路读到高中，还供我读大学。姐姐当年的成绩不亚于我，也只能是早早辍学，初中毕业就去打工，挣钱帮妈妈给弟弟娶亲。”

娴接着说：“我嫂子的娘家彩礼可是没有客气。我嫂子在婆家的底气在哪里？就在这份彩礼中。你看，自从我嫂子嫁进来后，我妈妈和我姐姐还有说话的份吗？嫂子之所以对我很客气，无非是看在我的这身工作服和这个工作牌的面子上罢了。不信，你就看看，今后，她会如何对待一个生癌的单身小姑子。”

汤沛：“不用猜，你嫂子我虽然见得不多，但是相由心生我还是相信的。你嫂子的面相……我只是不能够挑拨你的家人关系罢了。”

娴非常理解地点点头。

看着娴平静的面容，汤沛的心中一痛。就像娴生孩子那一年，她去探视却无果而返，在大巴上突然毫无缘由地心悸，当时汤沛心中就觉得不好。后来的事实证明了汤沛的预感是多么准确。也许这就是好姐妹之间的心连心吧。

娴的逃离是狼狈的，人人都骂她狠心、白眼狼，难听的话多了去了。娴连随身的衣服都没能带出来，更别说钱和首饰了。

娴知道自己必须去一个婆婆的手够不到的地方，而不是回娘家。这样狼狈地回娘家，嫂子的脸色一定不会比娴的婆婆更好。

娴回到了读本科时候的这所城市。但是娴的第一通电话不是打给汤沛，而是打给了王军。王军和娴是一个小组的。那个时候，大家都没有私家车，手机也没有普及，娴把电话打到了王军的科室，王军骑着助动车去汽车站接了娴。

看到两手空空的娴，王军什么也没说，把娴领回了自己家。娴的妻子红什么也没问，热情地招待了娴。娴在王军家里住了整整三个月，直到应聘到一家民营医院，才搬去了医院的逼仄的宿舍。

搬家的那天，王军和妻子红给娴准备了被褥和生活用品，娴红着眼睛拉着红的手，叫了一声“嫂子”。汤沛带了一些无需冰箱存放的食物，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女孩子缺不了的东西。走的时候，汤沛送给娴一个小钱包，说是恭喜她上班的礼物。

睡觉前，娴打开钱包，里面放着468元钱，那是汤沛一个月的工资。那时的汤沛，结婚也不久，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丈夫交代的。大家都是小住院医生，谁的日子都是紧巴巴的。

那一刻，娴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不为女儿，不为父母哥嫂，只为同学的这份情谊，也得混出个样子来。否则无以为报。

娴离婚的时候，父母兄嫂都不同意，只有姐姐对她说：“实在过不下去，就别硬撑着。”整整三个月，娴的兄嫂没有问过一句妹妹的状况。倒是经济更不富裕的姐姐，每个月背着姐夫偷偷给娴汇20元钱。

汤沛过个十来天，不是去王军家里看娴，就是约娴出来一起吃个简单的晚饭，有时候三家人也一起聚一下。汤沛只要去王军家，总是不空手，也不带什么补品等花哨的东西，就是一些鸡蛋、老鹅、乌骨鸡、大排之类的东西。有时也会带些生活用品，沐浴露、洗发水、香皂、洗衣粉之类，说老公单位里发的，自己家里用不掉，请老同学帮忙消化一下。

三个人都明白，红也明白，但是从没有人挑破真相。成年人的最好修养，就是维护他人的尊严。

那三个月，汤沛约娴出去逛街或者吃饭的时候，总是不带包，也不带钱包，还只带整钱，然后找的零钱，就嚷嚷着没有地方放，请娴帮她保管一下。下次见面的时候，娴要把钱给汤沛，汤沛就翻着白眼说：“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钱在你手里？你想贿赂未来的儿科主任，这点钱也太少了吧？”然后一通嘻嘻哈哈就岔过去了。

娴什么都明白。她深深地感激老同学的善解人意。她又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女孩儿，谁娶了都是幸福。就这样，娴度过了最艰难但是并没有难堪的三个月人生最低谷。

其实，汤沛是生气的。生气娴的而第一个电话居然不是打给自己，而是打给了男同学，但是汤沛很快就想明白了。汤沛那个时候刚刚结婚，娴不想打搅了她的二人世界。而且汤沛他们自己是不开火仓的，每天下班后回婆婆家吃完晚饭，再回自己家。娴总不能跟着汤沛去她婆婆家吃饭。

而王军和红，可以收留娴，可以提供吃住，帮她想办法找工作，但是唯独不能给她钱。在这一点上，王军和汤沛，从来没有沟通过，却默契十足地相互补位，为娴守护了最后的一点人生尊严。

人对人最大的善意，从来都不是施舍，而是带着人文和悲悯的尊重。

娴去了新单位，还是妇产科。一家民营医院，谈不上学术，要求不了规范，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利润指标出发。娴，小心翼翼地在医者仁心和创收利润之间寻找着平衡。她知道，考研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这是@青衣的书影世界 2021年第358篇原创作品。我是@青衣的书影世界，说书影，聊情感，洞见人生人性。与大家有缘相聚在文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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