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救我妹妹一命的“知青”大哥，你如今在哪里？

文：朱迅翎

图：来自网络

1972年，我从部队转业地方，回到生我养我的苏北老家——沛县城北朱集村。

同年，上海二十名“上山下乡”的知青，插队到我们村，村东大队五六间的房舍，绿柳掩映，小溪流水，那就是知青点。他们由此开始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青生活。

二十名知青队伍中，李小明是他们知青选举的队长。他高高的个儿，白白净净，文字彬彬，一身好水性，双手举起衣服，踩水二三里，“浪里白条”。

他自幼向往军营，但因身上有块疤，未能如愿，他一见我当兵出身，倍感亲切。

我当兵十年，一直没学会游泳，大伙称我是“旱鸭子”。李小明决心使我成为“水鸭子”。他一边教我一边说，一个大男人一定要学会游泳，这也是求生的一项基本技能。我听了他的一番话，决心拜师，向他学习。

刚开始，我总怕淹着，只在浅水里瞎扑通。李小明一把把我推到深水里，我拼命挣扎，浮上来后，他说，学会游泳不喝几口水，是学不会的。

他是文人，好打比喻。他说，开始学写作，描写，抒情，凤头，猪肚，豹尾，这法那法，学到一定程度，文无定法。学游泳也是这样，打几个扑通，喝几口水，不教自会。

我所在的村庄，有四百多户家。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朱集村没有瓦屋楼房，青一色的土墙。盖屋需要起土，村前庄后各一条河，村前的叫前坑，庄后的叫后坑。

由于村民盖房用土比较多，坑越挖越深，慢慢形成了一条小河。一到夏天，暴雨倾盆，河水猛涨，村前庄后，一片汪洋，平地撑船，床底摸鱼。

李小明带领知识青年们，跑东家奔西家，看谁家屋漏水，李小明第一个爬到屋顶，修缮房屋，出了名的。都说，别看人家髙干子弟，朴实勤快，不论知青，村民无不翘指称赞。

我有个妺妹，那时十二岁，上小学五年级。说话呱呱的，一套一套的，就是学习笨，成绩在班里经常垫底。劳动之余，李小明常到我家辅导她数学。

我父亲是个木匠，他自己找一些槐木和枣木等硬木料，自己做了一架独轮红车子。这种车型有点像一架织布机，中间突起，两边可以装货，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农村跑运输的主要交通工具。

父亲常常过微山湖去湖东拉货，俺母亲作为配重，有时也跟去。平时都很忙，顾不上妹妹的学习，我虽转业地方，但我上学时就偏科，看到数学就头疼，因此，给小妹补课的任务，都是李小明来完成的，他很有耐性，一遍两遍，三遍四遍，不耐其烦地手把手教，妹妹进步很快，三见不见李小明，就念道，乍不来？

斗转星移，转眼到了1973年夏天。李小明带领知青到微山湖里捞杂草，有时带领知青们下湖捉鱼。李小明干活下力气，背膀嗮蜕皮，蚊叮虫咬，吃苦耐劳，多次受到县知青办表扬，即便有一个名额，也是李小明的，他属于大家公认的有志青年。

就在那年的夏天，连降暴雨，暴雨倾盆，微山湖水位陡然上涨，提闸放水，波涛汹涌，一片汪洋。一辆从东至西的独轮红车子，吱吱吱推上拦湖大坝，当行驶坝中第七栋桥头时，由于湿滑突然，一下子跌入湖中。这架独轮红车子的主人，正是父亲，当时红车子的一侧，坐着妹妹配重。

出事了，出大事了！守桥人一声声惊叫，拦湖大坝附近的人，听到呼救声，人们纷纷从朝着出事点奔来。因是凌晨四点出头，天还未全亮，人们奔到往桥下一看，黑乎乎的，隐隐约约的，只见那架独轮红车底朝下，人在哪儿，根本看不见。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青年人，趴开人群，他迅速脱掉衣服跃下水中。他正是俺村知青李小明，他前年就自告奋勇参加拦湖坝救护队，有人当场就认出了他。

父亲摸摸索索地爬上湖岸，就剩下妹妹影影在汹涌的湖水中挣扎，连激带吓，已奄奄一息了。

李小明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向出事点划去，一边划一边大声呼喊，小妹妹你要挺住，我来救你了。

水流较急，但李小明水性好，他不住地搜寻着，尽管大声呼喊，影影已吓昏了，什么也听不见，不会说话了。

岸上有人呼喊李小明的名字，有人递了一根竹杆子，十几只手电筒的光柱扫来扫去。凑着手电筒的光柱，李小明终于找到了浮浮沉沉的影影。然后他潜入我妹妹的身后，用手托举着妹妹的下巴，奋力地游上岸边。

听说，经李小明之手救下落坝的人就有四个。他救人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说，救人时千万不要上去就抱，因为人淹到半生半死的状态，一旦被他抓住，你就动弹不得，到时两个人都必死无疑。

后来，国家的政策调整，李小明和其他知青陆续回城了，当时由于通讯设备落后，自从他返城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但一家人却永远记得这位救命恩人的的名字。

有时，我们也禁不住发出呼喊：李小明你如今在哪里？如果你能有机会看到这篇文章，请一定要联系我们，给我们全家一个报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