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的民族 不屈不挠的精神 (连载之三)

——读《静静的顿河》之后的感悟

“我现在告诉你说，你要是不愿意跟娜塔莉亚在一起过，你就给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随你滚到那里去！这就是我的话。随你滚到那里去！”潘苔萊•普罗珂菲耶维奇用往常平静的声调重复了一遍，就从葛利高里跟前走开。

“爸爸，我对您说，并不是要惹您生气，并不是我愿意结婚的，可是我不喜欢娜塔莉亚。他要是愿意的话，就回娘家去好啦。”葛利高里低沉颤抖地说。

“你也给我打这滚出去！”他的爸爸说。

“我也走，我走，我走，你不要急嘛！”葛利高里扯着衣袖，把扔在床上的皮袄拉过来，他翕动这鼻孔，跟父亲的火气一样大，浑身直哆嗦。在他们的身体里，混有同样的土耳其人的血液，在这种时刻，他俩简直相像得令人吃惊。

葛利高里一步深一步浅地拐进了第一条胡同，最后一次听到越离越远的凄切的呼声：“葛利申卡，我的亲人哪……”他迅速穿过广场，在岔路口停了下来，脑子里在翻腾着伙伴们的名字，考虑可以在谁家借宿。

朋友米哈伊尔收留了葛利高里过夜，他在那里很快想出了主意：“明天叫着阿克西妮亚，一同到库班去，远远地离开这儿……远远地，远远地……”

葛利高里被即将到来的神秘生活弄得心神不安地沉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一醒来，他就想起来了：“服役！我和阿克秀特卡（阿克西妮亚）能跑到哪里去呢？春天要去参加野营，秋天就要入伍！这就是那暗礁、拦路虎。”

傍晚，……葛利高里把阿克西妮亚的一只凉手塞进自己的袖子里，用手指头握着她的细手腕，问道：“咱们怎么办呢？”

“亲爱的，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办？我就怎么办。”阿克西妮亚肯定地说。

“丢开司徒攀行吗？”葛利高里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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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含糊，今晚走，都行！”阿克西妮亚说。

“咱们找个地方，顾给人家，一起过日子。”葛利高里提议说。

“就是当牛做马，我也跟着你，葛利沙……只要跟你在一块儿就行……”两个人站在那里，互相用体温温暖着。

他们来到了亚戈德诺耶——利斯特尼茨基家的庄园。庄园的院落很大，四周围着一道退了色的砖围墙。院子里杂乱无章地建了许多建筑物；一座瓦顶的厢房，屋顶中央，有用不同颜色的瓦砌成的一九一O年的字样，再就是下房、浴室、马厩、家禽饲养室、牛圈、一长排仓房和车棚。花园中间是一座古老的大房子，四周围一圈小花圃，与大院子隔开。房子的后面是一片光秃秃的白杨和柳树林子，像一道灰色的围墙，树顶上有一些空老鸹窝，好像挂着的棕色帽子。

叶甫盖尼•利斯特尼茨基中尉到他父亲亚戈德诺耶庄园小住，招收了葛利高里（马夫）和阿克西妮亚给他们打短工（厨房杂工）。

阿克西妮亚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坚信是葛利高里的，她说:“我和他过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没有！……你自个儿想想吧！……我又不是有病的娘儿们……所以当然是你的孩子啦。可是你……”

葛利高里在没有提起这件事。

六月底，彼得罗来看望弟弟，言谈中提到父亲对他仍旧十分气恼，曾经说过不给他置备战马，说叫他去参加地方部队吧。

“好吧，叫他先别高兴。我要骑自己的马去入伍。”葛利高里把‘自己的’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你打哪去弄呢？你能变出匹马来吗?”彼得罗咬着胡子，笑问道。

“我变不出，就去讨一匹，再不就去偸一匹。”葛利高里经引儿说。

“好样的！”彼得罗回应说。

“我拿工钱去买一匹马，”葛利高里正经地解释说。

彼得罗坐在矮台阶上，询问了工作、饭食和工钱等方面的情况；他嚼着已经咬得很短的胡子稍，对什么问题都点头称赞，问完话，在分别的时候，对葛利高里说：“你还是回家去住吧，不要翘尾巴了。”

……彼得罗已经走出了院子，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向站在台阶上的葛利高里喊道：“娜塔莉亚……我忘了……出事啦……”彼得罗说的是真实话。

娜塔莉亚给葛利高里写信后被拒绝，又遭到青年的嘲讽后，用镰刀割进了喉管……这期间，阿克西妮亚生孩子啦。葛利高里被公差叫到维申克镇公所去。他领了一百卢布的马钱和一张在圣诞节第二天到马尼克沃镇征兵站去报到的通知。

离过圣诞节还有一个星期，潘苔萊•普罗珂菲耶维奇亲自来到亚戈德诺耶来了。他问儿子说：“准备去入伍吗？”

葛利高里回答说：“不然怎么办呢？”

“什么时候出发？”潘苔萊•普罗珂菲耶维奇一边问着，一面站起身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要举起什么种东西似的吃力地说道：“我来送你到马尼科沃镇去报到。你好好准备吧。”

圣诞节第一天，葛利高里赶着爬犁送利斯特尼茨基到维申斯克去。

从山坡上向庄园驰去的时候，老爷问道：“明天一早就走吗？”

葛利高里回答说：“明天一早就走。”

不要挂念老婆，她会好好地过下去的。要出色地区服役。你爷爷是个很勇敢的哥萨克，你父亲好像在皇上阅兵时，曾经骑术高超，得过头奖；你也要保持你父亲和你爷爷的荣誉。

在送儿子服役的路上，潘苔萊•普罗珂菲耶维奇用鞭子往马身上抽了一下，连头也没有回说道：“那一回，娜塔莉亚的相貌就全毁啦……脑袋也歪了，像中了风似的。割断了一根大筋，所以脖子总是歪的。如今算是全好啦。躺了七个月。三一节的时候眼看就要死啦。潘克拉季神甫已经为她作了临终祈祷……但是后来又苏醒过来啦。从那时候起就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而且能够走路啦。她用镰刀往心窝里刺，可是因为手哆嗦，刺歪了，要不就完了……”

一共走了七十俄里，第二天傍晚掌灯时，他们赶到了马尼科沃镇。葛利高里要编入的那个团迎接新兵的军官，很有礼貌地把什么都仔细翻看一遍，连针线包都没有放过……葛利高里靠着马槽站在一节车厢里。他入伍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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