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怕猫,有人怕狗。
而我从进了看守所以后一直挺怕生人的。
因为你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罪行进来的。
唯一肯定的是,进来之前,没一个是好人。
看守所里人很杂。
监室不大,大通铺上标示着14个床铺,但实际睡了20个人。
一个年纪跟我相仿的小伙子来自云南,寻衅滋事。
当初他的3个同伙在KTV和人约架,把人打成重伤。
其他人分别已经被判一年到一年半不等。
他潜逃了半年,外地警方多次远赴千里抓他。
甚至有一次,隔着窗户都听见民警说话了。
仗着杂草丛生,熟悉路况,愣是给他翻墙头一溜烟跑了。
最后架不住老家公安多次上门教育,两手一摊就自首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不爱说话,却很爱干净。
几乎每天放风时间,他都要把昨日的衣服洗一遍。
我一直很难理解,连汽车尾气都闻不到的看守所,衣服能有多脏呢。
更让我眉头一紧的是,我分明看见他洗衣服的时候,只露出9截手指。
我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但从旁人口中得知,他贩毒被判十五年,正在上诉。
奇奇怪怪,难以名状,看守所就是这样的地界。
过了几日,来了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但挺精神的。
下午管教民警还专门来了监室,跟牢头低语交代一番。
看管教这么重视,大家也都对新犯蛮客气的。
“小王,这个大叔今天睡你旁边。”
牢头挥挥手,冲着我示意。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按先来后到的顺序,他确实要睡我后面。
晚上洗漱过后,铺好了床。
因为已经21个人了,实在太拥挤。
每个人只能侧着身躺下。
还好是冬天,权当互相取暖。
躺下后,睡不着,大家都在侃大山。
后面的大叔问我:
“小王,你来多久了。”
我耿直地说:
“两个礼拜。”
大叔关切地问:
“听他们说,你是判了三年收监过来的?”
我只得继续顺着答:
“是的,再有一礼拜估计就送监狱了。”
大叔安慰我说道:
“没事,小牢,三年一转眼就过去了。”
心里一阵悲伤的我也好奇的反问:
“叔,你啥罪进来的?”
大叔不再说话,我扭头过去瞅着他。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吐出几个字:
“故意杀人。”
一瞬间,我仿佛觉得时间静止了,嘴角不停抽搐。
我很想跑,但是挤在一起,动弹不得。
我很想喊,但卡在嗓子眼,不知所措。
经过了一晚上的忐忑。
终于度过了漫长的黑夜。
同犯们吃过早饭,牢头安排我跟大叔洗碗。
我看着他眉宇之间似乎也无戾气,不由得攀谈几句。
大叔可能也是长时间无人倾诉,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说自己年轻时以泥瓦工起家,承包了工地,每个月在沿海城市能月入上万。
后来跟同村一个有夫之妇厮混到一起。
发生矛盾后,两人话不投机,他就失手把人打死了。
东躲西藏十几年,年纪大了,想回家了,就跑到派出所主动自首。
我问他,你后悔吗?
他还是笑,然后摇头。
我说,那就是不后悔?
他把洗好的饭盒规矩地放好后,才答了句:
“现在后悔还有用吗?”
我默然。
一个礼拜后,我被通知送往监狱,搬离了原监室。
临走之前,他一度拉着我的手说,照顾好自己。
这便是我在看守所遇到的唯一一个死刑犯。
老实说,面对杀人犯,心里不怕是假的。
可经过了一段时间相处,发现人之所以会犯罪,要么是控制不了情绪,要么是控制不了贪欲。
只不过造成的恶果,破碎的家庭,并不是简单服刑能弥补的。
也许一个人在杀戮的时候,本身并不能算一个纯粹的人。
如同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互相交融。
离开看守所之后,我发现这个社会。
更让人不寒而栗的不是杀人犯,其实是背后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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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
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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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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